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錦繡圖,寡婦針
黑影緩緩地前進,落地無聲,但天地之間忽然變得陰冷起來。
齊鶩飛離得很遠就感覺到了絲絲寒意。
這不是氣溫下降的那種寒冷,而是陰冷,仿佛夏日夜晚亂葬崗上潮濕的泥土。
齊鶩飛知道,這東西正在把地底深處的陰氣源源不斷地吸上來。
它實力,取決於它身上凝聚的黑霧的濃度。
隨著凝聚的黑霧越來越多,它會越來越強。
必須盡快除掉他。
齊鶩飛沒有猶豫,禦使承影劍,人劍合一,朝黑影撲了過去。
承影劍刺入了霧影人的心髒。
即便以承影劍的鋒利,齊鶩飛也感覺到了一股凝重的阻滯之力,仿佛刺入了粘稠的膠水之中。
“夕惕若厲!”
他早有準備,在承影劍刺入的同時,念了咒語。
借著咒語的力量,承影劍破開黑霧,帶起一股青煙,和難聞的刺鼻的氣味。
霧影人胸前出現了一條被承影劍切開的裂縫。
它身後的光透過這條縫隙照過來,仿佛濃黑的墨水上的白色顏料,地獄中飄落的白色絲巾。
霧影似乎也沒有料到齊鶩飛手上有一把無形的劍。
這劍的鋒利,不但能破開這濃厚的魔霧,竟讓傷口中的霧氣一時無法凝聚。
趁黑影這一愣神的功夫,齊鶩飛再次刺出了一劍。
剛才刺心髒,對霧影沒有造成根本性的傷害,所以這一劍,奔向黑影的額頭。
這東西雖然不是實體,但身上總該有一個類似大腦或心髒的地方,否則它就不會有意識。
“夕惕若厲!”
承影劍再次刺入黑影,破開了它的頭顱。
然而霧影並沒有大腦,這一劍依然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刺在腦部和刺在身上其它部位沒什麽兩樣。
就在齊鶩飛冒險刺這一劍的時候,霧影已經發起了反擊。
它的胸前爆出一團黑霧,像一個拳頭一樣擊向齊鶩飛。
齊鶩飛早有準備,第二劍刺出的時候,就已經禦使乙丁劍急速後退了。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霧影人。
除了胸前那一團霧影之外,地下又冒起許多黑絲,悄無聲息地纏繞在了齊鶩飛的腿上,拖住了他。
齊鶩飛已經來不及揮劍去斬斷那些黑絲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影子以極快的速度突然飛進了他和霧影人之間的空間,擋住了那一拳黑霧。
於此同時,一道金光飛來,將他腳下的黑絲斬斷,同時把他一裹,迅疾後退。
齊鶩飛看見五彩斑斕的老黃狗身披著薄如蟬翼的金色翅膀,漂浮在他和霧影人之間的虛空之中。
那一拳黑霧被老狗的利爪抓得稀碎。
那霧影人發出了嘶的一聲,不知是叫聲還是什麽。
“嘶~~又是你!”
“汪!”
“上一次分身上山,讓你占了便宜,這一次,我要看看,你究竟是狗,還是龍?”
