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痛不欲生
秦爾卿的聲音這麽的低沉而又嘶啞，可是在這樣安靜的時刻，卻顯得異常的明亮。
顧承珩扣住她雙肩的手指不斷的加大力氣，仿佛要將手指嵌入她的肩骨裏一般。
這一刻。
顧承珩好似覺得，心中被一個剛硬且鋒利的東西不斷的刨著，那裏從一個淺坑，最後逐漸的變成了一座望不見底的深淵，讓人從心底裏發怵。
人都死了……
默認分章[132]
人都死了……夏桑已經死了……
可是，他現在做這一切就是做給誰看的呢？
夏桑，她會看見嗎？
她會看見，他正在親手將那些殘害過她的人，抽筋剝皮、挫骨揚灰嗎？
她是否，還在怪他，當年的無情之舉？
那一瞬間，顧承珩隻覺鼻腔裏吸入了的空氣是那麽的寒冷，就像一根極鋒利極為尖細的針尖狠狠的紮著他的鼻腔，他那平靜的眼神中燃燒著火焰。
他那俊朗的臉龐上流露出來的神情是那麽的頹廢，這一刻，他眼中的悲哀竟然讓人不敢直視。
“你說什麽……秦爾卿……你再說一次——”顧承珩厲聲嗬斥道。
秦爾卿粲然一笑，嘴角的笑意如明珠一般璀璨。
她唇色很是蒼白，臉頰上那條傷口，顯得如此的猙獰，可是，她的眼神卻是安靜，她那茶褐色的瞳孔是那麽的清澈。
“我說，她活著的時候你何曾善待過她？斯人已逝，你何必要追求真相？顧承珩……你不覺得你如今做這一切都是很可笑的嗎？”秦爾卿癡癡一笑，望著他，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顧承珩看著秦爾卿，他抿著唇，眉頭擰著，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可笑！
在秦爾卿的眼中，他做這一切竟然是這麽的可笑！
“顧承珩，如果你真的對她有愧，你應該用盡一切辦法將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碎屍萬段！簡明深、程晚遙……你一個都不要放過，而不是在這裏要為了求一個真相去挖開夏桑的墓！慕子儀，他是無辜的！”秦爾卿倔的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
顧承珩要慕子儀死，怎麽可能呢？
慕子儀是絕不能死的，慕子儀如今是她和顧承珩在北宮的唯一內線，除此之外，慕子儀當初的錯，罪不至死。
他隻是因為另一個選擇，而遺棄了她。
慕子儀站在秦爾卿的身側，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好似秦爾卿這一句話，分明不是在為他開脫，而是在打他巴掌！
事已至此，秦爾卿竟然還願意冒著和顧承珩翻臉的危險，她如此的維護他。
慕子儀是無辜的！
這句話猶如一道魔咒，無數次的回響在顧承珩的腦海裏，將他的耳膜都硬生生的給撕破。
顧承珩的眼神噴湧著炙熱的火浪，他的手猛的從秦爾卿肩膀上，移到了她的頸部。
他那略帶冰冷的手臂狠狠的掐住她的纖細的脖頸，他的眼角微微的勾起，他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凶狠而又狠厲。
“顧……”秦爾卿隻覺脖頸一痛，她雙手下意識的抓住了顧承珩的手臂，瞳孔的猛的放大。
她清楚在顧承珩的眼中看見了濃烈的殺氣。
那一瞬間，秦爾卿的心都有些顫抖。
“放開她！”慕子儀見此一幕，再也按捺不住，他的眼神一狠，直接揚起拳頭朝顧承珩的腦袋處揮去。
顧承珩掐住秦爾卿脖頸的手指沒有鬆開一分，反而因為慕子儀的動作掐得更緊了，他眼神一凜，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冷淡的聲音響起：“慕子儀，你這麽喜歡秦爾卿，你說我讓她給夏桑陪葬如何？”
啪——
慕子儀渾身一震，他的拳頭在離顧承珩的臉頰還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止住。
秦爾卿不可思議的看著顧承珩，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點的血色，那纖細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著。
她的心髒在這一刻，好似突然被一把鋒利的鐵爪給狠狠的抓碎，那裏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夏桑……
如果此刻她不是夏桑，站在這裏的人是真正的秦爾卿，那個秦爾卿她是該有多麽的痛心？
顧承珩竟然能夠狠心至此，要那個秦爾卿給另外一個女人陪葬！
“顧承珩！”慕子儀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承珩，眼底閃爍著一絲恐懼之色，他的手指因為太用已經泛著雪色，足以可見此刻他心中的震怒。
“你是想和我比一比，是你的拳頭快還是我的動作更快嗎？”顧承珩那如寒潭一般深邃的眸子散發著寒光凜凜，這一刻的他，是那麽的冷峻而又極端的無情！
話落，慕子儀不甘的收回了拳頭，他那雙灰色的瞳孔緊緊的看著被顧承珩鉗製住的秦爾卿，他的眼神猶如天山一泄而下的流水，清冷而又夾雜著一抹劇烈的悲痛。
