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為母則強
旗袍的裙擺上繡著翠竹,青色的竹葉仿佛都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嘭——”秦夫人看著那旗袍的眼神瞬間變得恐怖起來,她一個失神,手中的碗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瓷碗摔在地板上,被砸成了碎渣,稀粥的湯汁流了一地,滿地的狼藉。
這一聲清脆的響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神色古怪的秦夫人,秦老夫人的目光犀利,秦爾卿則不明所以的看著極為反常的秦夫人。
“媽,你怎麽了?”秦爾卿看著秦夫人輕聲問道,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她沒有忽略方才秦夫人眼中閃過的懼色。
如此看來,秦夫人也許是認識這件旗袍的?
可是,秦夫人,怎麽會認識這個旗袍!
秦夫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勉強的朝著秦爾卿笑了笑,說:“無事,隻是覺得這條裙子好似有些眼熟。”
秦爾卿給護工使了一個眼神,護工便將旗袍遞給了秦夫人。
當秦夫人的手指摸到布料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抖得如同一個篩子一樣,就像受驚的白兔。
“這是朋友送的,雖然這條裙子曾經有人穿過,可是旗袍做工精致,樣式雖然有些老舊了,但是我覺得還是不錯的。”秦爾卿的手指也摸著旗袍,她的手指不斷的擦拭著那翠竹的紋路,意味深長的看著秦夫人。
她說這話就是來試探秦夫人的!
這旗袍雖然不是全球限量款,但是這上麵紋繡的花紋,是人一針一線繡上去的,這個牌子的旗袍每個款式,最多隻會出十幾二十件,而秦夫人居然認識!
所以,她要想查到這背後的信息很簡單,隻需查到當年有哪些人買過。
雖然這樣有些費力,可是總有一天會有真相的。
而她隱約覺得秦夫人的反常,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本來秦爾卿覺得這旗袍並不如何,可是當她看見了秦夫人的反應,心中卻生出了一絲不詳之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著秦夫人,這一瞬間,秦夫人仿佛忘記周圍的一切,她抓住旗袍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收緊,將旗袍給攥成一團,她的臉色逐漸的發白,那漆黑的墨色瞳孔中不再似往日的安靜,這一刻秦夫人的眼中似有火星流動著,無數的星光閃動著。
“媽,你覺得這旗袍怎麽樣?”秦爾卿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寂靜,她側首,嘴角微勾,淡笑著看著失神的秦夫人。
秦爾卿的聲音猛的將秦夫人從回憶的漩渦中帶出來,隻是片刻,秦夫人的眼睛中,猶如冰雪覆蓋的湖泊,散發著絲絲的寒氣,徹骨生冷。
“如你所說,的確不錯,但是唯一的不好,就是這旗袍到底是被人穿過的,且不說花樣老舊,但是那個人送別人穿過的東西給你,實在是可惡。”秦夫人忽略了秦老夫人如利刃一樣鋒利的眼神,她攥著旗袍的手指緩緩鬆開,瞬間,旗袍的裙擺上便盡是深深的皺褶。
秦爾卿莞爾一笑,她垂下頭,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眼神。
“是嗎?我還以為媽媽喜歡這件旗袍,如果媽喜歡,我就轉贈與你。”秦爾卿又開啟第二輪的試探,她笑意漸深。
經此一役,秦夫人顛覆了秦爾卿對她的看法,現在的秦夫人哪裏還有半分軟弱無能的樣子?
此刻,秦夫人的眼中閃爍著如月光一樣森冷的光芒,和她那溫柔的容顏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第一次,秦爾卿覺得秦夫人不簡單。
至少,這個女人身上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
秦夫人自然是察覺到秦爾卿在試探她,於是秦夫人回答起問題來也格外的謹慎和小心。
“它雖然好,可到底舊物,卿卿你還是將它還給送給你的主人吧。”末了,秦夫人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隻是秦夫人的話中含著深意,她那瞳孔中浮現出一抹寸薄的霧氣,待到秦爾卿想要再深究的時候,秦夫人的眼神卻又再次變了,她的眼睛忽然又得變得淩厲,那樣柔弱的外表下,藏著如洪水猛獸一般凶猛的怨毒。
秦爾卿聞言,臉色變得有幾分憂鬱深沉,那雙褐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異色。
秦夫人將手中的旗袍展平,重新放在秦爾卿的麵前。
“好。”秦爾卿沉默許久,終究是點頭應下了秦夫人的話。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我說方如,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秦老夫人臉色陰沉的看著秦爾卿母子,心中怒氣更甚,這兩個女人居然敢不將她放在眼裏!
秦老夫人到底意難平!
“婆婆您多慮了,倘若您真的想知道,不如回家去問問老爺吧。”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秦夫人居然還嘴了!
