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青梅竹馬
在她走後,顧承珩坐到了那架鋼琴麵前,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撫摸過黑白相間的琴鍵,眸子幽深,自言自語的說道:“桑桑,是不是我太過分了?”
她的身上有夏桑的影子,尤其是生氣的時候,那雙眼睛就那樣倔強的看著他,像小鹿的眼睛一樣清澈。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爾卿永遠不會變成夏桑。
想到此,他的目光一黯,便又起身走去了二樓。
路過訓練室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房中拚命打拳的秦爾卿,嘴角一勾!
整個別墅燈火通明,她在訓練室打著拳,想要將這具身體的協調能力變成以前的夏桑那樣厲害。
她在訓練室裏揮汗如雨,到了半夜,她已經直接累趴在了墊子上了。
又呆了好一會兒,她揉了揉肚子,覺得有些餓了,從墊子上爬起來走到廚房裏準備給自己下一碗餃子。
“秦爾卿!”就在秦爾卿下餃子的時候,顧承珩的聲音突如其來的響起。
“啪——”秦爾卿心頭一震,餃子丟入沸騰的開水中,濺起來了水珠在她的手背上。
“顧承珩,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悄無聲息的出現?你不知道會嚇死人嗎?”秦爾卿放下鍋蓋,揉著通紅的手背,轉頭看著顧承珩,不滿的說道。
顧承珩看見她受傷的手背,眉頭一蹙,冷聲說:“這是我家,我去哪裏還有用向你報備?”
他在樓上處理事情到半夜,他覺得有些餓了,便走下樓梯來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誰知竟然這麽巧,碰見了同樣餓了的秦爾卿。
秦爾卿斜睨他一眼,也不理他,轉身打開了冰箱,拿出了青蔥,有條不紊的切好了佐料。
而顧承珩直接打開了冰箱,拿了一瓶酒出去。
秦爾卿不用想也知道顧承珩肯定也餓了,可是,她覺得有些好笑,顧承珩會做飯嗎?
不到一會兒,香噴噴的餃子出鍋了,秦爾卿看著那個坐在客廳中自顧自飲著酒的男人,他的背脊挺拔得像鬆樹,可是卻也側麵反應出來了他的警惕性。
“喏……吃吧。”秦爾卿將餃子端到了顧承珩的麵前,淡淡的說道。
顧承珩本欲拒絕,他卻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餃子,秦爾卿也端著餃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和顧承珩麵對麵的吃餃子。
秦爾卿的餃子味道並不怎麽樣,很平常的味道,那種味道,是家的味道。
顧承珩的心中是複雜的,看著對麵清秀的女人,又斜睨了一眼落地窗中的一高一矮的影子,他冰冷的眸子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華,帶著一絲溫暖。
曾幾何時,在這個空曠的別墅中,每當他午夜醒來的時候,那種冰冷的窒息感,纏繞著他的心房。
而現在,忽然之間,他好像不是一個人了。
他的身邊,有了秦爾卿,雖然這段婚姻是他一手促成的。她不願,他也不喜歡。
可是,但是現在他覺得,好像對秦爾卿他也沒有那麽排斥了。
甚至,忽然有了一種想要改變秦爾卿命運的衝動,但是那種衝動,僅僅隻在他的心中的停留了一霎。
秦爾卿是死是活,和他有什麽關係?他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想到此處,顧承珩的丹鳳眼中劃過一抹劇烈的殺氣。
秦爾卿隻覺渾身別扭,她一直刻意的低著頭,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也能夠感受到顧承珩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的眼神不似之前的犀利和冷漠,就是淡淡的,卻讓她覺得恐懼。
顧承珩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他吃完之後,便起身走到了櫃子邊找到了一盒治療燙傷的藥膏。
“把手給我——”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半蹲在秦爾卿麵前,寬鬆的浴袍露出了他精瘦的胸膛。
“不用了,小事。我沒有公主的命,所以不會嬌氣。”秦爾卿朝他輕輕一笑,眼中帶著一絲譏諷之色。
沒有公主命,所以,不會有公主病。
聽見這話,顧承珩眯了眯眼眸,他冷聲道:“秦爾卿,同樣的話不要逼我說第二次!怎麽?到現在你還不懂?”
