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一章標題是瞎說的,不要信
大家好,我叫狄克,一個穿越者,就在剛剛,在一卑鄙的老娘們的算計下,我就要充滿屈辱的死去了。
不過這算不了什麼,一會兒我就會復活,剛剛不是在自傳上寫了嘛,穿越者都是有金手指的。
至於現在,現在我正處在一個奇異的狀態中,意識仍舊清晰,但是卻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很難說像現在的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接下來,我會事無巨細的將我所經歷的一生重新感受一遍,細緻到能數清眼角餘光瞥見一刻的蒼蠅身上有幾根毛的地步。我將這個狀態起名為走馬燈。
由於我不知道其他人死得時候會不會有這個經歷,所以我不確定這是否是我特有的天賦。
哦,走馬燈開始了。
一切的開端都要追溯到那座被爬牆虎覆滿的,有著紅底白十字標牌的高樓中,在這裡,我出生了。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手腳健全、父母健康,家裡有一座八十多平的房子,不算富裕,但也有閑錢偶爾出去旅旅遊。
一生沒有波折的長大,有兩個特別鐵的兄弟,有過叛逆期,也有過暗戀的人,上了一個普通的二本,很普通的畢業,找到了一個普通的工作,然後在在我二十四歲兩個月零七天的那天傍晚,很普通的猝死在辦公桌前。
一生都沒什麼值得一述的地方。
接著,我就穿越了,沒有笑呵呵向我認錯的白鬍子老頭,也沒有一臉慌張的黑白無常,我的意識的開端,是仰躺著半泡在一條平緩寬闊的河流上。
那是一條詭異無比的河流,我漂浮在水面上,無論如何變動身姿,如何掙扎,都無法在河中移動半分,只能被動的順流而下,後來我才知道,那條河,叫做冥河。
每當我死後,就會有一個全新的、二十四歲兩個月零七天、頭髮一個半月未剪、口裡生著一個潰瘍的我帶著死前的記憶從冥河源頭漂流而下。
至於我的財物、我的屍體、我的靈魂一概留在原地。
我確實曾經思考過,既然我的一切都留在了那具死屍上,那麼新生的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不過我很快就意識到——只有無所事事的人才能有閑暇去思考這種矯情的哲學問題。
漂流的我,很快會撞上一座屹立在冥河中央的高塔,並被塔中的人打撈上去。
這座名為蒼白之塔的高塔,是貫穿現世與冥界之間的七座魔法塔之一,盛產亡靈法師!!!
塔中人驚訝於我的軀體能夠漂流在冥河之水上,在一系列的逼問、實驗后,他們選擇將我殘軀的身體煉成了活屍,那種靈魂在痛苦中被逐漸扭曲成火焰,灼燒大腦的感覺我此生難忘!
但很快,又一個我從冥河源頭飄下……
亡靈法師們簡直群情鼎沸,他們瘋了一般的研究我的身體,試圖從中找出我不死的秘密。
他們不顧我的哀嚎,將我一遍遍的開膛破肚,扒皮抽筋,還有那千奇百怪的,折磨靈魂的手段。
意外死亡了就屍體一丟,反正很快就會有全新的我從上游漂流而下。
或許是因為我的命太過便宜,他們在研究之餘,也習慣於用我來進行某些藥物實驗,甚至還將我作為課程上的教材公開解剖。
托走馬燈的福,我對他們在我身上所劃下的每一刀的角度、力道都記憶猶新。
我哀嚎過、怒罵過、痛哭過,也曾虔誠的向我所知曉的任何一位神佛乞求,但在這培養亡靈法師的高塔中卻始終無人問津,若不是精神崩潰也被當做一種身體創傷會在復生中被重置,想必我應該已經不知道壞掉多少回了。
轉機,來自於我穿越五年後的一次解剖課程中。
一個學徒,因為我的身體無意識的一次抽動,半嚇半驚中向後仰倒,又被我的那拖在地上的腸子一絆,一下摔在了那筐滿是長刀短刺的手術器材籃上。
一把恰巧衝天的骨鑽,刺穿了他的心臟,噗嗤——當場死亡!
