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斷龍峽谷
等狄克離開鬼面門后,正見到洛娜正一臉嚴肅的站在七塔世界的肯特面前,一臉嚴肅的拍著他的肩膀:「……肯特,你一直都是護衛中最優秀的那一個,相信這個世界中的你也一樣……」
理論上來講,在鬼面門聯通期間,兩個同位體的記憶和思維都是共通的,因此激勵七塔世界的肯特就等同於激勵無塔世界的肯特,洛娜經歷過一次思維聯通,對此非常清楚。
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們所處的位置——男澡堂,更衣室。
這也是以洛娜那可憐的身高還能拍肯特肩膀的原因,她站到了脫換鞋襪的長凳上。
所幸肯特現在只是卸了甲,武裝衣和內襯都還沒脫,場面沒有那麼的尷尬。至於更衣室中的其他裸男……在大門剛打開的時候,護衛們甭管恢復的怎麼樣,都揮著拳頭衝上去了。
這些洗澡的也是到了血霉,暖洋洋的正開心的吶,一個陰氣森森的大門忽然出現在房間正中,冥界那夾雜著骨粉、毒霧和死氣的微風,伴隨著零下二十多度的氣溫簌簌的吹了進來。
更衣室內的溫度瞬間就降了十多度,當場就有倆老頭沒抗住溫差變化,倒下了。
剩下的人都還沒來及找衣服披上,一群兄貴就打上來了,沒多會兒就噼里啪啦的全給扔池子里了。
狄克正抱胸看著熱鬧,眼睛的餘光忽然看到半空中有明顯的光影扭曲,一個虛影一路向鬼面門的方向沖了過來,速度那叫一個快,在進門后當即撞牆,擦著牆皮拖行數米才轉過彎。
這麼大的動靜肯定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洛娜當即放開肯特,一道劍芒劈了過去,正中扭曲的光影。
來者顯露身影,是一個披著斗篷,渾身纏繞鎖鏈的灰衣人。
王庭的信使。
洛娜顯然也認識他們,並沒有進一步進行攻擊,反而是那位信使,忽然高舉手臂,一道耀眼之極的紅色光柱穿透房頂直衝雲霄。
數秒后,接二連三的震蕩感如同水波一般不停沖刷著狄克感官,這是頻繁的傳送說導致的空間顫動現象。
接著就聽轟的一聲,整個澡堂的房頂被掀飛,尖叫聲中,正面的牆壁好似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向外倒塌並散成了一個個磚塊。
澡堂外,全副武裝的王庭戰士殺氣騰騰的將整個澡堂包圍,不停閃亮的光柱中,他們的數量還在不停增多。
什麼情況?現在闖個男澡堂這麼大罪過嗎?四周掃視了一下,狄克明白了——不遠處的「轎子」上,第一聖君的頭顱安靜的靠在軟墊上。
自家皇帝忽然就剩一腦袋了,那可不得急眼嗎?
…………
因為七塔世界的洛娜剛剛成為了聖者,精神狀態不穩定,走七塔的傳送通道去了猩紅之塔找她師公。兩個世界的洛娜並沒有相遇,最熱鬧的情形並沒有出現。
至於後續無塔世界的洛娜到底是怎麼解除的誤會、怎麼和皇帝溝通,怎麼向王庭求助狄克都沒關注。
因為他定製衣服的樣品做好了,軍需處讓他去試衣服。
「大人,這邊。」軍需官領著狄克來到了兩個木製模特前,胖胖的臉上很是興奮,「法袍式的軍裝,看來陛下終於打算重建法師戰團了。」
「這和我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狄克看著面前一白一黑兩套巫袍,其樣式和狄克現在身上穿的的差不多,內襯和對襟長袍,只不過他身上的巫袍繪有咒言這兩件都是純色。
自己當初想象的是黑白配來著。
狄克想著,伸手一指,一縷怨魂便纏上了兩件巫袍。兩次無縫召喚術,其中的黑袍便穿在了狄克的身上。
「你看怎麼樣?」狄克張開雙手,看向旁邊的軍需官。
軍需官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的開口:「非,非常完美,簡直棒極了,完美符合您的氣質,盡顯您的威武……睿智,我是說睿智。」
瞬發召喚術,狄克又換上了白袍:「這個呢?跟我膚色搭嗎?」
「……」這次沒看錯,衣服是直接閃上去的,說起來觀星塔的達芙娜好像說過王城來了一位擅長咒人的巫師。
「就那樣,你的肩膀太窄了,穿什麼衣服都不會太好看的。」澤蘭娜不耐的聲音從狄克的懷中傳來。
軍需官的眼神開始放空,剛剛是什麼玩意在說話?之前達芙娜小姐說的怎麼解咒來著?
「這個應該是人種的問題。」泰洛瑞斯的人類普遍比地球人壯碩,如此想著,狄克又看向軍需官,「要不你們試著加入些精靈風格?」
「你到底想什麼時候出發?」澤蘭娜催促道。
「好吧,現在就走。」狄克說著扔給軍需官一盞魂火燈,「不用改了,等衣服都做好了搖我。」
以後狄克們又可以劃分為白衣狄克和黑衣狄克。話說現在狄克到底有多少類型了來著?