“秦爾卿，你給我看清楚了，你說他無辜？那你告訴我，夏桑難道生來就該死嗎？你這麽死心塌地的維護慕子儀，你真的該死！”顧承珩那張俊朗無濤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目光陰森而又恐怖的看著秦爾卿，他的眼角猶如微微挑起，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猶如狐狸一般眯起，眼睛中發射出來的那一股強大的殺意，讓秦爾卿恐懼。
秦爾卿的唇色越發的蒼白，她盯著顧承珩看，眼眶中環繞著淚水。
“顧承珩……我是……”夏桑……
秦爾卿苦笑道。
奈何，夏桑那兩個字卻如同魚刺一樣，卡在她的喉嚨中，上不去也下不來，幾乎要將她的喉嚨擠爆。
承認了她是夏桑，就意味著，她要和顧承珩反目成仇，否則她的父親九泉之下怎麽能夠安心？否則，夏桐的耳朵誰來補償她？
“顧承珩，你放開她。你這麽對她，你會後悔的！”慕子儀見著秦爾卿的臉色越來越透明，他趕忙朝顧承珩厲聲道。
顧承珩的手中逐漸有力，他看著秦爾卿的眼神越來越陰冷，他咬牙切齒的說：“慕子儀……你毀了夏桑。你讓我再也見不到她，既然你這麽喜歡秦爾卿，你說我是不是也要讓你嚐一嚐這種痛不欲生的苦楚？”
顧承珩每說一句話，都像是有把鋒利的鋼刀在剜著秦爾卿的心。
“她是——”慕子儀實在憋不住，下一刻就要將秦爾卿的真實身份吼出來了。
“慕子儀！”秦爾卿的眼神朝慕子儀的身上射去，直接打斷了慕子儀要說的話。
“顧承珩……為了夏桑……你要我去死？在你的心中隻有夏桑……我們之間經曆的一切便做不得數了嗎？”秦爾卿的眼神是那麽的悲哀，她的淚順將臉上的血跡給暈染開來，化成了一朵嬌媚的傲雪紅梅。
秦爾卿的聲音是那麽的嘶啞，好似一匹錦緞，被鐵絲劃開了絲線。
她眼裏的悲傷讓顧承珩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他的臉頰一時間變得那麽的雪白，他掐住脖子的手一點一點的鬆開。
是啊！
夏桑是夏桑。
可是秦爾卿又做錯了什麽？
她和他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他怎麽能要殺她？
秦爾卿腳步踉蹌的往後退著，她不敢去看顧承珩的眼神，她那雪白的脖子上有著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秦爾卿……”顧承珩皺著眉，看著那麽脆弱的秦爾卿，他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秦爾卿。
秦爾卿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躲開了他的手，她的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好像那枯黃的樹葉，下一刻就要墜落在這無盡的深淵中。
“秦爾卿。”慕子儀連忙快步上前來伸手扶住秦爾卿的手臂。
顧承珩就站在原地，如同一具石像一樣一動不動，就這樣緊緊的盯著秦爾卿。
“沈榮！”顧承珩的忽然出聲。
“在。”沈榮在一旁觀望了許久，聽見顧承珩的聲音趕忙跑過來。
顧承珩斜睨了一眼秦爾卿和顧承珩，最後目光落在秦爾卿肩膀上的那隻手處，那一刹那間，顧承珩的眼神變得那麽的陰冷，冰冷得刺骨。
“給我帶少夫人回去。”顧承珩直接吩咐道。
“少夫人請跟我回去吧。”沈榮聞言，立刻走到秦爾卿的麵前，朝她禮貌的說道。
秦爾卿沒有看沈榮，而是直接看著顧承珩笑了笑，她沉聲道：“我走可以，你必須放過慕子儀。他是無辜的！”
“少夫人！”沈榮搶在顧承珩之前出聲，他有些不解的看著秦爾卿，這個少夫人怎麽還不明白、
“秦爾卿，你信不信，你要是在多說一句話，我就卸掉慕子儀的一條手臂！”顧承珩那幽暗而又深邃的瞳孔中散發出一絲暴虐而又嗜血的光芒，他的眼睛是那麽的猩紅，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吃人的惡魔般。
好似，在下一刻。
他就會撲上去，將秦爾卿一口一口的給撕碎成渣！
“顧承珩！”秦爾卿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她的瞳孔一縮，目光冷厲的看著他。
“秦爾卿，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馬上給我離開這裏。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你別挑戰我的底線！”顧承珩也朝著秦爾卿，猛地一吼。
“你快走，你的傷才沒好多久，沒有必要在為我和他爭吵，你快走吧。”慕子儀拍了拍秦爾卿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他的眼中流瀉出溫柔的光，如那月光清輝一般皎潔而又溫柔。
秦爾卿對上他的眼，直接搖頭。
“這是你現在承受的一切是為我，我不能自私的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秦爾卿反手安慰的拍了拍慕子儀的手背，她輕輕的說道。
“那你就和慕子儀一起去死。”就在此刻，卻是忽然響起了一道淩厲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