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香消玉殞
“小若……小若……”慕子儀此刻連其他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眼前隻有奄奄一息的簡明若。
“程晚遙……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他和你沒有冤仇……你放過他……”簡明若隻覺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說話的時候，胸前的傷口就扯著痛，痛得她五官都要扭曲，顯得那麽的猙獰而又恐怖。
她每說一句話，嘴裏就有鮮紅的血液流出，越發襯得她的臉龐透明如紙張，無一點血色。
“無冤無仇？簡明若，我要你死都不安心！看著你九泉不寧，我才放心啊！他是和我沒有仇恨，可是誰叫他是你簡明若的心愛的男人？”程晚遙如同一個嗜血的魔鬼，眼睛裏閃爍著陰毒的光芒。
“小若……別說了……別說話……”慕子儀如一個無助的孩子，伸手將簡明若胸前的傷口按住，試圖讓那些血液不再流出來。
可是，他越是這樣做，從他指尖蔓延出來的血液則愈發的多，直至讓他的雙手都沾滿了血腥。
“我沒救了……她的槍法很準……剛好在我的心髒上……放棄我……快去救秦爾卿……”簡明若朝慕子儀搖頭，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
“小若……”慕子儀的雙眸盡是痛苦之色。
“我不怕死……這是報應……這真的是報應……我害的夏桑被程晚遙折磨慘死於暗房……現在的一切是我的報應……是我對不起夏桑……是我對不起她……”簡明若的眼中有熱淚不斷的湧出，直到死這一刻，她才明白當初夏桑的處境。
果真是因果循環，當初她聯合程晚遙一起害死夏桑，現在程晚遙手刃她！
見此一幕，秦爾卿的瞳孔卻是猛然瞪大……
原來……她的死，還有簡明若的參與？
想到此處，秦爾卿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攥緊的手心也一點一點的鬆開，她死死的咬著下唇，唇瓣上隱約有些鮮紅的血絲浮現。
“這下好了，我成全你，到地府去給我那好姐妹請罪，看看她會不會原諒你。”程晚遙低下頭，輕輕的笑出了聲音來，話語中盡是諷刺之意。
此話一出，秦爾卿合上的眼眸赫然睜開，她緊緊的盯著程晚遙後背，眼神如劍魄寒冰一般鋒利，貫穿程晚遙的身體。
好姐妹？
這種話，恐怕隻有程晚遙這樣的賤人才能說得出來。
“好姐妹？你所說的好姐妹就是一刀一刀的毀她的容，然後再找來人強暴她，再將她的母親燒成焦炭！程晚遙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姐妹？和你做姐妹的人，真的是瞎了眼睛，才會和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做姐妹！”秦爾卿的心中有熊熊的大火升騰而起，她的目光如火山下的熔漿一般滾燙，隻是一眼，就可以將那個人燒成灰燼。
秦爾卿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個鐵錘，伸入程晚遙的腦袋中，狠狠的敲碎她的意識。
“你怎麽會——知道！”程晚遙的目光赫然一頓，她轉身來，目光震驚的看著秦爾卿。
夏母的事情，她做得那樣的隱蔽，連簡明若都不知道的事情，秦爾卿一個外人怎麽又可能知道？
秦爾卿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
“我當然知道，我知道的可不止如此。我知道的東西太多太多，你的雙手沾滿了血腥，你的身上背負著一樁又一樁的命案，我統統都知道！”秦爾卿眼眸淩厲的看著她，眼中似有火光蕩漾，她的眸中還夾雜著徹骨的恨意。
終於，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今晚過後，怕也是永別了吧？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那些事情！你是誰……”程晚遙的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眼中盡是驚恐。
她看著秦爾卿的眼神充滿了害怕和恐懼，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殊不知，她自己才是沒心沒肺的怪物。
聞言，秦爾卿忽然揚起頭哈哈大笑起來，淒厲而又尖銳的笑聲回蕩在這座廢棄樓中，充滿了詭異。
她笑著笑著，竟然笑出了滿臉的淚水。
“我是誰……程晚遙你竟然問我是誰……難道你不記得你的好姐妹了麽？難道你就沒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碰見她來向你索命嗎？啊！”秦爾卿目光狠毒的看著程晚遙，眼中的怨毒，此時此刻化作了漫天的毒箭，讓程晚遙生不如死。
簡明若也有些震驚的看著秦爾卿，隻是她的視線早已經模糊，她隻能聽見秦爾卿那充滿怨恨和不甘的聲音。
“不會的……不會的……”程晚遙的雙腿一軟，身體就直接癱軟在地上。
她不停的搖著頭，不敢相信這麽恐怖而又充滿離奇的事情。
“我是——夏桑！”秦爾卿的目光變得愈發的冷異，她微微一笑，看著臉色慘白如紙的程晚遙一字一句的說道。
然而，這四個字，卻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攥了程晚遙的心髒，將她往地獄深淵拖拽而去。
