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9.第949章

  平陽侯府在齊州的地位頗為尷尬。 

  齊州是個好地方,基本每年的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基本大半都是在齊州的。 

  偶爾會在臨近九曲關的良州,但是對於豐萊國甚至從甫岐國出發,兩國之間的威脅並不大,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的。 

  但是山戎國不一樣。 

  他們是游牧民族,時常遷徙,哪怕是有探子在裡面,消息遞出來的時候山戎國又變了。 

  捉摸不定的山戎國,就像是去年他們竟然沒有出兵。 

  一直防備著他,可是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在齊州秋獮,其實就是對山戎國的震懾。 

  言歸正傳,陶家初封侯時,食邑在齊州,百戶,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平陽侯漸漸退出政治舞台。 

  除了那百戶,他們也只剩下平這個再過一代就要降爵的爵位。 

  每年皇帝到齊州,想起來就下旨讓他們進行宮,想不起來,他們也不過是行宮外面遞牌子,等皇帝的召見。 

  有時候,皇帝甚至都忘記了他家。 

  從結冰的河道過來,距離齊州還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不過按照行軍的時間,其實最多七天就能到達。 

  顧今夕又不是沒吃過苦的,從山裡走,以行軍的速度,在齊州的城門關門前,顧今夕一身風塵的趕到。 

  但是她並沒有進城,而是在城門口看了會,拍了拍莽古的脖子,轉身就離開了。 

  「真是奇了怪。」守衛偷空和一起當值的戰友,稀罕道,「又是一個站在城門口不進城的。」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戰友沒有理會顧今夕,「說不定是沒錢找地方住,只能在外面將就。」 

  這樣的江湖人很多,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 

  之所以讓守衛驚訝,是因為不久前,也有個人站城門口站了一會,但是沒有進城,反而轉身就走了。 

  雖然是男人,但是守衛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有氣勢的男人! 

  不,不應該是有氣勢。 

  那個人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說話,但是守衛看到那個男人,下意識的就升起一股敬畏。 

  他覺得,刺史都比不上那個男人。 

  作為資深的看門守衛,他認為,這個男人可能是皇宮裡的人。 

  顧今夕可不知道守衛的對話,她牽著馬,也沒往村莊去,而是尋了一處沒有人煙的地方。 

  「今晚我們要在這裡過夜了。」 

  總是說齊州是離穹關最近的,甚至能看到穹關高大的城牆,實際上,齊州很靠近儋州,還不如從榮城直線前往穹關的近。 

  地處偏南,雖然時值十一月,榮城裡大雪紛飛,銀裝素裹,但是齊州看起來只是樹葉飄落,枝椏空空,行人裹著厚實,卻沒有見到雪的蹤跡。 

  莽古啃著乾澀的草,他素有靈性,顧今夕也不綁著他。 

  或許綁著才會讓人拐了去。 

  在塢林的日子,讓莽古退去了一身雜毛,純一色的毛根根發亮,可見他的血統是何等純正! 

  至於他是什麼品種的馬,顧今夕摸了摸莽古,從馬背上拿下乾糧,靠著樹桿吃了起來。 

  天色幽暗,天空沒有幾顆星星,但是好在彎月由在,銀光照耀大地,前路依舊清晰。 

  顧今夕從粗壯的樹桿下跳下,休息了一個時辰,她精神抖擻,又換了一身衣裳,白天的風塵不知去了哪裡。 

  「在這裡等我。」 

  莽古打了響鼻,算是應下了。 

  顧今夕笑著摸了摸莽古的脖子,然後消失在黑夜之中。 

  平陽侯府府邸的位置極好,說來當初他們來齊州的時候,齊州是百業待興,他們又是勛貴,手中還有兵權,那時候挑的地方,自然是不差。 

  雖然說現任刺史打過平陽侯府的主意,但是並沒有得逞,反倒是把自己拉下馬了。 

  可見現任平陽侯,並不是一個蠢碌的。 

  敕造平陽侯府,這塊匾額掛在府邸上頭,明晃晃的,就算是在夜裡也難以無視,可見當時太祖皇帝對平陽侯府的寵信。 

  不過可惜,子孫無能,現在也就剩下這些了。 

  顧今夕離京的時候,就把平陽侯府的巡邏時間給弄到手了,而且還有陶清逸和顧庭晏偶爾的聊天。 

  算不得是如魚得水,但是想要抓住她,還是有難度的。 

  直奔陶清逸的院子,院子里燈還點著,但是沒幾個丫鬟婆子守著,只有零星幾個僕役在院子里站著,不像是當值,倒像是望風。 

  眯了眯眼,顧今夕從牆頭下去,落地沒有一絲響聲。 

  「不行。」是陶清逸的聲音,從窗戶上透出的影子看,他是搖頭的,只是顧今夕半道來,也不知道是在拒絕還是東西沒做好。 

  但是聽著語氣,像是拒絕。 

  顧今夕眉頭一跳,倒掛在屋檐下,很是自得其樂的樣子。 

  「你在擔心平陽侯府。」 

  「……」陶清逸沉默,許久他點頭,道,「我不能拿平陽侯府做賭注。」 

  「這並不是賭注!」窗戶的影子里看不到第二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刻意的改變了聲音。 

  難道不是瑚兒? 

  顧今夕有那麼一瞬間的懷疑。 

  「不是賭注?」陶清逸冷笑,道,「雖然殿下位居東宮,陛下也不曾有那等想法。」 

  「可是陛下龍虎精神,再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沒問題,到時候殿下四五十歲,還能等到那個時候?」 

  「平陽侯的爵位,到了我這裡可能是伯,也可能直接是一些沒用的文散官武散官,但好歹我陶家繼續傳承著,並未被滿門抄斬。」 

  那人也沒有生氣,只問道,「你認為殿下會失敗?」 

  陶清逸再一次沉默,他並非沒膽,只是他是平陽侯府唯一的男丁,這時候已經不是有膽沒膽,他必須要經過深思熟慮才可以! 

  奪嫡,何等的兇險! 

  「你放心,就算你不答應,殿下也不會對平陽侯府做不利的事。」 

  「但是你也得知道,我在齊州停留這麼久,表示殿下十分看重你的本事。」 

  「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甘願就這樣平庸下去?」 

  他當然是不甘願,可是對於火藥的各種運用,他十分有興趣,甚至已經有所成就。 

  「我不可能在齊州再做停留。」 

  「明天我就會離開齊州,今晚是最後的時間,考慮清楚。」 

  「你知道哪裡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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