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4.第874章
「你怎知我不曾向父皇請求賜婚？」
司璇琉一怔，眸色有一絲慌亂，道，「父皇為什麼不同意？」
「合德，」司銘瑞看著司璇琉，苦笑道，「你是公主，前朝之事我甚少瞞著你。」
「你應該明白，父皇對於外祖家的忌憚。」
司璇琉一怔，小佛堂六支香一閃一閃，好像是兩人各自的心情，沉重而無奈。
「三哥心中真的能放下？」
「放下如何，不放下又如何？」司銘瑞搖頭道，「從未開始，何須談放下或者不放心。」
「原來三哥已經開始參禪。」司璇琉垂眸淺笑，道，「是妹妹多慮。」
「你我兄妹，感情可是別人能比的？」司銘瑞輕輕摸了摸司璇琉的發頂，如同孩提時那樣的親昵，「你且放心，無論如何，我會守住的。」
司璇琉看著兄長，張嘴欲言，但終究還是將要說的話壓了下去，嘴角帶起淺淺笑意，道，「我信三哥。」
可是感情的事，哪裡是說能守住就能守住的。
司銘瑞眼底帶著微微苦澀，他不由想起那天父皇的態度，是那樣的尖銳。
他只是稍稍提及了阿夕，父皇就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心思，他甚至連開口請求賜婚的機會都沒有。
父皇忌憚著外祖家，同時又要依靠外祖家，只要豐萊國還是四大國之一，外祖家就不會有太大的危機。
可是父皇雄心壯志，一直希望一統大陸，成為定帝那樣的雄偉大帝，所以他準備把阿夕賜婚給太子。
論起來，阿夕嫁給太子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不甘心。
同樣是皇子，為什麼一個是太子一個只是一方王爺？
「三哥！」司璇琉突然抓住司銘瑞的手，臉上帶著焦急，道，「三哥！」
「我沒事。」司銘瑞看著司璇琉，虛弱的笑了笑。
「三哥……」壓下心中的著急之色，司璇琉握緊司銘瑞的雙臂，道，「如果真的要爭，三哥一定要想清楚，認真的想清楚，是不是願意做一個孤家寡人！」
「璇兒多想了。」司銘瑞口不對心的解釋，道，「我們當初說好了的……」
「可是三哥也是皇子，同樣留著父皇的血脈，為什麼不能爭一爭那個位置！」司璇琉卻是急切的打斷了司銘瑞的話，否定道，「只要成功了，就不必在意當初的條件，不是嗎？」
「成王敗寇，難道三哥真的信，他登基為帝，就會放過我們？」
「母妃是皇貴妃，只差一步就是皇后。」
「我們是母妃的孩子，算作嫡子，並非是沒有機會！」
「合德！」司銘瑞呵斥道，「慎言！」
看著司銘瑞，司璇琉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稍稍無力道，「讓三哥見笑了。」
司銘瑞淡聲道，「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照顧母妃。」
「我先回宮。」
「讓寧姑姑送你。」
「恩。」
司銘瑞離開永寧宮，腳步略沉，司璇琉看著司銘瑞離開的背影，紅唇緊咬。
「公主，」永寧宮的大太監春福明恭敬道，「王爺他並沒有爭大位的心，您何必逼他？」
「本宮知道三哥沒有爭大位的心思。」鬆開牙齒，紅唇被咬出白色的印記，司璇琉沉聲道，「但是公公，史書上多少記載，多少皇子因為情而去爭奪大位。」
「就說前朝的永帝。」
「史書上記載永帝不甘被過河拆橋故而暗中設計，先是除掉林映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再是設計除掉林映，最後，永帝無子，只能讓這位皇子繼承大統。」
「可是我們都知道，永帝原本就不願意登基為帝，他一心閑雲野鶴，和心愛的女人，游遍大江南北。」
「但是一日偶遇，太子映明知那女人是永帝心愛之人，依舊請求度帝下旨，讓那個女人成為他的正妃。」
「若是林映好好對待太子妃也就罷了，他對太子妃並不好。」
「太子妃過門之後側室一個一個娶進門，在太子妃生產那日，他正在和衛良娣紅床雲雨。」
「所謂的太子映和太子妃恩愛非常，不過是史書記載欺騙別人罷了。」
說到這裡，司璇琉雙手緊緊握起，漂亮纖長的雙手有些扭曲，許久，她才鬆開道，「公公，你不覺得三哥和永帝的情況十分相似嗎？」
「唯一不同的……」唯一不同的便是阿夕對三哥無情，若是有情，三哥也不會去求父皇賜婚。
春福明沉默的站在司璇琉的身後，這個時候司璇琉並不需要別人的意見，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傾聽的人。
他雖然只是一個閹人，但是司璇琉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感情非比尋常。
「公公，」司璇琉垂眸，忽然笑起來，道，「我和母妃都想三哥做一個閑散王爺，可是我們都忘了，顧家勢大，未來會功高蓋主，倒不如……」
倒不如讓流有顧氏血脈的人做皇帝！
這樣所有的猜忌都是雲煙，哪怕是功高蓋主，但是坐在皇位的人是他們的親人，自然是不同。
「王爺他的性子，不適合做帝皇。」
春福明終於開口，一開口就讓司璇琉無話可說。
「不過，若是王爺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年王爺和太子殿下的約定，正是可以成為一個幌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公主覺得如何？」
「極好！」司璇琉不是臨時起意的，她看得多經歷的也很多，這個想法原本是一閃而過，但是說著說著，想法越來越明顯。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裡比得上萬人之上！
她原本也想做一個公主，有一個閑散又安全的哥哥，但是看著父皇的做派以及良王叔的暗中籌謀，她忽然覺得，這不過是他們的空想。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父皇和良王叔真正的詮釋了這句話，那麼以後，會不會就是他們兄妹這樣小心翼翼的活著？
「母妃身體不好，這件事暫時不要讓母妃知道。」司璇琉眉目飛揚。
「是。」春福明應下，忽然他發現風大了，吹得小佛堂里的蠟燭燭火跳動。
這個皇宮，從來都沒有安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