讓人如墜冰窟，凍得渾身發抖。
“她是夏桑？”原本快要昏迷的過去的簡明若，聽見這一句話，她眼眸立刻猛地的睜開，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子儀，似乎是在向慕子儀求證。
而簡明若卻注定等不到這個結局，不論是夏桑還是秦爾卿，終究都不會原諒她。
慕子儀垂眸，點頭，哽聲道：“她是夏桑……就是因為她是夏桑……所以我才如此對她……”
聽到此處，簡明若心中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她蒼白的唇角微微揚起，瞳孔一點一點的縮小，她伸手緊緊的攥住慕子儀的手腕，眼神卻朝秦爾卿那邊看去……
她艱難的說：“夏桑……你可不可以原諒我……是我錯了……我求你原諒我……”
靜默……
四周的空氣，也仿佛在這一夕之間被抽光了，空氣仿佛都沉默了……
而簡明若這個即將逝去的生命，卻還在倔強的等候秦爾卿的原諒，人之將死，她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
夏桑，終究是她簡明若做錯了。
慕子儀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簡明若，此時此刻的簡明若脆弱得像一陣輕煙，隻要來一縷清風，都可以讓她隨風而化。
他目光希翼的看著默然不語的秦爾卿，希望秦爾卿可以看在簡明若彌留之際的份上，開口原諒她。
秦爾卿避開了慕子儀的目光，她從來就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隻聞得她淡然的聲音響起：“你沒有經曆過我的絕望和痛苦，簡明若我不會原諒你，可我也不會恨你。“
她輕淡的聲音中，好似有寒光浮動，如細碎的冰渣融化在了空氣中。
忽而，寒冷的夜風吹進來，彼時，簡明若隻覺她的臉像刀刮一樣的疼，卻又一種放空的快感。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目不轉晴的看著那抹身影，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這嘩嘩的風聲，像是地獄的入口，又仿佛是天堂的召喚……
“這樣……也好……”簡明若忽然抽搐了起來，眉頭都緊緊的皺著，嘴裏不斷的吐出血液。
此刻，簡明若隻覺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如狂風暴雨一般襲卷而來，她隻知道，腦子裏一片空白。
“慕子儀……我愛你……為你犧牲是我願意……我從來沒有怨過你……能為犧牲……我歡喜……”簡明若嘴角扯開了一抹虛無縹緲的笑，如開在迷霧中的花，伸手觸碰，一切就會消失無蹤。
說罷，簡明若那微眯的眼眸在慕子儀的注視下緩緩的合上，自此，她的瞳孔中再無一點光彩湧動。
她的手從慕子儀的臉上無力的垂落在地上，預示著這鮮活的生命已經成為過去……
“小若——”慕子儀聲嘶力竭的嘶吼道，聲音震耳欲聾，他如雄獅一般，在做最後的怒吼。
他隻覺全身仿佛被灌入了石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呆坐在著原地，緊緊的抱著簡明若的屍體。
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身體的體溫正一點點的從他的指尖流逝……她的身體逐漸的變得冰冷，僵硬如寒冰。
他看著懷中的簡明若，眼淚倏然湧出，一滴滴的落到簡明若的臉上，隻是簡明若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觸覺。
簡明若合上的眼眸卻永遠不會醒過來。
簡明若死了……
這一次，她是真正的離他而去了……
她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用那雙溫柔的眼睛看著他輕笑。
這一切一切的如昨日逝水，永無再回頭之日。
下一瞬，慕子儀他的身周散發出一股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的溫暖的氣息，卻又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容顏。
他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那微笑就像是撒旦的，卻又偏生在天使的麵孔上，交織形成一種獨特的美感。
“程晚遙，我教過你那麽多東西，你怎麽什麽都忘了呢？“片刻，原本受傷的慕子儀如獵豹一般迅速的從地上躍起，他的身體很快逼近程晚遙。
那一瞬間，慕子儀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如刀鋒一般淩厲的狠厲！
等到程晚遙反應過來的時候，慕子儀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脖頸。程晚遙被慕子儀輕而易舉的拎起來，程晚遙下意識的想要開槍，然後下一刻，她的手被慕子儀抓住，慕子儀的眼神一冷，手一用力，頓時程晚遙隻覺手臂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她慘叫一聲，手槍就直接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