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6.第866章

  范澤熙來得太突兀,楊懷素完全沒有想到,也沒有想到范澤熙會來和她說這樣的話。 

  「你……」 

  眼前的男人身材傾長,氣質冷清,面容冷峻,看著並不是一個容易接觸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人,說出了那樣的話,讓楊懷素不知該怎麼接話。 

  她心裡有些微妙的跳動。 

  「冒昧打擾楊小姐,在下范澤熙,算得上是楊小姐未來的夫婿。」 

  「范公子。」楊懷素站起來,對范澤熙福身,道,「陛下已經下旨,你我之間的婚事是勢在必行。」 

  「……」范澤熙挑眉,楊懷素是楊公一手養大的,自然最是尊禮守法信守承諾。 

  既然章帝下旨,她自然是遵守的。 

  她會做好一個妻子的責任,相夫教子,只是感情的事真的很難說。 

  這顆心送出去了,她很努力的在收回來。 

  「楊小姐是楊公一手養大的,是發乎情止於禮,對於楊小姐的清白,我從不曾懷疑。」 

  楊懷素的臉色一白,她沒想到范澤熙連這件事都知道,可是就如范澤熙所說,發乎情止於禮,她愛慕任平生,苦苦追求,兩人之間至今連手都沒有牽過。 

  垂眸,楊懷素淡聲道,「不曾做出出軌之事,也不對這件事有所悔意。」 

  范澤熙如果真的是京里的那些公子,說不得楊懷素還沒過門就已經在心裡厭棄了,可惜范澤熙不是。 

  他小時候曾跟著范公出去遊玩,雖然時間不長距離不遠,但是就那點時間,在他心裡烙下深刻的記憶,加之這些年一直在外面走動。 

  見識到的東西自然是和京里這些金尊玉貴養著的金絲雀們不一樣,對於女人他素來是尊重的。 

  他並不認為女人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發乎情止於禮。 

  「若是有悔意,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和楊小姐說這些話。」范澤熙神色微淡,繼續道,「楊小姐不必著急解釋。」 

  「我今天來,要說的話,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變。」 

  「日後楊小姐若是找到心愛之人,亦或者是和那人情投意合,只要傳信告訴阿夕即可,我會想辦法讓陛下取消這樁婚事。」 

  楊懷素驚異的看著范澤熙,而范公子卻是洒脫一笑,道,「不瞞楊小姐,我這一生都不打算娶妻生子。」 

  「我此生的願望,乃是走遍大陸,以後,再乘船前往島國,看看島國風光到底和我們這裡有什麼不同。」 

  「而家室,對我而言不過是拖累罷了。」 

  楊懷素一驚,道,「你若是不娶妻,范家豈不是沒了後裔?」 

  「親人後裔並不需要拘泥於血脈。」范澤熙不在意道,「只要我認可,不論是我撿來的孩子還是以後和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是我范家的孩子。」 

  「難道別人說了什麼,我范家就當真如此了?」 

  「楊小姐心胸寬闊,溫柔如水,不該被這四四方方的高牆所束縛,看一看這廣大的大地,也許捆縛你的壓力會迎刃而解。」 

  范澤熙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勸解人的,若是顧今夕在這裡,怕是要驚訝了。 

  這位爺竟然耐著性子說了這麼多話,但是讓人腦補范澤熙是不是早就對楊懷素有情這件事,卻是不大可能。 

  能讓范家公子心甘情願在原地捆縛的人,怕是不知在哪裡。 

  「范公子……」 

  「我有一個提議。」 

  原本要說些什麼,但是卻被范澤熙打斷,可是聽了范澤熙的話后,楊懷素下意識的問道,「什麼提議?」 

  「按理說,楊小姐在守孝,我不敢慫恿楊小姐,不過三年可媲美青燈古佛,楊小姐若是有心,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在下不才,但是在江南也是認識一些有道義的江湖人士,楊小姐有心,可命人將這枚玉佩送去一家武館。」 

  「現在卻是不好說武館叫什麼,這是錦囊,武館的名字就寫在其中。」 

  「楊小姐有主意了,就打開,若是覺得我胡言亂語,在下走之後,楊小姐自可以燒掉。」 

  范澤熙依舊站在門口,楊懷素在屋裡站著,一個門檻好似隔著千山萬水,又似一個鴻溝,兩人之間是邁不過去的溝壑。 

  就見范澤熙手腕微微用力,用素色做的錦囊就落在桌子上,陽光剛好打在上面,參雜著銀色絲線的竹傲然挺立,在光線閃耀著雨後的青蔥。 

  「告辭。」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楊懷素愣愣的看著門口,許久,她才把目光放在桌子上,這個錦囊,所用的顏色沒有一個是艷麗的,錦緞都是最素的,唯一算得上出彩的,還是那交雜在一起的銀絲。 

  在陽光下格外美麗。 

  「我若是有心……」楊懷素看著錦囊,似乎在喃喃自語。 

  情之一字,最磨人。 

  至少,楊懷素認為范澤熙說得都不算全是真話。 

  「不論如何,三年…還有三年。」 

  「我一定會忘掉你的,」楊懷素看著那副牡丹花,那是任平生親手所畫的,是在定風波里看到的那副,在楊懷素生日的時候送給她。 

  一開始,她以為任平生願意接受了,只是沒想到,細細讀了畫作上寫得詞之後,楊懷素哭了一晚上。 

  原來是一刀兩斷的意思。 

  楊懷素飽讀詩書,怎麼會看不出這首詞里的意思。 

  大意是我對你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有師生之情,你且好自為之。 

  「任平生!」 

  雙手緊緊握起,楊懷素咬著唇,咬得唇色發白又似要流血。 

  可是……為什麼給了我這樣的畫,卻總是不經意出現在我身邊? 

  「到底……」 

  「小姐,老爺說趕緊收拾,後天就離開京城。」 

  「好,我知道。」楊懷素壓著情緒,道,「將這幅畫收起來,一起帶過去。」 

  「是。」丫鬟應著,隨即她看到桌上的錦囊,問道,「這個錦囊樣式真漂亮,像是江南流行的綉法。」 

  「小姐,婢子將它放在您的妝匣里,免得丟了。」 

  「恩。」 

  楊府是有條不絮,范澤熙一出楊府,就被自家妹子逮著了,這讓他忍不住自省,他做得有那麼明顯嗎? 

  「上車。」顧今夕挑眉失笑,道,「我可沒跟蹤你。」 

  「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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