「怎麼走?」
「先去斷龍峽谷,大先知的巫師塔隱藏在西方諸國。」
帝國和教廷諸國被一條蜿蜒的龍脊山脈隔成了東西兩部分,唯一的通路就是斷龍峽谷。
「我會飛的,直接告訴方向就行。」狄克直接道。
「龍脊山脈是飛不過去的,要不走斷龍峽谷要不就從內海或北域冰原繞路。」
「為什麼?」狄克好奇道,他之前還打算從龍脊山上空地毯式搜尋萬神殿的總殿來著。
「龍脊山的形成不僅僅涉及到了地殼,它是整個大陸向中堆疊造成的,斷層幾乎穿透了整個大陸。」
「所以呢?」
「你就一點常識都沒有嗎?」澤蘭娜無奈道,「這意味著泰洛瑞斯的重力層在這裡有堆疊和割裂,山脈上空的重力混亂,是天然的禁空區。」
泰洛瑞斯沒有萬有引力,重力是因為純粹的土元素堆積造成的,也就是大陸深處的土元素精粹區,這個還真就在「常識」的範疇內。
「好吧,告訴我斷龍峽谷的位置。」
「往西,該轉向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澤蘭娜開口道,「不過最好不要直接飛到峽谷中去,那是光明神身死之處,聖光殘留到現在還很濃郁,亡靈法術在那裡很難生效。」
「光明神?」狄克一愣,「翅膀被撕下來的那個?」
「你見過了?對,就是他。」澤蘭娜解釋道,「他被先祖抓住后,撕下了自己的翅膀逃竄,最終還是被堵在了灰域中段。龍脊山脈就是為了殺死他,牽動泰洛瑞斯板塊擠壓造就的。斷龍峽谷則是因為他的自爆,山體岩石塌陷,形成了一個通道。」
這種上古的傳奇聽得狄克一愣一愣:「牽拉整個大陸板塊,你們先祖?」
「當然不是,是尋回真名的在世泰坦,當初和先祖一同弒神的戰友,現在已經陷入沉睡一萬多年了,當初抵抗神明的勢力不止我們一方,巨龍、牧樹人、石巨人許多史詩種都有參與。」
狄克點點頭,忽然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澤蘭娜活躍於三千年,而諸神隕落是三萬多年前的事了,差著世代呢。
「夢世界誕生的時候,我激活了血脈記憶,以特別的視角再歷了弒神伊頓的經歷,」澤蘭娜解釋道,「當時差點還以為穿越了。對了,你是異邦人,可能不知道穿越的含義,穿越就是……」
「請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辭彙,謝謝了!」
…………
狄克的飛行方式一如既往的粗暴,不過因為有了從王庭獲得的隱形盔甲,他不用再激發夢魘之力防風了。
這大大減少了他被人打下來的可能。
要知道現在王庭的戰士遍布整個帝國。
要是天上掠過去個人,他們可能還驚疑一下「是鳥?是飛機?」,要是遠遠瞅見一個身後掛著黑煙,飛行姿勢六親不認就跟要毀滅世界似得的玩意。那第一反應肯定是拿炮轟過去。
飛行是一件具有快感的運動,身處半空中,沒有任何依靠,也沒有任何束縛,隨心而動,隨意而行。雖說狄克還遠談不上真正的飛行,但是他還是能從中感到極為暢快的自由感……
只不過這是剛剛上天十五分鐘內的感覺。隨後,激情褪去,就剩下了漫長的趕路、機械的操作、重複的景色……
只是過了三四個小時狄克就生出了要不要死一死讓下一個狄克繼續飛的想法。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在遠處看到了一條紅線。
衝撞召喚的頻率加快,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一片猩紅的土地上空。
「血染平原,我們快到了。」澤蘭娜的聲音從狄克胸口傳出來。
血染平原,帝國的九大行省之一,位於帝國最東側,也是唯一一個沒有領主,也沒有實行分封制的地區。
整個行省都屬於駐守在斷龍峽谷的衛**團,用於支持他們與教廷諸國千年來的交戰的軍需和補給。
狄克看著一望無際的紅色,眉頭稍皺,他能感覺到這猩紅色的土地中是真的帶強烈的負面儀式感的:「這真是血染出來的?」
「是,不過並不是帝國和教廷諸國戰鬥的結果,大概四萬年前,血神維羅妮卡死在了這裡。那也是諸神間信仰之戰的開端,自那之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個又一個消亡,直到屠神之役,群星隕落。這裡,是侵染諸神鮮血最多的地方。」
狄克思索了一下:「話說你們殺來殺去的,就一直沒出灰域嗎?」
灰域是泰洛瑞斯北部的大片平原,東臨泰莫、北臨霜域、南靠起源之森和塔納莫爾,是純粹種的搖籃,不過人類自騎士王朝崛起后,矮人和巨人便被趕去了泰莫高地,半身人和侏儒被趕去了塔納莫爾,整片灰域都成了人類的領土。
「幾乎沒有,」澤蘭娜搖了搖頭,「人類沒有自己的強力神,灰域一直近乎於信仰空白之地,這才有了鬥爭的基礎。」