黑霧翻滾,從它的身上流出,如潮水般向四周湧去,很快包圍了老黃狗。
……
齊鶩飛身體被什麽東西牽引住,倒飛出去。
砰一聲,背脊撞到軟物,卸了力道。
他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撞進了王寡婦的懷裏。
身上的金光散開,落入王寡婦手裏,變成了一支纖細的金色的梭子。
梭子上還連著一條長長的絲線,迅速收攏,纏繞在了金梭上。
齊鶩飛不知道這金梭是什麽法器,但那絲線他可認得出來,就是天蛛絲。
看樣子師父給了他那麽多,也不都是拿去縫衣服了。
他不禁感到慚愧,人家都把蛛絲煉成了法器,唯有自己,放著大好的資源不用,還一直做著靠賣蛛絲年入十萬的美夢。
他正在那裏胡思亂想,王寡婦推了他一把,把他從懷裏推開,說:
“別擔心旺財,他能應付,你去幫敖霸。”
此刻,他們周圍到處都是狼。
那頭青狼也正在朝這邊看,似乎在考慮是去幫黑影對付老黃狗,還是先殺敖霸。
齊鶩飛知道王寡婦說的對,敖霸被狼群包圍,體力又透支太多,現在雖無敗象,但再這樣下去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再引發體內白龍丹的力量而暴走,他的身體肯定要出問題。
但看著遠處那濃濃的黑霧幻化出的人影,他又替老黃狗擔心。
就目前來看,能對黑霧造成實質傷害的,隻有承影劍和他的夕惕若厲咒語。
再加上青狼,老黃狗也很危險。
而王寡婦就在他身後,也處於危險之中,齊鶩飛又想保護她。
就在進退維穀之間,青狼終於撲了過來。
齊鶩飛正打算出手,忽聽王寡婦嬌喝一聲,手中金梭化作一道金光,同時摸出一卷畫軸,丟了出去。
金光直奔青狼麵門。
青狼伸出前爪輕輕一撥,金梭就被它撥開,一道金色的絲線隨著金梭拐了個幾乎九十度的彎。
卷軸也到了青狼麵前。
青狼以為又是寶劍之類,故技重施,伸爪去撥。
那畫軸卻忽然展開,成了一幅畫卷,而畫麵上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
畫卷迎風張大,青狼避之不及,一頭撞了上去。
畫卷沒有被他撞破,而青狼卻憑空消失了。
原本空白的畫裏,就多了一頭狼。
齊鶩飛差點看呆了。
臥槽,這特麽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降維打擊?
此時,剛才被青狼撥開的金光刺入了旁邊一匹灰狼的身體,穿身而過,又緊接著刺入了另一頭狼的身體。
金光後麵還拖著一條細細的金線,一連穿過十幾頭狼身後,忽然折返,又從這十幾頭狼的身體裏穿回來,然後拔地而起,飛向天空。
那十幾頭狼就被金光後麵的金線給吊了起來。
王寡婦的身體也飄起來,一招手,把金梭召回手中,對齊鶩飛喝道:
“你傻愣著幹什麽,快去幫敖霸!”
齊鶩飛這才一個激靈,舉劍殺如狼群之中。
王寡婦把絲線縮回來纏繞在了梭針之上。
那些灰狼就從空中跌落掉在了地上,全都已經死了。
王寡婦手一抖,手中的梭針就變成了一把細細長長的小劍。
她舞動小劍,飄然若仙,和齊鶩飛一起殺入了狼群之中。
那幅畫卷依舊展開在半空中,畫中孤零零一匹青狼,在什麽都沒有的世界裏無休止地奔跑著,咆哮連連,然而畫外卻聽不到它的聲音。
青狼也許是明白了什麽,停了下來,在畫麵上不停地抓著,仿佛要把畫紙抓破。
鋪展在空中的畫卷迎風震動,隨著畫中青狼的掙紮,似又破裂的風險。
王寡婦飄身而起,立在半空,手中劍又變回金梭,化作一道金光飛出。
她掐訣念咒,那金光就在空中忽然停住,現出金梭的樣子。
金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越來越細,最後化作八八六十四枚金針,帶著六十四條絲線,直奔畫卷而去。
六十四根金針穿過畫麵,又飛回來,左右穿插,交錯編織,畫麵上就留下了道道絲線。
很快,金針就在畫麵上繡出了一幅群獵圖來。
先是一個大陷阱,讓青狼落入其中,然後陷阱邊又繡出許多獵人,張弓搭箭,萬箭齊發,就把青狼射成了刺蝟。
青狼死後,王寡婦叫一聲:“收!”
那些金針便又在畫麵上來回飛舞,按原路把絲線收回。
畫麵上的群獵圖就緩緩消失,連青狼的屍體也不見了,又變成了一張空白的圖。
畫卷合攏,回到了王寡婦手中。
王寡婦左手托著畫軸,右手斜握金劍,立在半空,飄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