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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林中木屋(2)

  月色朦朧,我舉著營燈盡量往草叢裏照射,想要找出什麽。“喵嗚,喵嗚—”小石頭隱在雜草裏不停地叫喚著。“難道它想我們跟著它?”葉飛搭著我的肩膀,也努力地往草叢裏看了一陣。


  “那……你們兩個女生留在這裏,我們兩個先跟著小石頭去看看再說。”我轉頭看著身後的三個人。


  陸夕顏首先反對:“你是想把我們兩個女生留在傳說有水鬼的塘邊?你腦袋秀逗了嗎?”


  我“回擊”到:“哎哎哎,大博士,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嗎?”


  “不管怎麽樣,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哪怕前麵有不可預知的危險。”心鈴一把攥住我的手。


  “好吧,好吧。秀才,我看還是四個人一起去吧。把兩個女生留在這裏也確實不妥,我也不放心夕顏。”葉飛搭著我肩膀的手用力緊了一下。


  我隻好無可奈何地答應:“那,走吧。”


  “我走在最前頭好了,你們兩個女生在中間,讓秀才斷後。”葉飛把營燈從我手裏接過去。我掏出褲袋裏的手電,打開,往身後照了一下,確定棺塘裏沒有什麽動靜。呀呀的,最好不是什麽調虎離山之計。不過,水鬼應該也不會這麽有腦子吧。


  “喵嗚,喵嗚—”小石頭一邊叫喚著,一邊在前頭幫我們引路。葉飛走在最前麵,沒走幾步,他就發現了一些疑點,“按道理來說,這座山也有些年頭沒有人來過了,可我看小石頭帶著我們走的這一路有些地方的雜草都翻倒在地上,應該是被人剛剛踩過的才對。”聽他這麽說,我也很疑惑:會是誰呢?大半夜的,跑到這荒山野嶺來。難道是剛才我在帳篷裏看到的那個黑影?可是他又有什麽企圖呢?


  雖然我是走在最後麵的,基本都是踩著他們走過的路,可這山上的一些刺藤還是會不時刺到我的長褲上,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拽褲腳。這種環境下,真是自己都能把自己給活活嚇死。


  “咦,這裏怎麽會有間草屋?”走了一陣子,葉飛停了下來,提著營燈,四下照看。我趕緊走到前麵,手電的照射下是一片空曠的所在,就在我們不遠處有一間草房,雖然大半都隱在夜色之中,但看得出來很簡陋。


  “難道這裏有人住?”陸夕顏緊緊挽著心鈴,小聲地問。


  “應該不太可能,這烏龜山上已經好幾年都沒人來了。村民們唯恐避之不及,怎麽還可能在這裏搭草屋居住。”我直言否定。


  葉飛看了一陣後說:“你們說,可不可能是水鬼在水裏太空虛寂寞了,偶爾上岸來住幾天?”


  我聽了他的話,差點吐血,葉飛這“蠻子”就是這樣,說話基本不過腦子,想到什麽是什麽,“大頭,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你以為水鬼是你啊,還會空虛寂寞?”


  這時,陸夕顏突然顯得有點興奮,“那個,這樣也看不出什麽來,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陸夕顏,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個堅持唯物主義的女醫學博士,既不相信世上有鬼,又怕聽鬼故事,可一聽鬼故事又像吃了炫邁似的,根本停不下來!而且對於鬼等恐怖的未知事物還如此感興趣,一聽說有鬼頓時就來了精神,恨不得衝在第一個去一睹究竟見證奇跡。真是糾結。


  “嫂夫人,你不怕裏麵有鬼啊?”我問陸夕顏。


  “有什麽好怕的,我們這麽多人。別說世上沒有鬼,要是有鬼才刺激呢。”我聽了陸夕顏的回答,大汗,尼加拉瓜瀑布汗呀!


  “真的要進去嗎?這樣不好吧……要是有人住怎麽?”心鈴有點擔心。


  我說:“不要緊,我們先去敲門就好了。”


  說著話,我和葉飛走上前,來到草屋門前。我用手指輕輕叩了兩下門,隨著敲門聲,門晃動了起來,慢慢隙開一條縫。我低頭一看,這木門很破舊,壓根就沒有鎖,側耳一聽,裏麵沒有動靜,然後就朝身後的葉飛搖搖頭。


  葉飛小聲地和我商量:“推進去?”


