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9.第1069章
太極宮很大，掖庭也很大，四處分佈的宮牆院落，好像一座迷宮永遠都走不出。
漸漸西斜的太陽，陽光無法在溫暖的地方藏著最醜惡最令人膽顫心驚的黑暗。
你無法想象，紅色的宮牆，是不是被血染紅的。
小太監行走在宮道，他所走之地十分偏僻，是宮裡太監宮女嬤嬤都不願意來的地方，也是冤魂最多的地方。
這裡據說是冷宮。
前淑妃秦氏，就沒有賢妃林氏這樣好的待遇，當然，更是因為賢妃死的正是時候。
那時候，章帝需要一件事，暫時吸引走百姓們的目光，而複位賢妃以皇貴妃之禮下葬，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對顧今夕來說，也是十分漂亮的決定，林賦炆已經決定，加入她的陣營。
而他的妻子兒女，每個月她都會命人送去足夠用的錢財。
秦氏在冷宮的日子很不好過。
和林氏不同，林氏雖然被打入冷宮，但是卻是住在養德宮，而從她進宮開始就被章帝下了葯，她的容顏只會越來越明艷，不會因為這些磨難而失去她以往鮮艷的顏色。
秦氏……冷宮的生活，讓她失去了做淑妃時圓潤的臉蛋和俏麗的眼神。
分明才過三十不久，看起來像是五六十歲。
穿著以前她從來都不屑一顧的暗淡長袍，白色的裡衣便了灰色黑色，曾經綢緞一般的長發如同雜草，她痴痴傻傻的坐在花壇上，抬頭看著天空，嘴角帶著笑，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顧今夕閃身進去，站在秦氏身前，擋住了她的陽光，秦氏就好像是發狂了一樣，沒有修剪過的指甲十分難看也十分銳利，不斷的抓著顧今夕，試圖讓顧今夕走開。
「我知道你沒瘋。」只是一句話，秦氏的動作微微一頓，但是下一秒，她再一次瘋狂的抓顧今夕。
「你的女兒死了，大概有三四年了。」顧今夕不為所動，秦氏的所有動作，對她來說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你那時候你已經在冷宮，想必也沒人告訴你，她的喪禮十分冷清。」
「她是被山戎國和阿美族聯手害死的，就是被你引進宮那位林美人的族人。」
「聯手，害死的。」
「她死得很憔悴很痛苦，她很想再見你一面，但是很可惜，在回京的路上她就死了。」
「賢妃，你最痛恨的女人之一，她也死了，死了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她被廢妃位被圈禁在養德宮，不久之後她死了，皇帝復她賢妃之位，以皇貴妃之禮下葬，葬在皇帝的皇陵里，而不是專門為後宮妃子所建的妃陵里。」
「而你以後，只能瘋瘋癲癲的死去，被人隨便扔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被野狗啃食。」
顧今夕一句一句的說，看著秦氏的臉色漸漸變化。
她不介意多等，她進宮也是以非常手段，哪怕是夜深人靜，她也能安全離開。
許久，秦氏忽然抬頭看著顧今夕。
她的眼珠很黑，眼神很亮，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已經瘋狂魔怔的女人，只是因為在冷宮，她不得不這樣。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助你離開皇宮。」
「你的父親因為血濺朝堂，他一身清廉，但因為你在史書上留下了污點，甚至後人只會記得他徇私舞弊，雖然他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秦氏的眼眸一陣緊縮，她顫抖著雙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能幫你離開後宮，同樣，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秦氏聲音沙啞。
這個冷宮，並不是人能待著的地方。
「一件你不會拒絕的事。」嘴角微微一勾，高深莫測。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以你以往的本事，一定能做到。」顧今夕道，「而且你不會拒絕。」
「在冷宮裡待著你只是秦氏，但是一到那個地方，你就是天高任鳥飛，可能連我，都要擔心你會不會出賣我。」
目光微微一閃，顯然，秦氏被顧今夕的這句話打動了。
「你說得對，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幫我離開這裡，我幫你做事，很平常。」
「我也知道你讓我做的事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可是離開太極宮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而且，你身上沒有阿美族那些老鼠的味道。」
「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讓你信任我。」
「你想這麼做，我也不介意。」
想要獲得信任就必須要付出代價，而秦氏，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裡。
「我入宮多年，在宮裡經營了不少時間，也知道了不少的事，雖然倒了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榮耀，可是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知道了，除非我死！」
秦氏眼裡閃過一次冷光，顧今夕也不打斷，只聽著秦氏說。
「賢妃良妃，看起來都是明艷端正之人，哪怕是惠皇貴妃，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可是這宮裡，我最恨也最佩服的只有惠皇貴妃。」
「她有手段，但是只要後宮平衡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後宮的宮女太監嬤嬤也十分敬愛她。」
「她從不用刑。」
「當年她分明可以成為皇后，但她卻選擇了成為皇貴妃。」
「副后也是妾，只有皇后才是妻。」
「宮裡有很多人嘲笑她不知好歹，但是我知道，這才是她最好的選擇，顧氏功高蓋主。」
一提起惠皇貴妃，秦氏就有些停不下來，顧今夕還是不打斷，繼續聽著。
說了好一戶，秦氏才說到正題上。
「賢妃不能生育是陛下給她下了葯，良妃和我只能有公主，是因為陛下不允許高位的妃嬪產子。」
「而當時賢妃良妃和我都膝下無子，封昭媛即將生產。」
「太醫說她肚子里的一定是兒子，我們三個都想抱養這個孩子。」
「良妃以退為進，抱養了這個孩子，但是我知道，良妃在封昭媛生產的時候做了手腳。」
「封昭媛是難產導致血崩而死，其實她的身體很好，生孩子時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良妃買通了接生嬤嬤，造成了封昭媛難產最後用了葯讓封昭媛大出血。」
「我和賢妃並不知道，一心要爭奪那個孩子，而良妃十分關心封昭媛的情況，隻字不提，最後陛下讓良妃撫養了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