秦夫人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這一刻,顯得那麽的陰冷,她的聲音如細碎的寒冰,生生的揪著秦爾卿的心。
“畢竟,老爺是婆婆您的兒子,一定會對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到此處,秦夫人的眼神已然變得狠厲起來,她的眼神如幽靈一般滲人,嘴角的那抹玩味的笑,更加的讓人心底發毛。
秦老夫人平時何等的養尊處優?在秦家,就沒有人敢說她一個不字!
這會,居然被自己的媳婦給這麽頂嘴,秦老夫人當即大怒,一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秦爾雅慌亂了,看著秦老夫人翻著白眼,差點昏過去,她連忙接住秦老夫人。
“奶奶……媽您可不能這麽氣奶奶啊奶奶身體不好!要是有個好歹,我們該怎麽像爸爸交差?”秦爾雅焦急的朝泰然自若的秦夫人懇求道。
秦爾雅自然有著自己的私心,她當然不希望秦老夫人現在就死去!
秦老夫人手中握著秦夫人的把柄,她還要靠秦老夫人奪回秦氏。
“護工去請大夫。”秦爾卿雖然不喜歡秦老夫人,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在自己的病房中出事,她便朝護工吩咐。
護工很快喚來了醫生,安排了護士將秦老夫人抬到另外的病房去檢查。
從始到終,秦夫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秦爾卿的身側,像一尊沒有思想和靈魂的雕塑。
秦爾卿不由得吃驚,她側目看著身側的秦夫人,秦夫人和秦老夫人說的是什麽?
為什麽,秦老夫人會氣得發病?
而秦夫人居然會因為一件旗袍就有這麽大的轉變,那感覺就像是以前壓抑得太久,此刻秦夫人心中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如烈火一般凶猛的情緒,會一點一點的吞噬秦夫人的意識和理智。
片刻,秦爾卿正想得入神,分析秦夫人巨變的原因,而秦夫人卻伸出那雙枯瘦如槁木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
“我可憐的卿卿,媽媽可憐的女兒。卿卿,如果以後沒有媽媽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和承珩在一起生活……“秦夫人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冷硬得如同冰棱一般刺骨的手指從秦爾卿的臉上撫過,她的表情是那樣的悲憫,卻又是那麽的絕望。
秦爾卿心頭一驚,她伸出手握住秦夫人的手指,她將秦夫人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這一刻,秦爾卿卻莫名想到了那個夢!
在那個夢中,秦夫人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而這個時候,秦爾卿以前就算不怎麽喜歡秦夫人的忍讓,但是現在她卻深深的可憐這個女人!甚至,她也不怎麽排斥秦夫人的溫暖。
雖然她早就不是秦夫人的女兒,她是夏桑。
可是秦夫人和媽媽帶給她的愛都是一樣的,都是那麽的偉大和無私。
就像遭遇車禍那一刻,她被媽媽護在身下,而媽媽卻導致雙腿受傷太嚴重,直接截肢了!
秦爾卿緊緊的握住秦夫人的手腕,目光炙熱的看著秦夫人,然而當她下意識的一看,卻瞥見了秦夫人手腕上那如蟲子一般醜陋的疤痕。
“這是誰傷的?”秦爾卿的眼神頓時變得陰厲,她攥住秦夫人的手腕,冷聲質問道。
秦夫人眼神有些閃躲,她猛的掙脫開了秦爾卿的手,她將手腕往身體後藏去。
“是我不小心用刀割傷的。”秦夫人連看秦爾卿都不敢,她怕,如果秦爾卿知道了真相,會發瘋,會不顧一切的將這所有的東西都給毀滅掉!
如果被秦爾卿知道,當初她的自殺,根本就是一場謀殺,依照秦爾卿的性格,一定會拆了秦家。
可是,這個秘密,她不能說……
她要永遠的爛在心中,她要用這個秘密來為秦爾卿爭取活下去的籌碼!
秦爾卿嗤笑一聲,根本不相信秦夫人的說辭,她伸出手扣住秦夫人的肩膀,另一隻手則飛快的將秦夫人的手臂給捉住。
秦爾卿一把將秦夫人的衣袖往上撩開,就在這個時候,秦夫人都還在掙紮,隻是秦爾卿的力氣大,她掙紮不開。
“卿卿……沒什麽……這真的沒什麽!”秦夫人已然是淚流滿麵了,可是她仍舊在一個勁的後退著。
映入秦爾卿眼簾的是如樹根一般盤根錯節的疤痕,那些疤有些是用刀傷的,有些地方則是腐爛的,應該是被開水燙過,裏麵隱約可見那一顆一顆的凸起來的血泡,血泡是那麽的透明,仿佛將秦爾卿的眼神都襯得那般明麗。
秦爾卿的眼神愈發的陰狠,她的心就像是在被薄薄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刮著肉一樣,那種痛不欲生的痛楚仿佛要將她的心髒都給撕裂。
秦爾卿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秦夫人,她的眼中生出一絲嗜血之氣,這樣的秦爾卿無疑是恐怖的。
她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陰鷙的氣息,看一眼,都叫人覺得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