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委羽洞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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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風嫋嫋再現,戾氣黑如霧靄;吼聲震動大殿,激起驚天殺意……
靈獸赤猙再次出現在仙殿內,琉璃晴珠中眼神顯得越發靈動。原本巨大的體型反而縮小了幾分,赤色皮毛上的豹紋泛著金色光芒,身後豹尾由五條變為了六條。赤猙的氣勢顯得大為不同,威壓中帶著幾分淡定,遠古凶獸風範盡顯而出。
“煉神還真期!袁子嬌的聲音略顯凝重。
空明衍陣衍化出的靈獸暗含一條不為世人所知的特性,每當靈獸被殺死一次後,便會在衍陣中自動複生並提升一層修為,直到將闖入者殺死或者大陣靈氣耗盡,才不再衍化。
這就是原本與袁子嬌大戰一場的引氣築基期赤猙,戰死後被大陣複生為煉神還真期赤猙的原因。袁子嬌雖然身懷法寶七禽扇,但畢竟隻有引氣築基期的修為。眼下的情況硬要戰的話,戰不戰的過還兩說。就算殺死這隻赤猙又能怎麽樣呢?誰知道它下次會不會變為先天宗師級。
說話間,袁子嬌手上微微掐動身形悄悄後退,希望能找到破陣之法。但算來算去,隻得了一個字“拖。
“也隻能如此了。袁子嬌不再猶豫,一邊自語一邊掏出七禽扇。
赤猙出現後也不急著進攻,而是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看著袁子嬌的一舉一動,就好像貓戲老鼠一般,通過氣勢逼迫獵物走入絕境。它發出一聲低吼,前爪在地麵伸直,上半身前傾向地麵;後腿肌肉繃緊,準備隨時發力飛撲向袁子嬌。
看樣子這凶獸似乎還有剛才的記憶,這是打算好好算一算剛才的一劍之仇。袁子嬌右手拿著七禽扇,嘴上默念禦寶法決。赤猙似乎感覺到了七禽扇的威脅,飛身撲了過來,妖風戾氣隨著它的撲動帶起一陣鬼哭狼嚎似的聲響。
袁子嬌此時正好念完禦寶法決,揮手就是一扇。七禽扇猛地發出一道衝天火光,直直殺向赤猙而去。赤猙揮爪發出一道黑風,風起蓋地雲殘霧消。
黑風與大火在空中相遇,隻相持了短短一息時間,火借風力反而越燒越旺。點點火星被風吹落,白玉石板鋪成的地麵一下就燃燒了起來,空中到地麵織起一道四人高的火牆,擋住了赤猙的去路。
袁子嬌一看,目的已經達成,二話不說轉身跑向仙殿後門。她快速打開殿門,跑進了仙殿後方的仙園之中,一會兒時間就已經看不到背影了。
要說這赤猙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原本以為發出的黑風可以衝散火勢,誰曾想到是這麽一個結果。這七禽扇好歹也是上古靈寶的仿製品,雖然隻能放出“三昧火攻擊敵人,但是架不住這“三昧火威能凶猛。
說起這“三昧火,非是凡間火焰。乃是上古仙人研發出的大威力仙術,取精、氣、神煉成三昧,成就蓋世仙火。現在東土大唐的修士隻能借助七禽扇這種法寶來發出,威力比原版仙術整整少了五分,但也是無物不可燃之。
而這衍陣幻化出的赤猙,比起正版遠古凶獸,不但修為弱上許多,這見識和智慧也差了不少。真正的遠古凶獸赤猙,出生時修為便可比返虛人仙,成年後凶威更可勝合道天仙。正乃是,口吐人言知曉世事,戰法多變詭計多端,章莪山中赤猙為王。所以說,這幻化出的赤猙還是嫩上幾分。
言歸正傳,話說這袁子嬌跑出仙殿,沿著仙園的小道一路前行,匆匆忙忙也顧不上欣賞這園內的花團景簇和仙家美景。滿腦子想著都是如何能闖出空明衍陣,找到一條生路。
