第五千一百一十九章 人世間
“退下吧。”高台之上背對著他的華服男子淡淡的說道。
“是！”被包裹在黑霧之中的那人低聲應道，然後就這麽化作一縷黑氣消失在了這座大殿中。
良久，華服男子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站在高台之上，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個泥製的雕塑，隻有眼孔裏六道輪回的虛影時不時一閃而過，要是雲塵在這裏，則可以從他的口型裏，讀出這樣一句話：別怪我。
來時熙熙攘攘，去時形單影隻，是此刻雲塵最真實的寫照。列車上的雲塵看著自己手裏的白色小球，陷入了某種回憶裏。
如果不是這塊長河交給自己的石塊，恐怕自己現在也不會一個人在這裏。雲塵搖了搖頭，自嘲了一下，就將石塊收回了係統空間之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隻是他的身上充斥著一股和他年齡極度不符的滄桑感，讓人感覺他不是一個青年，而是一個將行就木的老者，十分的奇怪。
雲塵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就被一陣嘈雜的爭吵聲給弄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子，踩著一雙銀色尖嘴細高跟鞋，插著腰，氣勢洶洶的指著身旁的一個狼狽的中年禿頂男子破口大罵。
“你瞎啊，走路都不長眼睛的是嗎？知不知道老娘這件衣服要多少錢？就你這窮酸樣，怕是從來沒見過吧。我告訴你，就你這種窮鬼，老娘一件頂你一個月的工資了！”女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再結合這個中年男子略顯寒酸的衣服，和破舊的皮鞋，圍觀的群眾對發生了什麽事也都大概有了個數。
估摸著就是這個中年男子剛剛不小心，弄髒了這名女子的衣服，這才引發了這樣的矛盾，不過周圍看熱鬧的人多，真正想幫中年男子出頭的卻沒有幾個，都是抱著一副看熱鬧的心態在看這件事。
女子繼續罵罵咧咧的，看樣子是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這名中年男子。而國人的劣根性也在此刻顯現的淋淋盡致，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分鍾，幾乎整節車廂的人都向著這裏聚攏了過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的那叫一個水泄不通，甚至還有其他車廂的人陸陸續續的跑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雲塵對這種糾紛也沒什麽興趣，就閉上眼睛打算繼續休息。可是，他敏銳的精神力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事，讓雲塵打消了繼續睡覺休息的念頭。
人們常說，賊偷，賊偷，但實際上賊與偷，還是有一定區別的。一般來說，開鎖入戶，穿空門盜竊的，那個叫賊，在大街上，劃人家口袋順手牽羊的，叫偷。
而章天曜，幹小偷這行已經有了接近十個年頭，雖然現在的他也不過隻有二十歲，但算的上的業界的前輩了。
從小他的手指就比一般孩子要來的修長，靈活。不過這對他來說並沒什麽卵用，作為一個祖上三代都是農民的貧下中農，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這輩子也就注定了要在地裏刨食了，手指修不修長，靈不靈活，對他這個注定要握鋤頭的手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好在老天似乎並不想讓他的天賦就這麽被埋沒，於是就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隻不過，這個機會對他來說代價太過於沉重了。
在他八歲那年，家鄉突然發起了大洪水，還恰好是一個夜晚，很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睡夢中死去了。而他就比較幸運的因為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水，被尿給憋醒了，所以逃過了一劫，但是他的父母，家人也都在那場滔天的洪水之中失去了蹤跡。
一個八歲的孩子，失去了父母又沒有任何的親戚可以投奔，他就這麽一個人踏上了流浪的道路。而當地ZF也因為沒有找到他，就認為他和他的父母一起死於了洪水之中，連帶著他的戶口都給他消了，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黑戶。
按理來說，一個八歲的孩子孤身在外，生活應該是極其困難的，可他無疑是那萬裏無一的幸運兒。
就在他快要餓死街頭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老乞丐。接下來的劇情就和武俠裏說的一樣，老乞丐看他天資根骨俱佳，打算收他為徒，教他一點手藝能混口飯吃。
但是不是沒有代價的，他每天一大半的收益都要交給這個老乞丐，供他吃喝。沒錯，老乞丐教給章天曜的這門手藝就是偷。
章天曜的天分極高，對於老乞丐教他的東西是一學就會，不到幾天的功夫，老乞丐就發現自己居然沒什麽東西可以教給他的了，剩下的無疑就是手熟罷了。
同時，章天曜小孩子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了，很多人都想不到這樣一個懵懂的孩子，居然會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小偷，很多人被他偷了東西都沒有察覺。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失手的時候，但人家看到他不過是個孩子，大部分情況下隻不過是追回財物就算了。
很快老乞丐就發現，他根本就不用出去行竊，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他也樂得如此，每天不用再為衣食煩，何樂而不為呢？
在他看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老乞丐忽略了另一個當事人的想法，雖然他隻有八歲。但是不論是家庭的變故，還是一個人流浪的經曆，都讓他比一般孩子要早熟，仇恨的種子，就這麽在他的心裏埋下了。
章天曜就一直這麽忍受著老乞丐的剝削，一直到他十八歲。那是一個下雨的夜晚，他拿著一根鐵棍摸進了老乞丐的房間，你以為章天曜會殺了他？
不，當然不會，殺人可是犯法的，他可是良民，怎麽會幹這種事呢？他隻不過是趁著老乞丐熟睡的時候，將他的四肢都給打斷，舌頭割掉，並且將他裝進了一個大甕裏。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殺你的。既然你想被人供著，那就好好的供著好了，我保證不會餓死你的。”這是章天曜對裝進甕裏的老乞丐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