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器官捐贈
顧承珩俊朗的臉孔上也籠罩著一層寒霜。
“朗月聽話，我不會讓媽媽有事的……”顧承珩的回答無疑是給顧朗月打了一定強心劑。
而顧朗月也堅定不移的相信著顧承珩的許諾。
他相信，媽媽會沒事的。
漸漸地，顧承珩的心中，已經默默的做了一個決定。
世間哪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沈榮，秦夫人的情況怎麽樣？”顧承珩安撫好了顧朗月，便急忙趕去了秦夫人所在另一間醫院。
“腦死亡！”沈榮沉默一瞬，然後開口回答了顧承珩的話。
頃刻間，車裏的氣氛驀的凝固。
顧承珩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震驚之色，腦死亡？竟然會是腦死亡麽？這樣的人即便再儀器的幫助下保持著身體的機能，可是——
和真正的活死人又有什麽區別？
“顧總，需要秘密聯係秦老爺麽？”沈榮似乎是看出了顧承珩的心已經動搖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顧承珩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良久，他也沒有說話，手指輕輕的撫上手腕上的手表，那冰冷的溫度，將他神遊在外的思緒拉回來。
腦死亡……
秦爾卿該怎麽辦？
“聯係秦老爺，讓他在器官捐贈書上簽字，往他的賬戶中打入五千萬。”顧承珩望著窗外的目光，愈發的陰冷。
沒有人知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得有多麽的糾結。
走上這樣一條艱難的路，他和秦爾卿恐怕是再無可能了吧？
從他下決定為了顧朗月奪走了秦夫人的心那一刻起，隻怕秦爾卿會恨不得想要和他一起下地獄吧！
爾卿……
可是，他不能讓朗月這個可憐的孩子，再失去段錦華。
這一邊，秦爾卿執著的不肯在死亡確認書上簽字，她鐵了心要讓秦夫人活下來……
哪怕隻是保存著秦夫人的身體，哪怕秦夫人再也不會醒過來……
可是，她想好好的留住秦夫人……
“媽媽……媽……”秦爾卿跪在病床前，淚如雨下。
她的臉色蒼白至極，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不管，她隻是腦死亡，身體的機能還在。她沒有死……她沒有死的……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也要留下她……她沒有死的！”秦爾卿聲嘶力竭的嘶吼道，聲音響徹了整個病房。
當過去經曆的那些痛苦，再一次的襲來，她整個人都要崩潰！
她自己的母親落得個屍骨無存燒成焦炭的下場，她連秦爾卿的母親都保護不了麽？
不——
絕不——
她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秦爾卿從地上爬起來，死死的抱住秦夫人的身體，她的雙手將秦夫人抱得那樣緊，好似怕秦夫人從此化作一陣輕煙消失離開。
從此，就連空氣正充滿著悲傷和痛苦的味道。
秦老爺木楞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沒有發言，他眼中的愧疚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那無盡的貪婪。
秦爾雅假惺惺的安慰著秦爾卿，“姐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腦死亡在醫學上和死亡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你還是鬆手媽吧，讓她入土為安！”
說罷，秦爾雅走到秦爾卿的身後，欲要伸手拍拍秦爾卿，隻是手指還未觸及到秦爾卿的肩膀，就又猛的收回來。
秦爾卿轉過頭雙眼猩紅的看著麵色平靜的秦爾雅，她忽然大吼一聲：“秦爾雅……你給我閉嘴……我媽媽沒有死……誰說她死了？就算她沒有了心跳，可是她身體的機能還在，就算用儀器設備養著她，我也絕不讓她一個孤零零的躺在地下！”
那一瞬間，秦爾卿眼中閃爍著的冷光令人驚駭。
秦爾雅心猛的一跳，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秦爾卿那吃人的眼神。
這一刻，秦爾卿是這樣的執著。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醫生說聲的話，她一直相信隻要堅持下去，說不定世界上就會另一個奇跡出現。
誠然如她一般。
她何嚐不是一個奇跡？
既然如此，他們又怎麽可以如此草率的要將秦夫人埋葬？
不……
她不許……
“還有！秦爾雅，我媽為什麽跳樓而死！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好好算算的！你們所有人都逃不掉！”秦爾卿扶住病床，恍惚的站起身來。
她一步步的走近秦爾雅，眼神清冽如寒雪，攝人無比，讓人不敢抬頭直視。
秦爾卿每近一步，秦爾雅就往後退一步，此時此刻的秦爾卿是那麽的瘋狂，她的瞳孔中燃燒著燎原的烈火，逼得秦爾雅隻能一步步的後退。
秦老爺卻是一把將秦爾雅拉到自己的身後，朝秦爾卿怒目相對：“你還有臉說她？你是誰？你根本就不是我秦家的女兒，從今以後你秦爾卿和我秦家沒有半點的關係。你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竟然還敢在這裏猖狂。簡三爺是你的親爹又怎麽樣？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會有時間管你？”
秦老爺當年鬼迷心竅將方如送出去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個梗。
