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學期新氣象
第二天早晨醒來，程林神清氣爽。
昨天晚上做的魚很成功，兄妹二人連湯都喝的一滴不剩，就差舔盤子了。
雖然對程林來說這些香料比較陌生，搭配起來不太順手，以至於讓魚的口感有些許問題，但跟嘉莉做的黑色糊狀物相比，已經是珍饈級別了。
嘉莉吃完後看向程林，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甚至還在程林拿出禮物後，紅著耳朵叫了聲“哥哥”。
不過程林倒是沒敢拿出絲襪，因為感覺還是太早了點，以後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
不過也有件事讓他心情複雜。
一夜過去，自己沒有再穿越回地球，而是繼續以卡洛·希爾文的身份麵對第二天。
想想也是，要是睡一覺穿越回來，再睡一覺穿越回去，那這書以後還怎麽寫？
他已經接受了再也回不去的事實。
程林不禁想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
老爹已經五十多歲了，處於內退狀態，不甘心像其他老頭那樣拎著鳥籠天天遛彎，總想著做生意賺大錢，好給兒子結婚買房子。
可程林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不被人騙的傾家蕩產就燒高香了，可老頭子總有種某明其妙的自信。
前兩年弄了個據說穩賺不賠的項目，可愣是讓老爹一頓操作，搞得才一年多就幹不下去了。
迫不得已，把半輩子的存款買的投資房賣了還債，又被按回了家裏。
可就這樣，他還總是閑不住，天天聽營銷號忽悠，朝各種親戚借錢，硬要搶著當韭菜送人頭。
老媽也不年輕了，身體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老頭子一頓創業瞎折騰，夫妻感情這兩年也不太順遂。
純靠程林這個當兒子的牽著，才不至於有什麽危機。
程林實在想不到，自己一旦從地球上消失，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會變成什麽樣。
不知不覺，一滴淚滑落臉龐。
“卡洛……你……你哭了……”
不知什麽時候，嘉莉出現在房間裏。
她看著默默流淚的程林，沒問為什麽，隻是輕輕走過來，抱住他的腦袋，輕柔地撫摸他的頭頂，像是安慰一隻可憐的小狗。
不知過了多久，程林收住了情緒，輕輕拍了拍嘉莉的腰肢。
“沒……沒事了嗎？”嘉莉輕輕地問道。
“好了。”程林笑笑，他已經做出一個決定了，“來找我什麽事？”
“我……我是想來告訴你……你……那個……上學要遲到了……”
程林：“？”
“今……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天……”
“鍾塔剛剛……敲過了……早禱的鍾……”
“按規定……30分鍾之後……就是……就是上課的時間。”
程林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是個學生，還是要上課的。
媽的，原來昨天是假期最後一天……
“鍾聲敲響多久了？”
“唔……大……大概有……二十分鍾了吧……”
“那我豈不是隻剩下十分鍾了？”
嘉莉點點頭。
“靠！”
程林從被子裏跳起來，火速衝出房間。
他剛剛從記憶裏得知一件事。
那就是教會學校真的會體罰遲到的學生。
……
二十分鍾後。
程林、不、現在應該叫卡洛了，站在禮堂裏，喘著粗氣，肺部仍在火辣辣的疼。
他幾乎是全速跑到學校的。
還好諾維格瑞是個不大的城市，從他家到學校也就穿過了五條街道，最後還是趕在學校敲響鍾聲之前到了禮堂。
這也就是在異世界，上學隻拿一本《聖經》，不用背書包，要是在地球這麽跑，半路絕對猝死過去。
此時禮堂的最前麵，教會學校校長，也是教團的某位主教，正在致辭發言。
內容又空洞又無聊，還不如卡洛之前大學裏的院長講話有意思。
雖然一樣無聊，但院長至少還能講兩個冷笑話，活躍活躍氣氛。
跟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卡洛自己身上也穿了黑紅相間的長袍，腦袋上包裹著頭巾，戴著方帽。
這套像極了地球上大學畢業合影才穿的博士服，就是教會學校的校服——它們都是由教士穿的長袍延伸而來的。