亡靈法師們見慣了死亡,但即使是他們,也被這如此奇巧的死法驚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我。
雖然當時鮮血溢滿了我的口鼻、疼痛燒灼著我的神經、被拉開的腹腔讓我的隔膜難以用力,但那卻是我五年來唯一一次放聲大笑。
笑的開懷、笑的放肆、笑的猖狂、笑的咳血,笑的……好吧,我不笑了,旁邊的一位大叔看不下去了,一手術刀戳穿了我的喉管,鄙視他,一個亡靈法師,好歹搓個骨矛啊。
自那以後,我就頓悟了。
解剖台上,我再未慘嚎一次,我高談論闊,與那些拿刀的傢伙們談笑風生,甚至手把手的教導他們如何下刀、如何給我開膛放血。
同時,我也開始了反抗。
毫不誇張的說,論對於人體的了解程度,哪怕塔中經驗最為豐富的操刀者也不如我,我熟知人體上每一根大血管的位置,知道每一處脆弱的關節,知道如何迅速留下沒有任何治癒可能的傷口,也知道對何處重擊能立刻要了對手的性命。
我是個常常加班,沒有機會運動的社畜,但身體素質還是比這些引死氣入體,肉體腐朽的亡靈法師要好上不少,出其不意下,連連有人死在我的手中。
漸漸地,我不滿足於如此粗糙的手段,開始使用謀划和陷阱的方式對付他們。當然,更為重要的原因是那群不要臉的法師竟然開始讓屍儡或者骷髏看守我,完全不給我下手的機會。
但亡靈終究是需要人來控制的,我總有機會和活人接觸。屆時,一次恰到好處的頓步、一聲精心策劃的咳嗽,都能成功帶走這些法師老爺的性命。哪怕再未碰過武器,身上麻衣上揪下的線頭、隨手撿的骨頭,甚至是一根丟在特定位置的鋼筆,都能成為我殺人的利器。
死亡時的走馬燈讓我成為了對塔內地形最為熟悉的人。牆邊的盔甲、裝飾的獸牙、脫落的吊燈甚至是桌角和台階的邊沿都留下了塔內法師們的血跡。
漸漸地,他們越來越警惕,對我的防備越來越高,他們押解我的時候從面容輕鬆,到不苟言笑甚至愁雲慘淡,而我卻越發輕鬆自如,彷彿守衛和囚徒想交換了一般。
我還以一人之力完善了他們的「手術安全守則」,現在每次躺在窗明几淨,寬闊整潔的解剖室中,我都心懷驕傲……
可惜的是,無論我殺死了多少學徒、幹掉了多少導師,都沒能引起蒼白之塔高層的注意,雖說待遇變了許多,但我的定位仍舊是「被研究者」,一直到,我憑藉打斷念咒的方式,利用魔法反噬弄死了一個據說發表了許多論文的老頭。
他們開始頻頻讓我陷入昏迷,利用魔葯讓我時刻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但這終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畢竟我對魔葯的了解,也不遜於塔中的任何一個人。
當他們正在商討是否將我永遠監禁的時候,我又恰好掌握了一項令他們始料未及的小技巧。
我想大家都知道,某些經驗豐富的老司機,僅憑繃緊的肌肉就能讓自己——腿部抽筋。我也掌握了一項類似的手段,我能僅憑發力就能麻痹自己的隔膜,將自己憋死。
我和塔中法師們的衝突終於白熱化,而無論多麼強大的法師,都比不上一個能夠不斷以死亡試錯的攻略大師。
最終,因為塔內的損失過大,塔主終於選擇與我和談,我樂於改善生活,當然也有那麼一點點對高級魔法的恐懼,最終選擇了與他們和解。
早就不在意疼痛和死亡的我答應偶爾獻身,為高塔的魔法發展做貢獻,他們則用一些世俗的東西,支付給我作為報酬。
這種和諧的局面一直持續到,剛剛……
這老娘們竟然騙我喝下那麼噁心的玩意,等著吧,這事絕對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