這點狄克也知道,按照他在萬神殿那裡見到的雕塑。
戰神是狼人、火神是矮人、月神是精靈、知識之神是侏儒……光明神倒是有人類的形象,但那是因為他老家已經有了一個「太陽神」,他是在灰域依靠人類信仰發的家,特意修改了形象,他本身是鷹身人。
血染平原的面積不算太大,沒多會兒,狄克便見到了龍脊山脈,一眼望去,確實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山峰聳起的很突兀,
「順著山峰向南,應該快到了。」澤蘭娜不是精靈,沒有GPS一般的方向感,無法直接找到斷龍峽谷。
不過偏差也不是太大,沒多會兒,狄克便看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型要塞,並且身上的巫袍也開始發燙。
就如澤蘭娜所說,這裡有著異常濃郁的聖光,不過還沒強到能壓制他施法的地步。
但依舊得降落了,為了防止偵查鷹、渡鴉一類的鳥類來回傳遞情報,衛**團可是逮啥射啥。遙遙看見狄克,要塞城牆上就出現了數個操持弩機的身影開始瞄準。
澤蘭娜在半空中就顯露出了身影,以超級英雄式落地降落在了要塞城牆,托她的福要塞並沒有向狄克進行攻擊。
等狄克降落到要塞城牆,護**團的現任軍團長,昆圖將軍正好迎上來:「恭迎您的到來,公主殿下。」
他們並沒有分辨出澤蘭娜和洛娜的區別,澤蘭娜也毫不在意的頂替了洛娜的身份:「我需要一份教廷諸國的地圖。」
「沒問題,不過拓印需要一點時間,先請隨我進入要塞稍候。」昆圖點頭道。
「合著你不知道路啊?」狄克小聲向澤蘭娜說道。
澤蘭娜白了狄克一眼,她倒是知道三千年前的路怎麼走,現在還能摸到就有鬼了。
狄克打量了一下血染要塞,斷龍峽谷的面積並不算大,要塞也沒多寬,除了圍牆高點,幾乎就是一個大些的軍營。
不過裝扮的卻很有特色,高嵩的城牆上,幾乎每隔幾米就吊著一具屍體,大多穿著帶有十字紋的白袍。這裡的聖光的氣息濃郁,倒是不用擔心疫病的問題。
昆圖將軍也適時開口:「自從陛下撤兵以來,教廷已經十七年沒有組織起有序的進攻了,護牆屍的質量也一降再降,十字軍戰士、傳教士、資深信徒,或許再過幾年,我們應該需要去圍堵做彌撒的光明教徒來裝點城牆了。」
昆圖將軍的語氣平淡,絲毫不帶怨氣,卻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狄克對此並沒怎麼留心,進入要塞后,各式各樣的戰爭兵器一一陳列,明顯有著精心保養的痕迹,狄克還在營房邊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男性頭部雕塑,有些甚至表面還鍍有金銀等貴金屬從脖子上的斷口來看,應該是從完整的石像上敲下來的。
「那是投石機和弩炮所用的石彈,雖說質量不同,每次都需要重新校準,但我們依舊很喜歡用。」昆圖解釋道。
在營房的正中,正立著一堆柴火,不遠處,一個全身被繩索束縛的中年男子被堵著嘴,奮力掙扎著,幾個士兵正圍在他的身旁,向他的身上塗抹半凝固的蠟脂。
「今天的保留節目是牧師火燭,我們會在正午時分點燃他們,他們的慘叫聲會是小夥子們最好的激勵。」
「你們這個點法不行啊,」狄克摸著下巴說道,「我知道一種燒烤活人的方式,能讓人在火焰中哀嚎三個小時才死亡。」
「如果你願意傳授的話,我們很樂意學習。」昆圖很有禮貌的說道。
倒是澤蘭娜一路上都十分沉默,甚至隨著深入眉頭越皺越緊,直到他們進入中央營房,澤蘭娜忽然開口問道:「您是打算大軍出征對嗎?」
昆圖將軍沒有否認:「是的。」
「為什麼?」澤蘭娜開口質問,「我記得皇帝已經下達了休戰的命令。」
小股部隊侵擾、搗毀教堂、擄掠修士這點小事帝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在王庭臨現的關鍵時刻,任何催化帝國統一的行為都有可能刺激到帝國意識。
「不,殿下,我想您誤會了,我們並沒有打算違背皇帝的命令,」昆圖單手捶胸行禮,「如您所見,殿下,戰爭已經停歇十數年,我們謹遵皇帝的命令,不擴軍、不佔領,也不屠殺、不進攻敵國首都。只是懷著對有信者的憤恨,每日訓練,磨礪呲牙,等待著下一次的遠征。」
「那你們為什麼要備集軍資、重設城防還要點燃你們保留的出征火炬?」
「我可以收兵歸庫,」昆圖的表情漸漸猙獰了起來,「只要您能告訴我,皇帝試圖和萬神殿的雜種展開合作的消息只是傳言!帝國依舊是那個藐視宗教、與任何神靈不共戴天的帝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