空明衍陣覆蓋的範圍極大,袁子嬌這一路走來景致換著花變,有假山流水小橋仙柳,有百花爭豔綠蔭蔥蔥,有畫閣涼亭玉宇樓台。再往前走就是第二座仙殿,殿外一座雕欄玉刻的白玉高台,台下有百級白玉砌成的石階,袁子嬌腳下輕點暗運真氣,踏著禹步快速爬到了高台之上。
白玉高台的地上坐著一位妖族白袍老者,他頭上的冠冕早已不翼而飛,披頭散發身上帶著道道血痕。左手好像中了邪一般不停顫抖,右手緊緊握著一把彎刀,就這麽跪坐在大殿之前。
袁子嬌舉起桃木劍,正待上前。卻隻見這老者突然丟下彎刀,右手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袁子嬌是又驚又奇,一時間不知道是該上前去大戰一場,還是直接就此進殿而去。
身後又傳來了赤猙的獸吼聲,算算時間法寶發出的三昧火應該已經熄滅,看來這凶獸是脫困而出了。袁子嬌不再猶豫,正準備繞過妖族老者前行。
赤猙的獸吼驚醒了妖族老者,他停止哭泣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袁子嬌。這一抬頭,袁子嬌心中又是一驚。隻見這老者左邊半臉枯萎瘦黃皮包著骨,右邊半臉依舊飽滿嫩白獸紋清晰,雙眼自生紅芒一閃一閃極為怪異。
白袍妖族老者忽的一下站起身來,袁子嬌連忙舉劍待戰,誰知這老者卻說道:
“虹兒,你怎麽也闖進來了。
袁子嬌不知該如何接話。這妖族老者不待她回答,繼續自顧自的說:“爹不是跟你說過,這次別跟著爹。我們辦的是天大的事情,危機重重艱險萬分,你怎麽就是不聽啊。現在如何是好?仙人洞天是這麽好闖的嗎?
“我不是你的孩兒。袁子嬌說完也不管他,繞開了老者走到仙殿門口,推開了仙殿大門。
“任性!這時候還跟爹置氣。妖族老者轉身看著袁子嬌,話語中透著慈愛。
袁子嬌不再跟妖族老者多說,看他這樣子恐怕是受到了什麽驚嚇,已經失心而瘋。袁子嬌走入仙殿內打算繼續前行,老者也跟著她走入仙殿。
這時赤猙的獸吼聲再次傳來,站在這高台之上的仙殿門口,可以看到赤猙正在遠處的仙園內橫衝直撞。盛開的百花被它碰一下,鮮豔的花瓣四處飄揚;錯落的假山被它撞一下,精美的山石到處橫飛。赤猙也不走曲折的小路,就這麽憑借身形直線行進,速度十分驚人。
“虹兒,這凶獸是在追你?白袍妖族老者眼中的紅芒又盛了幾分。
袁子嬌默然無語,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對一位失去理智的妖族解釋自己不是他的女兒,這種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袁子嬌隻能對妖族老者說:“我的確不是你的虹兒。告辭,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袁子嬌拔腿就跑,赤猙的速度太快了,早一步跑也多一點周旋的時間。妖族老者沒有再次跟隨袁子嬌,他就這麽站在原地,左手依舊顫抖不停,受傷後傴僂的身軀努力挺直,眼中的紅芒越來越亮。
“爹幫你攔著凶獸,你去找學士零。就跟他說,艮上九,敦艮,吉。妖族老者一邊傳音給袁子嬌,一邊用右手解下腰間盤著的金絲皮鞭,“告訴你娘,爹對不住她,來生再還吧。
袁子嬌跑動的身體在聽到傳音後微微一頓,她沒有回頭而繼續向前行進。在她身後,白袍妖族老者正扭頭看著她的身影,眼中的紅芒裏竟然帶著幾分不舍、幾分留戀、還有幾分追憶。
赤猙追到了白玉高台下,妖族老者大喊一聲,身後浮現出白狼玄靈。這一刻白奕老者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仿佛又回到了青年之時,在故鄉八百裏青山下,滂沱大江飛流而去,江邊撐傘的那個她回眸一笑,從此他的世界明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