畢竟在這個年代，教育是被教會壟斷的東西，一切為宗教服務。
卡洛本身就是一個例子，他的受教育經曆很具有代表性。
小時候由家庭教師啟蒙，12歲進入教會學校初級班，以《聖經》為教科書，學習字母、單詞和簡單拚寫。
三年後進入高級班學習神學和所謂的“七藝”——即語法，修辭，邏輯，算術，幾何，音七門課程。
其中以語法為主要課程，因為隻有學習好語法，才能熟練閱讀《聖經》。
其他的課程都隻是興趣班的程度，因為說白了，教育主要還是為了培養教士。
教會學校畢業之後，則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工作，或者上大學繼續深造。
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中產家的孩子，受教育軌跡都和卡洛一模一樣。
當然，教會為了體現慈善職能，也會安排窮人家的孩子免費進入學校學習，隻不過數量要少一些，選拔也更嚴格。
順帶提一句，在教會學校，除了畢業後決定留校成為講師的學生外，其他學生畢業是不需要考試的，隻要不犯什麽大錯都能順利拿到學位證書。
卡洛所在的聖格裏高利教會學校，是諾維格瑞城裏最大的教會學校，學生有五十多人，分為三個班級。
每個班級裏，各種年齡的學生都有，平常都坐在一個教室裏學習。
史密斯·希爾文當年一口氣交了六年的學費，這也使得他死後，卡洛沒有因為家庭條件而輟學。
“我還以為你今天肯定遲到呢，我看見安格列神父的水桶都準備好了……”
身旁有人竊竊私語。
卡洛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自己的損友、夏爾·巴特。
夏爾祖上是瑞達尼亞王國的貴族，最早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
那時候的永恒之火教團還是個毫不起眼的鄉間組織，諾維格瑞還是原來瑞達尼亞的首都。
到了夏爾父親那代，家族領地早就賣光了，他空頂著一文不名的貴族稱號，靠走私禁酒發了家，夏爾也得以跟卡洛成為同學。
“你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沒有很開心，也就午餐加個雞腿的程度……”
“……”
“嘉莉最近如何……”
“很好，沒有你更好……”
“別這樣，哥……”
“我不是你哥，我是你爹……”
“爹……”
“滾……”
“你怎麽樣才肯讓我和嘉莉來往……”
“你去變性……”
“艸……”
兩人互懟了一陣，夏爾忽然說道：“據我所知，最近有個大新聞。”
“你說這話要負責任的。”
“靠，我啥時候騙過你？”
“上次你說我背下來《聖經》第一章第三節，你就吃屎那次。”
“行吧，那沒事了。”
“唉，說說唄。”
“人多耳雜，不方便……”
“擦，你還裝上了……”
二人不再竊竊私語，聽著校長講完話，之後又是群體禱告時間。
再然後唱詩班的孩子們唱誦聖歌，等一切準備工作做完，都已經中午了。
學校裏有專門食堂，至於水平，卡洛覺得不如自己。
夏爾一散會就消失了，整個中午卡洛再也沒見過他。
吃完飯是午睡時間，教會學校不要求住宿，每個人卻都有宿舍，著實有些奇怪。
午睡結束後來到教室，卡洛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座位在靠窗倒數第二排。
別問，問就是風水寶地。
夏爾坐在他的座位上，卡洛路過時踢了他一腳，“你跑哪去了？你的大新聞呢？”
夏爾回過頭，笑嘻嘻地說：“一會兒要轉來一個新同學，家室高貴，據說還相當漂亮。”
轉學生？
這也太俗了吧？
怎麽畫風就轉到校園日常戀愛了？
“再漂亮能有嘉莉漂亮？”
卡洛有些不屑，嘉莉的顏值，毫不誇張的說，在兩個世界裏，都是卡洛心中的絕對第一。
就在這時，曆史課老師肯特神父走進教室裏，說道：“在今天上課之前，我想給各位介紹一個新同學。”他看向門外。
“進來吧。”
一個纖細的身影走進教室裏，金色瀑布般的長發綁成華貴的發辮圍在腦後，窈窕的身姿，就連寬大的教士長袍也遮掩不住。
她精致的麵龐宛如壁畫上的天使一般完美無瑕，還有這一雙世上罕見的，如紫羅蘭般攝人心魄的明亮眼眸。
卡洛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對不起，嘉莉，你在哥哥心裏永遠是世界第一……
可她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