見他這樣說,秦爾卿這才緩緩的伸出被燙紅的手。
她的左手手背上,被燙紅了一大片,竟然還起了一顆水泡。
顧承珩溫熱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他垂眸,燈光在他的臉上灑下柔和的光輝,襯得他的五官越來的俊朗。
冰涼的藥膏一點一點的散開在她的手背上,很是舒適。
秦爾卿的手被他握住,她的心底是有些別扭的,就算夏桑曾經和顧承珩認識,可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有些排斥。
他的動作裏有著一絲溫柔,許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秦爾卿你是我顧承珩的女人,嬌氣又怎麽樣?”顧承珩冷冽的聲音猛的響起,字字句句是那樣的清晰,響徹了她的耳膜。
秦爾卿心底一驚,她被他握住的手指微微一僵,詫異的看著顧承珩。
隻見,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樣閃亮,褶褶生輝,在黑夜中就像一顆明珠。
而秦爾卿眼眸似一片湖泊,周圍圍繞著大霧,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悲傷。
秦爾卿心中築造起來的堅硬的城牆,又坍塌了一角,可是,她不知道。
曾幾何時,也有這樣一個人,在她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時候,也有這樣一個人蹲下身,拿出那幹淨的帕子將她臉上的血汙一點一點的擦去。
他的手指如白玉般透徹晶瑩,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帶著耀眼的光芒。
他說:“桑桑,你記住,你是我簡明深的女人,囂張跋扈又怎樣?別人捅你一刀,你要捅回十刀!”
那個時候的簡明深,是她生命中的主宰。所以,她愛上了簡明深,那個邪魅而又殘忍的男人,可是他深情無情總是隻為一個人。
而她的飛蛾撲火,最終隻會成為了一場鬧劇和笑話。所以她付出了這麽慘重的代價,家破人亡,慘死暗房!
“顧承珩,你知道地獄的感覺嗎?”她看著顧承珩,動了動唇瓣,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
天堂,曾經她所認為的天堂,那是簡明深親手為她打造的地獄。
顧承珩看著她,隻見,她的眼眶紅紅的,她的眼睛一眨,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灑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嘀嗒——”她的淚,明明是涼的。
可是,顧承珩卻覺得手背有些灼熱,現在的秦爾卿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那雙猶如枯井的眼中一片灰暗,沒有一點的神采。
“現在的我活在地獄中,所以,請你不要讓我以為這是天堂。”秦爾卿從他的手中掙脫,抹去了臉上的淚珠,一字一句的說道。
旋即,她便起身大步走入了自己的臥房中。
她抵在門上,身體無力的滑落到地板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雙手環抱住膝蓋,腦袋埋在膝蓋中,抽噎著。
顧承珩在利用她,他和簡明深都是一樣的人。想要利用她做什麽事情,所以,想要讓她心甘情願的賣命。
而可能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顧承珩曾經,真心的對夏桑好過。
可是,那又如何啊?
窗外,夜空中,一輪勾月懸掛在天邊,天階夜色涼如水。
對於秦爾卿來說,每一個明天都是煎熬,因為,她早已經沒有了希望。
屋內,她蜷縮在床鋪上,等著天明。
天微微亮的時候,秦爾卿便起床了,她從來就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等她從外麵晨跑一個小時候回來之後,正巧碰上要出門的顧承珩。
“秦爾卿,周末是顧老爺的生辰,你去看著挑選禮物。”顧承珩交代了一聲,便匆忙的離開了別墅。
秦爾卿則趁著機會出了一趟門,她在想白天總這麽呆在別墅也不大好。
路過一家高檔餐廳的時候,她聽見裏麵傳來的鋼琴聲,心中微動,說不定她可以去餐廳裏彈琴。
秦爾卿進去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想法,當即老板便讓她彈一首試試。
坐在久違的鋼琴旁邊,秦爾卿的心情有些激動,她試了試音,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雖然動作有些生疏,倒也還算是勉強可以,畢竟她已經足足有五年沒有觸碰過鋼琴了。
秦爾卿在鋼琴上是有天賦的,以前在顧家的時候,顧承珩手把手的教她彈鋼琴,總是嫌棄她笨,連音都記不住。
其實她已經彈掉不錯了,隻是在顧承珩太過於挑剔,甚至是要求完美。
而顧承珩是誰?年僅十五歲就過了鋼琴十級。
顧承珩在G市,甚至是在國內,就是一個傳奇的人物,可是偏偏這樣的人幾乎從來不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所以,別人除了知道顧承珩是CS集團的現任總裁,黃金單身漢,其他的一概不知。
秦爾卿彈的是一首她最熟練的《螢火蟲之舞》,輕快的調子帶著一絲憂傷,琴音從她的指尖一瀉而出。
彈著彈著,秦爾卿明顯有些記不住調子,而就在此時,琴鍵上卻又突然出現了一雙手指。
那雙手指,漂亮得不像話,就好像一塊琉璃打造而成的,骨骼分明,修長如玉,指尖在琴鍵上飛快的滑過,完美的填補了秦爾卿琴音中的空缺。
秦爾卿沒有分神,隻是下意識的跟著那人配合了起來了。
約莫一分鍾過後,一曲終,她這才得空看著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