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醜
薇薇安驚轉過頭，黑暗中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剛才薇薇安照亮整個房間的時候，卡洛瞥到了盡頭有一道黑洞洞的門。
如他所料，啟動機關放他們進來的管家文森特，就藏在那裏。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輕輕的拍掌，文森特身穿管家禮服的身影從黑暗中顯現出來，臉上早已沒有了謙卑的笑，反而帶著一絲嘲弄。
“看來你早就知道是我了？真不容易。”
“不會吧？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的計謀很高明吧？”卡洛麵帶嘲諷，“利用身份不明的屍體混淆視聽，這種把戲我都要看吐了。”
“是嗎？我還以為是很別出心裁的手段呢。”文森特管家麵帶遺憾，“真不知道你都見識過什麽。”
薇薇安看著這兩個男人你來我往，遲疑過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真的是凶手嗎？文森特先生！”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文森特聳聳肩，“難道你以為我是來救你們上去的？”
他臉上忽然裝出正經的表情，用焦急地語氣說道：“你們沒事吧？我是來救你們的！我假死之後調查發現，幕後凶手其實是詹姆斯先生。”
“像這樣？”
文森特瞬間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表演型人格。
卡洛心裏瞬間出現了這個詞。
文森特就像是舞台上的小醜，用各種戲劇性的誇張表演來取悅觀眾（或者他自己），這能讓他從中獲得快感。
然而他表演的是一出恐怖劇，他帶著舞台劇演員的優雅，將舞台上的其他人，用殘忍手段一個個殺死。
他的瘋狂程度遠超卡洛的想象。
“其實我一開始還挺擔心的，你們知道嗎？”
文森特忽然說道，“我害怕布朗寧的死太過於匪夷所思，讓你們無從下手，畢竟那幾個人看起來都不太聰明的樣子，所以我故意留下了線索。”
“那張字條？”卡洛問道。
“沒錯。”文森特點點頭，忽然用老師提問的語氣問道，“各位同學請回答，‘他來了’上的他指的是誰？”
薇薇安與卡洛對視一眼，試探性答道：“是……赫斯特男爵？”
“這確實是我想要引導的其中一個方向，但不是完美答案。”
文森特皺起眉頭，好像真的是講台上恨鐵不成鋼的老師，“所以薇薇安同學要扣一半的分。”
他忽然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丟到地上。
伴隨著輕微的爆炸聲，空氣中彌漫了一股奇怪的煙霧，裏麵隱約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薇薇安忽然軟倒在地，光球瞬間熄滅。
“怎麽了？”卡洛一把扶住她。
“反……反魔法金屬炸彈……”薇薇安在黑暗中虛弱地說道，“我用不了魔法了……”
還有這種東西？卡洛大吃一驚，怪不得魔法師被殺絕了，原來還有這種大殺器。
黑暗中忽然傳出一聲響指，密室的四個角落裏，火把燃了起來。
光明重新浮現，文森特卻憑空縮短十幾米的距離，站在卡洛麵前，燧發槍的槍口頂著卡洛的腦袋。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麵前的……
卡洛咽了口唾沫，脊背有些發涼。
“接下來換卡洛同學回答了。”文森特表情溫和，“對男同學我們就沒有特殊待遇了，如果再答錯的話，老師就要體罰了哦”
“那個人指的就是你自己！”
卡洛別無選擇，將自己的猜想一股腦說了出來，“因為忽略管家的身份之外，你是最後一個來的，你就是‘最後一個客人’！”
“很好，你答對了。”
文森特忽然露出笑容，將槍口向下偏移，一槍擊中了卡洛的左側肩膀。
砰！
“艸!”
卡洛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叫，被這槍的力度帶的仰麵摔倒，大腦疼得一片空白。
“卡洛！”
薇薇安一聲尖叫，趕緊朝卡洛爬去，捂住他肩膀上的傷口。
這一槍力度奇大，卡洛的左肩胛骨幾乎被整個轟碎，傷口上鮮血混雜著碎骨與殘破的布料，讓卡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慘狀使薇薇安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憤怒地質問道：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文森特表情輕鬆地吹了吹槍口，“你要感謝老師的仁慈，他如果也答錯的話，這一槍打中的就是他的腦袋了。”
瘋子……
薇薇安被文森特隱藏在內心中的瘋狂震驚了。
“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卡洛疼得咬牙切齒，眼前視線恍惚，但還是掙紮著站了起來。
對於一個上輩子隻經曆過拔牙之苦的穿越者來說，這一槍的痛覺已經遠超卡洛的想象了。
真他媽疼啊，原來中槍是這種感覺？
卡洛心裏不自覺的想道，上輩子看過的軍事常識走馬燈般掠過腦海——
這種簡易燧發槍沒有膛線，子彈出膛後沒有旋轉效應，所以準頭感人，五十米開外隻能靠信仰瞄準。
但打在身上的感覺，絕對比21世紀的子彈疼得多，因為子彈會大概率會留在身體裏，與破碎的髒器一起折磨傷者的神經。
而且用的還是這種老式的鉛彈，就算之後能把子彈取出來，自己大概也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好了，提問結束，各位同學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文森特毫不理會痛苦的卡洛，慢悠悠地裝填著子彈。
這種燧發槍裝填步驟極其繁瑣，但文森特顯然是個老手，隻用了十幾秒，就將子彈裝進了槍口裏，並用捅條將填充物捅實。
槍口又對準了卡洛。
“沒什麽問題的話，老師要下課了哦。”他表情溫和。
“三個問題。”卡洛忽然舉起完好的右臂，伸出三隻手指，扯動的傷口讓他麵目有些扭曲，“問完我死也無憾了。”
“哦？卡洛同學很有求知欲，大家要多向他學習。”文森特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第一個？”
“布朗寧先生到底是怎麽死的？”卡洛強忍著痛苦問道，額上滿是汗水，“消失的血跡，還有可能存在的幫手，真相到底是什麽？”
“很簡單，他是我的人，殺死他的第二個人就是他自己。”文森特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根本沒碰他一根手指頭，我隻是去敲了敲門，他就自己乖乖吊上去了。”
這個回答著實出乎卡洛的意料，他有過無數種猜想，都沒想到這一點，“為什麽？”
“這算是第二個問題？”文森特卻問道。
“不是。”卡洛搖頭，“你不想說就算了。”
“唉，別這麽斤斤計較嘛，算老師送你的好了。”文森特忽然大方起來。
他這種人，別人越不讓他說什麽，他就越憋不住，卡洛早在昨天剛來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文森特緩緩說道：“其實，我們的身份是換過的，我才是主人布朗寧，他才是管家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