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在原地等你
聊了一會兒天,直到安了了累的睡著了,慕容秋白才從病房裡退出來,關上門,他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到底還是沒能把她推出去,也罷。
奇怪的是,那種提心弔膽生怕失去的感覺,還是自己從未經歷過的,也許,她真的不一樣。
想到這裡,慕容秋白突然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還好沒有失去她。
他去醫院特地給他準備的休息室里休息了一會兒,並沒有定鬧鐘,但是才剛六點多,他就醒了。
躺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里,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安了了,她的傷勢,她哭的樣子,她笑的樣子,她躺在病房裡吊著營養液的樣子。
一雙精光逼人的異色瞳里,第一次有了些許血絲。
慕容秋白洗了把臉,匆忙的走出醫院去,他想要給安了了買些吃的。
醫生說今天就可以簡單的吃點東西了,但是不要太油膩。
而如果慕容秋白知道他走了以後誰去看望了安了了,打死他也不會走的。
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安了了抬起眼皮,睡得稀里糊塗的,哼唧了一聲:「進來。」
打了個哈欠,她埋怨道:「大叔,不是讓你自己去睡了別煩我嗎,這麼早你存心不讓我睡是不是……」
一回頭,她看到了朝思慕想的人。
顧言城還是那麼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站在陽光里,身上是簡單的駝色毛衣,臉上是關切而略帶疲憊的神情。
昨晚安了了出事,驚動了慕容秋白,連夜跑遍大半個城市,找來了冷岩救急,醫院裡上上下下那麼多雙眼睛,想不把消息擴散出去都難。
顧言城聽到以後,第一時間趕來,等找到這裡,已經是清晨了。
他拎著一個保溫筒進來,看著安了了,半晌,露出一個讓人放心的溫柔微笑來。
修長的手指蓋上她的額頭,好一會兒才放下,顧言城舒了一口氣:「還好,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安了了愣愣的看著他,額頭沒紅也沒燙,可是臉紅了,紅的要命要命的。
「言城哥哥,你來啦。」她罕見的低了低頭:「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顧言城忍不住加重了語氣,坐在她床邊,眉心緊緊皺著,低下頭去看她的臉:「你什麼時候才能讓人放心?」
是啊,什麼時候才能讓他放心。
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怕她惹事,怕她被欺負,接她跟自己一起她又不肯,現在真的出了事,想要責怪她,他又捨不得。
她的臉蛋白的透明,小小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幾乎佔了半壁江山,長得本就像一隻乖巧的小動物,這會兒穿著大大的病號服,沒精打採的躺在床上,更是說不出的可憐。
顧言城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細長的丹鳳眼貪婪的看著面前的女孩,他只喃喃自語:「還好沒有事,還好沒有事。」
「不然你就又沒法和我姐姐交代了吧?」安了了嘆了口氣,她對他已經熟悉到,他一張嘴就知道下一句是什麼的地步了。
顧言城愣了一下,隨即晃過神來,哭笑不得彈了一下安了了的額頭:「讓你調皮。」
彷彿時光一下子切回了從前,他還是那個穿著校服,青澀挺拔的校草哥哥,而她還是那個拖著長長的鼻涕,不愛洗臉只愛跟著她的淘氣包。
兩個人就這麼對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熟悉的臉,看著那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笑什麼,就這麼對著越笑越開心。
安了了對著他就會很幸福很幸福,甚至不需要他說什麼,她看著顧言城清俊的面容,溫和的笑,心想,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呢?
然後那笑容就再也掛不住了。
是又如何。
如果是這樣,只能讓他們更悲哀而已。
她斂了笑意,定定的看著他:「言城哥哥,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她還沒找到安知意的下落,還沒能達到目的,她還是要繼續留在慕容秋白身邊。
顧言城臉上的笑意依舊,丹鳳眸中卻劃過一絲無奈和隱忍:「放心,我來不是要帶你走的。」
「嗯?不是嗎?」安了了有點意外。
顧言城嘴角微微上翹,伸手拿過保溫桶,擰開蓋子,動作有些生澀卻是優雅無比的去給她盛粥。
一股清香的味道飄過來,安了了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顧言城笑出聲來:「看來怎麼樣也沒影響到你的食慾啊。」
他微笑著把碗推到安了了面前:「你想去哪裡都行,什麼時候你呆膩了,呆煩了,告訴我一聲,我來接你。」
安了了的鼻頭一下子酸了,眼睛里澀澀的,忙甩了甩頭,別過臉去,不去看他。
而顧言城的聲音還是從耳朵里鑽進來,依舊平平淡淡的,聲音又輕又透著從容的堅定:「我希望我的了了,是最幸福的女孩子。我知道你長大了,你有你的選擇,沒關係,當你累了的時候,記得還有我,你言城哥哥,在原地等著你,就好。」
眼淚在眼圈裡盤旋,安了了狠狠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一個紅著眼眶的笑容來,她轉過頭,看著顧言城,陽光里他的臉泛著美玉般的光澤,一如六年前一樣。
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忍不住說出心裡話,忍不住破壞掉這難得的溫馨,捅破他們之間這層心照不宣的紙,所以她忍住了,只從牙根里擠出一個字:「好。」
顧言城抿了抿唇,把碗又向她面前推了推:「喏,你愛喝的銀耳蓮子粥,涼了不好吃了。」
安了了點了點頭,拿起瓷白的湯勺,正伸向那碗看起來很好吃的粥,卻聽到一道冷厲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怎麼誰給的東西都吃呢?」
嚇得安了了的勺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她咬著嘴唇回過頭,就看見慕容秋白也拎著保溫筒,正一手抄在褲袋裡,站在門口看著顧言城,那漂亮的異色瞳中滿滿的都是挑釁和敵意,趾高氣昂的好像在審視著闖進他家門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