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宮之前，我爹是個商賈
神木林裏，君子之門釋放出一道道雷霆。
生死存亡之際，趙嵩終於慢悠悠地出手了。
隻見他雙手掐訣拈花，眉心突然亮起一道玄奧的金色神符。
那是一道花朵形狀的神符，似菊似蓮，妖冶至極。
瞬間，趙嵩的氣勢開始了無止盡的暴漲。
從看上去平平無奇一直攀升攀升到了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登堂、冠蓋、明鏡、大賢……
王佐第一境，王佐第二境，王佐……第三境！
所有人都沒想到，平時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趙嵩居然藏得這麽深！
這一刻的趙嵩舉止間有神韻流轉，三千青絲倒懸，雲水蟒紋袍振振而鳴。
他像極了另一尊神祗。
一尊比之孔君辭都不逞多讓的神祗。
“這不可能！”
“你的修為明明隻有王佐第二境！”
孔君辭流露出震驚的神情。
可趙嵩的雙眸依舊平淡如水。
“停。”
他朱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同時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
頓時，所有雷電都停滯在了虛空中，久久不肯落下。
緊接著又有一字落下——
“散。”
再一揮手，雷電消散，金門破碎。
不久，浩大洶湧的靈氣波動平息下來。
陳尋抬頭望去，虛空之上，唯有星辰璀璨、皎月高懸。
仿佛君子之門從未出現過。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怔住。
言出法隨，這可是王佐第三境才能窺探的神術！
可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知道，中常侍趙嵩的修為是王佐第二境。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究竟是什麽人？”
孔君辭很快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轉而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緊盯著趙嵩。
這一刻，他窺探到了趙嵩的真實修為。
第三境！
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第三境！
廣寒國出了一位新晉的王佐第三境，這本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可此刻孔君辭的心卻是無比冰涼。
他看出來了，趙嵩突破此境的時日不長。
同為第三境，趙嵩在山腳，而他在山頂。
二者搏命，勝的一定是他。
可孔君辭顧忌的不是趙嵩，而是奉皇。
趙嵩能在六十年內突破王佐第三境，肯定是得到了奉皇的青睞。
如此一來，這個人就更殺不得了。
不過，不殺趙嵩，並不代表不能殺陳尋。
“趙大人，冒昧問一句，是陛下親自點名要見的陳尋麽？”
趙嵩收斂氣息，隱去了眉間的金色神符。
他神情平靜，言語間卻盡顯鋒芒。
“孔公，陛下命我警告你，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他可以既往不咎。”
“但從今以後，有些事沒有他的允許，你不能做。”
此言一出，孔君辭眉宇間一時陰晴不定。
孔家勢大已久，位列儒門世家之首，封地一城，世襲三公。
所以很容易引來奉皇的猜忌。
即便他和奉皇有舊交也沒用。
畢竟，君王寡情。
今夜他若是殺了陳尋，奉皇肯定會借此機會削弱孔家的力量。
不是為了陳尋，而是為了平衡朝堂。
這就是帝王權術。
“罷了，老夫饒他一命便是。”
孔君辭微微一歎。
他一生為了家族殫精竭慮，又豈能因個人私仇讓家族陷入危局。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家族裏很多人做了不幹淨的事，根本禁不起嚴查。
以前看在孔家的麵子上，大小官員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一旦孔家倒下，他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將事情再挖出來追查。
要是奉皇做的絕情一點，孔家甚至會有數百人頭因此落地！
這個後果，孔君辭承擔不起。
“孔公，請好自為之。”
趙嵩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事不關己。
他牽起陳尋的手，開始往前走去。
就在此時，孔門六賢中的一人突然開口——
“趙大人，我有一個問題。”
“為何你一定要護著陳尋？”
孔君辭緊盯著趙嵩，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
陳尋一死，太子登位勢不可擋，朝堂再無亂事，天下太平。
這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結果。
奉皇應該也不會拒絕。
否則，他也不會讓左膀侯去接管開陽城。
可趙嵩硬是要護下陳尋。
他這麽做不僅得罪了太子黨，更是忤逆了聖意。
“趙大人可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
趙嵩神情有些恍惚，俊秀的麵龐露出一抹追憶。
而後，他說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
“我八歲進宮侍奉陛下，進宮之前，我爹是個商賈。”
“為了不忘記自己的出身，我就在宮裏做起了生意。”
“起初，我隻是和侍女太監們做些玉石玩物的小本買賣，後來又在機緣巧合下做了販賣消息的勾當。”
“再後來，生意越做越大，以至於朝堂百官不斷給我塞錢，求我辦事。”
“世人皆笑我貪財，殊不知我隻是想做個生意人。”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堅持著生意人的原則，講究先來後到，從不哄抬價格，不占人便宜，收多少錢就辦多少事。”
“今夜，我收了陳尋殿下的好處，答應了要護他入宮麵聖，自然也會說到做到。”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趙嵩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義正言辭，倒是讓孔君辭等人有些無地自容。
他們一直以為趙嵩是個貪婪自私、恃寵而驕的小人。
可現在看來卻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來是吾等錯怪了趙大人。”
孔君辭躬身作揖。
“希望孔家以後還有和大人合作的機會。”
趙嵩神情冷漠道：“我隻是個生意人，隻要有人送錢來，定是來者不拒。”
說罷，他牽著陳尋朝前走去。
孔門六賢讓開了一條路，任由二人離開，並沒有再為難。
等到二人走遠，六賢中的一人突然開口。
“家主，明日朝堂之上，吾等該如何做？”
此地距離皇城已然不遠，出了神木林是一條官道，往東再走七八裏就是廣寒城。
連孔君辭都攔截失敗，太子不可能再派人截殺了。
有王佐第三境的趙嵩保護，陳尋肯定能順利入宮麵聖。
孔君辭整理了一下衣衫，恢複了以往的威儀。
“順勢而為便可。”
“陳尋麵聖，對太子殿下而言未必是壞事。”
“此言何解？”有人問道。
六賢中稍年長的一人開口道：“我明白家主的意思。”
“開陽王死後，他的黨羽收斂鋒芒、藏於暗中，但一直賊心不死。”
“可看到陳尋崛起，他們一定會主動跳出來。”
“若是能將這群人一網打盡，太子登臨大位也就再無阻攔了。”
孔君辭微微頷首。
“老夫任由他們離去，也正是為了引蛇出洞。”
“明日朝堂，想必太子殿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陳尋殺了令秋和左膀侯，已是死罪，就算麵見了陛下，也躲不開一個死字。”
“隻可惜，他沒能死在我的手下。”
……
半炷香後，趙嵩和陳尋來到了神木林的邊緣。
陳尋想要開口詢問，可一時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趙大人，你……”
你說你的生父是一個商賈？
不會這麽巧吧？
左膀侯劉固的娘改嫁的就是一個商賈。
後來劉固得勢之後，殺了繼父，將兩個弟弟送入宮中做了閹人。
難不成，你就是其中一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