  我點點頭,他隨即握緊了拳頭,擺開架勢,預防不測。“吱嘎—”破舊的木門發出“淒慘”的聲音。我舉著手電,葉飛提著營燈往屋裏照。屋子裏確實沒有人。這時候,陸夕顏和心鈴也走了過來。


  “沒有人,我們進去看看嗎?”葉飛看了一眼所有人後問。


  陸夕顏首先雙手讚成,我和心鈴對視一下後,也點頭默認。就這樣,四個人前前後後進了木屋。剛進屋我們就聞到一股異樣的氣味,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之比我這輩子聞過的所有氣味都要難聞一百倍!

  “什麽氣味?”我忍不住用手扇了扇。


  “好像是好幾種難聞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陸夕顏捏著鼻子,說話的聲音有點好笑。


  “怪不得屋裏沒人,應該也是熏得受不了了吧。”葉飛叨叨著。


  “不像。”我用手電將這個屋內照了一圈,“你看看床鋪,還有牆上掛的肉幹,那裏還有石塊搭起來的應該是灶,裏麵的炭應該也是新燒成的才對。”


  “呦呦,頭頭是道的,島國動漫看多了吧,推理?需不需要麻醉針啊?”葉飛拍拍我的背,嘴裏雖是說笑,可還是警覺地四下察看。


  屋子裏沒有什麽過多的物件。唯一能稱得上是家具的,也就是角落的一張木板床和破舊的桌凳。別說是電器,就連燈燭也沒有。我很難想象在現在這個時代,誰還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活下去。要知道,如果沒有了電腦和手機,我真不知道,我還有什麽業餘生活,我大概連手都沒有地方放了。


  “喵嗚—”小石頭叫喚著,冷不防一下子躥跳起來,抓住牆上掛著的一塊肉幹。其實從看到小木屋後,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屋子上,壓根就把小石頭給忽略了,現在它的突然舉動倒是嚇了我們一跳。


  葉飛沒好氣地罵道:“好隻賊貓,剛進人家屋子就敢偷東西,你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也怪我,就沒想到它,今天也沒喂過食物,大概是餓了吧。”心鈴不好意思地上前把貓抱下來,“來,小石頭,這是人家的東西,不能亂咬哦。”


  心鈴說話的聲音很柔,我就想不通了,不就是隻貓嘛,至於用這種口吻麽?沒想到陸夕顏冒出一句,“這肉它都吃過了,人不能吃了,索性喂了它吧,大不了到時候問主人買就是了。”說著話,她就去摘掛在牆上的一大塊肉幹。呀呀的,這是什麽邏輯,我徹底混亂。


  “喵嗷!”小石頭突然怒叫一聲,從心鈴的懷裏跳下來,朝門外跑去。


  “什麽人?”我看到門口有一道黑影一晃,也急急忙忙追趕出去。等我趕到屋外,剛才的人影和小石頭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麽啦?秀才你看到了什麽?”葉飛也衝了出來。


  我不確定地回答:“我剛才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可是,現在……不見了。”


  緊接著出來的心鈴四下一看,關切地問:“小石頭呢?”


  我搖搖頭說:“不清楚,我出來就沒看到它了。”


  “喵嗷!”木屋旁的一座樹林裏傳來一聲貓叫。


  聽到叫聲,心鈴瞬間緊張起來,“叫的這麽凶。不會有什麽事吧?”


  “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我把手電對準那片樹林,帶頭跑了進去。其他三個人也隨即跟了上來。


  大概跑了二十幾步,在手電的照射範圍內,我看到了一個人影,便很自然地把手電光壓低,避免照在他身上。“秀才,你怎麽不走了啊?”趕上來的葉飛看我停在那裏,好奇地問。“咦,前麵的那個人是誰啊?”他走到我身邊後也注意到了前麵的人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我搖搖頭,“是誰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黑影。”一邊回答,我一邊和葉飛慢慢地向前又走了幾步,借著營燈的光好看清楚前麵的情況。這時候,陸夕顏和心鈴也趕了上來。她們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前麵的狀況,默默地站在我和葉飛身後觀望。


  離我們也就七八步距離的位置有一個身形佝僂的男子。他身上穿的衣褲破破爛爛,腳上穿著赤腳草鞋,頭發和胡子像雜草一樣密密層層的,大概有些年頭沒有打理了,渾身上下邋裏邋遢,遠遠一看和我們的祖先“河姆渡人”有的一拚。他正揮舞著一根擀麵杖粗細的短青柴棍在打小石頭。


