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218章 萬劫不復 1

  「那年冬天，在雪地里看到你，那麼瘦小的模樣，不知為何讓我生出了心疼之意。在渾邪，弱小是最不被歡迎的，可我在那一刻卻只想救你。現在想來，也是冥冥之中註定，我害了你的家人，上天便讓我照顧你長大，直到你有能力打敗我。」呼那輪娓娓道來，語氣裡帶著滄桑，整個人都沉浸在回憶里。 

  而突突則轉過頭不去看他，咬著唇默不作聲。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父王賜給我的短刀掉到了湖裡，是你毫不猶豫跳下去，才讓它失而復得。還有一次，我病得那麼重，重到連母后都要放棄我。可你依舊堅持，不眠不休照顧了我三天。現在想想，恍如隔世。」呼那輪嘆了口氣。對突突，他從來都看不清楚。一直扮作少年的她，總是笑意盈盈，想方設法逗自己開心。能為自己付出那麼多的人，卻在轉眼間站在對立面，這樣的戲劇人生，呼那輪不知該如何評論。 

  「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讓我放棄嗎？許多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可以結束的盡頭了。」突突抬眼望去，神色里滿是悲涼，「我的心一直在指引我，究竟該如何選擇。曾經做過的，我不曾後悔。而今時今日，我所做出的選擇，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有的決定。七年前，意氣風發的你來到渾邪最偏遠的巫明鄉，幫助我們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題，大家都視你為天神。姐姐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嫁給你。」 

  「突突……是我對不起你們……」 

  沒有理會呼那輪的道歉，突突的話語變得尖銳：「我那時候還小，只會學著爹娘和姐姐的話，把你當做我們的大恩人。可誰會知道，山匪來襲的那一日，你會把我全家都推出去做擋箭牌！」 

  她的眼裡忽然留下淚來，一滴又一滴，決堤一般，停不下來。 

  「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總要有人犧牲。我也知道，我家人的死，換來了鄉里其他人的生存。身為渾邪的王子，你的選擇是最為正確的。可是我不能夠接受，我的家人一個一個死在我的眼前！即便是為了族人，我依舊不甘心。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們？他們能夠活下去，可我們，就因為你的決定，只能成為擋箭牌。而我最恨的，是我自己為什麼活了下來！」 

  突突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忍著回憶的痛苦：「跟在你身邊越久，我就越會猶豫，你從來沒有做錯什麼，可我卻是自私的不能夠接受這一切！你待你的子民一向寬和，我時常會想，如果我的家人都活著，會不會也同大家一樣，平安喜樂。可是，他們現在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永遠體會不到什麼是溫暖！我懦弱了太久，才終於下定決心，為我的家人討一個公道。只可惜，我依舊失敗了。」 

  當自己終於有了勇氣，能夠面對這一切，去為家人討一個公道。為此，突突不惜捨棄自己的真心，寧願做一個叛徒。可最後，不但什麼都沒能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