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皮點路，屍球藏窟
“敢不敢？”
張奎嗤笑，手指輕撫著剛到手的陸離劍柄，“有話直說，莫拐彎抹角，玩什麽花花腸子。”
“黑山道友有所不知…”
雲虛老道微微一笑，麵帶苦澀，“說起來，也是在下的一件煩心事。”
“黑水城往東十裏處，有一庭山，原本風水極佳，周邊富貴人家多葬於此，誰料三個月前地龍翻身，露出一洞窟。”
“洞窟內陰煞之氣外泄，邪異之事時有發生，更有一夥喜歡練屍的家夥盤踞，暗中覷窺本觀，貧道不善爭鬥，隻好廣邀同道前來助拳。”
張奎盯著雲虛老道，
“就是這樣?”
雲虛老道搖頭，“黑山道友可莫要小瞧那幫賊人，他們不僅練就了一具飛僵，還試圖借洞窟陰煞之力，讓這具飛僵曆經雷火化為遊屍。”
“到時，貧道恐怕隻有一死。”
一旁的妙善胖和尚笑道:“雲虛道友莫急，咱們必助你除此禍患。”
一旁的青姑也點頭表示讚同。
望著三人看來的目光，張奎目光微動，隨即哈哈一笑，“小事一樁，在下必鼎力相助。”
“好!”
雲虛老道大喜，“事不宜遲，咱們明日就出發!”
張奎摸著劍柄笑而不語。
邪道爭地盤?
殿中的鬼物為何不動?
這老道沒說實話…
……
次日天才微亮，白雲觀內就已經人聲鼎沸，一隊隊裹著道袍的剽悍大漢來回跑動，抬箱上車，顯得好不熱鬧。
張奎看到後也不奇怪。
這是雲虛老道昨晚定下的計策。
據他所說，那庭山上的陰洞煞氣驚人，常人根本無法靠近。需要在正午之時設置法壇，靠純陽之火壓製才能進入。
屆時，他們四人則會進入洞窟，剪除練屍妖人，並合力除掉那具飛僵。
準備好後，隊伍很快出發，趕車騎馬出了白雲觀。
路上行人看到後，無不神色大變，迅速避讓躲藏，這些白雲觀的假道士們則吆五喝六，顯得囂張至極。
快出城門時，一隊黑衣騎士突然策馬而入，雙方碰了個正著，白雲觀的隊伍停了下來。
張奎眼睛微眯。
是本地欽天監的人。
領頭的，是一名白胖男人，隻見他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
“雲虛道長，這是準備去哪啊?”
雲虛老道拂塵一甩笑道:
“周都尉，在下去做些小事。”
“小事?”
這周都尉掃了隊伍一眼，目光在張奎、胖和尚和青姑身上停留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
“那就祝道長馬到成功。”
說完，率領屬下揚長而去。
張奎看到後，眼中若有所思。
他本以為有了那殿中鬼物坐鎮，白雲觀必在黑水城一手遮天，但現在看來，形勢好像遠比自己想的複雜…
出城後，隊伍開始加速，不到兩個時辰，一座小山就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這座入目全是蒼綠的小山卻氤氳著一層白霧，遲遲不肯散去。
張奎打量了一下四周。
“雲虛老道，這山著實有些古怪。周圍地勢平坦，這裏卻孤山而立，無脈無根，倒瞧著有點像墳墓。”
雲虛老道笑了笑，
“黑山道友說的沒錯，這庭山卻真是座墳墓，此地八方聚氣，其勢潛藏於下，是座不錯的風水寶地，甚至黑水城未建時，上麵就已經有先民的古墓。”
“可惜地龍翻身，地下水脈斷絕，已經成了一座死地，甚至時有起屍傷人之事發生，所以才吸引了那幫養屍的賊人。”
一旁的妙善禪師眯著笑，眼中冒出一絲精光，“江湖上練屍成名的不少，言家、韋家俱是一方豪門，雲虛道友可曾瞧出路數?”
雲虛老道搖頭歎道:
“要是那兩家到還可以溝通，可惜打過照麵不像是中原人。”
閑談間隊伍已經進入了林道。
這裏的古樹不知已經長了多少年，樹冠高聳茂密，偶有斑駁的光線落下，再加上氤氳的霧氣和滿地腐敗的落葉，感覺像瞬間到了另一方天地。
走了不到兩百米，周圍就已經出現零散的墳墓，越往上則越密集，不時能看到被藤蔓纏繞的石人。
突然，雲虛老道揮手停止了隊伍。
張奎上前一看，之間旁邊的一座墳塋地麵裂開，朽木浮土四散，像是有什麽東西已經破土而出。
眾人看到也不慌張，雲虛老道對著青姑拱了拱手，“麻煩道友了。”
青姑點頭也不多言，上前一步卸下了背後的巨大匣子。
隻見她咬破中指，在上麵畫了幾個血色符號，盒子頓時咚咚咚擻了起來，像是有活物開始蘇醒。
唰!