  木棍在空中呼呼生風。小石頭靈活地左躥右跳躲閃,看樣子還想要反擊,卻礙於木棍也不能靠近男子。這樣,男子的木棍也打不到小石頭,同時小石頭也傷不到男子,一人一貓就這樣對峙著。


  “住手!你幹嘛要打我家小石頭啊?”心鈴叫著就要衝過去,我趕緊一把拉住她。呀呀的,那個男人這麽凶狠,一根棍子亂舞,要是被誤傷到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旁的葉飛嘖嘖嘴說:“依我看,那個男人大概是剛才木屋的主人,你家小石頭偷他家的肉吃,他可不是要打。”


  我倒無心猜測他們為什麽打起來,不過看小石頭動作迅捷,反應靈敏,別還真就是一隻“銀槍拖鐵瓶”!

  “你拉著我幹嘛?我要去和他說理去,一塊肉而已,賠他就是了。幹嘛要打我家小石頭啊。”心鈴甩開我的手。我再一次拉住她阻止到:“你看那個男人,凶煞惡煞的,發瘋似地亂揮棍子,要是一不留神傷到你怎麽辦?我看小石頭跳來跳去,棍子也打不到它,我們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正在我說話的功夫,男子左手伸進褲兜掏什麽東西。呀呀的,難道他要使“暗器”。我脫口而出:“小石頭當心!”不過顯然我的話是多餘的,小石頭早已在我的話出口前,已經反身往旁邊縱去。不料那個男子左手並沒有動作,見小石頭往旁邊躲跳,迅速揮著棍子在小石頭側身上打了一棍。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摸口袋隻是虛招,不過是聲東擊西而已。


  這一棍子的力量著實不小。打得小石頭直接往旁邊的一棵樹飛去,狠狠撞在了樹幹之上。我在一旁看的也是眉頭一緊。誰知小石頭居然就勢在樹上蹬了兩步,爬到了樹杈上。我舉起手電往樹上照,見小石頭正趴在樹枝上,“喵哦,喵哦”地叫喚著,伸著舌頭舔自己剛才被木棍打到的地方。這下,我更加堅信小石頭就是傳說中的銀槍拖鐵瓶了!

  男子把木棍扛到肩上,左手扶著膝蓋,半蹲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顯然也累得夠嗆。這下子,葉飛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男子麵前,指著他罵道:“你也太過分了吧。一隻貓而已,你至於下這麽重的手嗎?不就是偷吃了你一塊肉幹嘛,你以為我們賠不起啊?”


  我想畢竟是我們有錯在先,也不該未經允許擅闖別人的屋子,於是走過去勸葉飛說:“大頭,算了吧,也是我們有錯在先。”然後轉頭對男子說,“伯伯,實在對不起啊,你是怎麽個意思呀?要不我們把肉錢算給你?剛才,擅自進了你的家,也是我們不禮貌了,實在抱歉。”我的話說得很誠懇,可男子卻顧自低著頭,一語不發。


  “還賠錢?賠他什麽錢,不就一口爛肉幹嗎。”葉飛見他不理不睬的樣子,越發來氣了。


  “就是,就是,哪有這麽不講理的。什麽事不好商量,非得打貓。這麽重一棍,小石頭還不知道有沒有被打壞呢。”正在樹下和心鈴一起引逗小石頭下來的陸夕顏插言道。


  男子依舊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葉飛看他還是沒有反應,俯到我耳邊說:“秀才,他一句話也不回答,不會是聾子,或者是啞巴吧?”我忙朝他擠了擠眼,用手肘捅了他兩下。這個二百五,總是這麽口無遮攔。正在這時,男子突然迅速地把頭抬了起來。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我一跳,當借著葉飛手裏的營燈看到他的臉時,我又嚇了一跳。


  起初我們和男子的距離有點遠,加上光線又不好,所以一直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剛才他又一直低著頭,我也沒有刻意地去看他的臉。現在他猛然抬起頭,在這麽近的距離下,我看到他的臉是如此恐怖:左半邊臉的皮全部糾在一起,滿是褶皺,應該是一塊疤。左眼耷拉著眼皮,鼻子也有點扭曲變形。我險些要驚呼出“鬼”字,可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男子用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我和葉飛。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嚇得不敢說話。葉飛大概也被這張突如其來的“鬼臉”嚇到了,呆立在那裏。一下子整個環境就安靜了下來,更加烘托起了恐怖的氣氛。忽然,男子目露凶光,高舉著木棍,朝葉飛劈頭蓋臉地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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