不論是誰提起，都會讓他雷霆大怒。
秦爾卿一個野種，竟然還敢在他的麵前狂傲？
秦老爺心中自然是不服，自己的女人無奈被別的男人占有，就連他的親生女兒也要被野種強壓著翻不了身嗎？
秦爾卿凝視著秦老爺，許久之後，她悲笑一聲，連目光都變得蒼涼而又清冷，好似枯萎的落葉。
就在秦爾卿沉默的時候，秦老爺又嘲諷道：“是你媽自己要找死，與人無尤。”
此話一出，秦爾卿原本慘白的臉色此刻更加的蒼白，好似那透明的紙張。
秦夫人的一生就是個錯誤，竟然嫁給了秦老爺這麽個廢物！
“秦老爺，你連一個廢物都算不上。”秦爾卿淒涼一笑，之後，她那張清秀得好似玉蘭花盛開的臉頰上遍布著森然的冷氣，她那雙茶褐色的瞳孔中盡是冰冷的神色，她蒼白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似笑非笑的看著秦老爺。
秦爾卿的眼底盡是對秦老爺的憎惡，這樣的一個男人，秦夫人當初嫁給了他，簡直就是瞎了眼睛。
秦老爺比起來簡明深來，簡直還要渣！
簡明深雖然對她狠毒，可是好歹，他至情至性，保護著周婉。
可是秦老爺呢？
他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竟然連自己的結發之妻也可以犧牲！並且，他竟然還厚顏無恥的一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說什麽！”秦老爺的眼中頓時生騰出兩簇火光，他就像被人踩中了痛處一般，暴跳如雷的指著秦爾卿。
秦老爺大怒之下，揚起手欲要打秦爾卿。
就在那一刻，他的手腕被一隻冰冷的手掌給死死的箍住。
“秦老爺真的是長本事了，連我顧承珩的女人也敢動？”人未到，顧承珩那陰冷的聲音已經飄然而至。
顧承珩一把甩開秦老爺的手，緩步而來，他依舊穿著深色的西裝，那一雙狹長的眼角猶如狐狸一般慵懶的眯著，削薄的唇瓣輕輕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如此沉靜的顧承珩，眼神裏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強大的殺氣，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顫抖。
顧承珩就是顧承珩，隻要有他的在地方，他永遠就是萬人矚目的焦點。
“顧總……”秦老爺那雙眼睛不斷的轉動著，愈發顯得秦老爺令人厭惡。
顧承珩一個冰冷的眼神掃視過去，瞬間秦老爺就閉上了嘴。
“滾！”
他那略顯低沉的聲音，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鋒芒！
秦老爺趕忙帶著秦爾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有顧承珩在地方，室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一切顯得那麽的寒冷。
在秦老爺離開之後，秦爾卿的雙腿一軟，頓時她便直接往地上摔去。
顧承珩眼疾手快的扶住秦爾卿，他溫熱的手掌和她冰涼的手指緊緊相握在一起，似乎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安慰秦爾卿。
秦爾卿靠在他的懷中，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攥著他的衣領。
“顧承珩……我媽隻是腦死亡……她還會醒過來的……”秦爾卿揚起頭，一雙含淚的眼直直的看著他，眼中悲傷如同霜霧一般彌漫開來。
此時此刻的秦爾卿，她隻是需要一個信念，一個可以讓她堅持下去的信念。
哪怕這個人什麽都不做，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她也會相信奇跡的再次出現。
顧承珩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滯，他那雙如夜幕一般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著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須臾，顧承珩的目光往床上掃過，隻見秦夫人的身體正安安穩穩的躺在病床上。
活？
良久，顧承珩靜靜一言。
“爾卿……”他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再也無言。
秦爾卿攥著他衣領的手逐漸的用力，那手指上麵都浮上了一層雪色。
“你相信我……我媽媽真的有一天會醒過來的……顧承珩……哪怕用儀器維持著她的生命，我也願意。我相信，隻要相信奇跡，奇跡一定就會出現。”上天既然已經眷顧過我一次，那麽，這一次，是不是也會眷顧秦夫人？
秦爾卿的眸中有些受傷的情緒，她哽咽的說道。
顧承珩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他的臉孔在秦爾卿視線中逐漸的模糊，最後化成了一抹模糊的瑩白……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讓秦老爺捐獻了秦夫人的器官，秦爾卿最後會怎麽樣……
那個結果，是他萬萬不敢預料的！
可是，在他的心思有一點動搖的時候，腦海中卻又倏然浮現出了段錦華那樣蒼白的臉，她那琥珀色的眼膜中透著頑強的生命意誌。
一個是即將因為心髒病而走向死亡的段錦華，一個已經成為了活死人的秦夫人。
一邊是顧朗月的哀求，一邊是秦爾卿的痛苦……
這兩個人站在鴻溝的兩端，他必須要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留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