一道影子突然從盒子中電射而出，如同風箏般在眾人上空飄來飄去。
周圍陰寒之氣升起，一陣嘻嘻哈哈從盒子中傳出，周圍那些道士們頓時臉色慘白連忙後退。
張奎眼睛微眯，他瞧得仔細，那分明是一張白發青麵的人皮。
不，應該說是鬼皮!
這是一種叫屍油婆的惡鬼，他路上宰過一隻，死後屍油急速揮發就會剩下這麽一張皮。
若是不焚燒，還會繼續作祟。
青姑低笑一聲，蹭的一下高高躍起，鬼皮頓時將她包裹，整個人在空中飄飛閃爍不定。
雲虛老道鼓掌讚道:
“青姑道友的法門果然玄妙。”
張奎看著心中冷笑一聲。
隻聽說過鬼畫人皮，卻第一次見人穿鬼皮，真是長見識了。
這青姑穿上鬼皮後，行動頓時如同鬼魅，很快在一處地麵上空停下不動。
雲虛老道臉色變得嚴肅，
“動手!”
一聲令下，幾名道袍大漢立刻提著鉤鐮槍上前，同時插入土中，拖出一具渾身滿長毛，不斷扭動嘶嚎的毛僵。
旁邊的大漢立刻提著鬼頭刀上前，刀光一閃，剁掉僵屍腦袋。
這是那幫養屍人弄下的暗哨，待人經過時會暴起偷襲。
雲虛老道上次損失慘重，這次專挑白天陽氣旺盛的時候，還有青姑這披了鬼皮的指引，顯然不會再上套。
就這樣，走走停停，不時從路邊揪出一具具僵屍，終於在中午前趕到了半山腰。
隻見此地山體裂開一道二十多米長的地縫，陰寒的白氣不斷向外蔓延，周圍草木全部腐朽凋零，露出嶙峋山石，怪異至極。
雲虛老道連忙喝道:
“快快，推到樹木，搭建法台，莫誤了時辰!”
道袍大漢們迅速行動，將周圍枯樹推到，露出天光，卸下馬車上的木榫木板，迅速搭建起一座八米高的法台，並且在四周安裝了八麵巨大的銅鏡。
雲虛老道一躍而起跳上高台，拿起符籙法鈴，口中念念有詞，手中印決不斷變化。
張奎路上見過幾次遊方道士搭建法台驅鬼，不過和前世溝通神鬼的儀軌大相徑庭，顯然是另一套係統。
不一會兒，幾麵銅鏡漸漸變得亮了起來，光線不斷折射，地麵陰霧散去，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雲虛老道跳了下來，
“各位道友，我們時間不多，無論什麽情況，一個時辰後必須出來!”
說完，當先一步進入洞口。
張奎三人互相看了看，緊隨其後。
說實話，這趟報酬豐厚，雲虛老道許了每人一根千年老人參，要知道上了千年的藥材，就算這個世界也是稀罕物。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幾人雖然表麵客套，實則都在互相防備。
山縫內陰暗潮濕，蜿蜒曲折，很快身後那一線天光就消失不見，伸手不見五指。
張奎有洞幽術，黑暗視物不在話下，其他幾人也不點火把，顯然有各自的手段。
然而，走了幾分鍾後，張奎漸漸感覺有些不對。
他們速度很快，盡管小心防備，一會兒的功夫也已經深入上千米。但四周除了凸起的山石，就隻有潮濕積水的地麵。
那些養屍的妖人呢?
僵屍呢?
正當他準備問話的時候，前方突然一片空曠，出現一副詭異的場景:
這是一個鍾乳石林立的巨大洞窟，洞穴中央有一個十幾米高的巨大圓球。
仔細一看，這圓球竟是由一具具屍體組成，有墳墓中的腐屍、有長毛的僵屍、有七孔流血的山民，也有衣著古怪頭頂畫著骷髏的異族人。
無一例外，這些屍體都已經開始臘化，而圓球則蠕動著，發出咚咚咚的心跳聲。
“這什麽玩意兒!”
張奎頭皮發麻，渾身汗毛聳立，心中不斷有個聲音提醒他快跑。
而旁邊的雲虛老道則臉色慘白，
“完了完了，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