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城

  整個大業朝究竟要*到哪種程度,才會讓百姓恨到這個地步?

  班嫿是個很懶的人,懶得考慮太多,也懶得考慮陰謀詭計,不過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順了,就像是已經有人提前打好了前路,隻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泰州城內有我安排的人,”屋子裏,容瑕對趴在浴桶裏的班嫿笑道,“夫人需要我來伺候你沐浴嗎?”


  “幫我捏捏肩,”班嫿雙手扒拉著浴桶邊緣,長長地青絲浸泡在浴桶中,水蒸氣在屋子裏繚繞,整個屋子的氣溫都在升高。


  容瑕忍不住在她香肩上輕輕一咬,留下淡淡的粉色。


  “你屬狗的嗎?”班嫿捂住被咬的地方,伸手把穿戴整齊的容瑕拉進浴桶,看著他渾身濕漉漉狼狽的模樣,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是不是想要跟我一起洗?”


  容瑕看到她白皙嫩滑胸口,呼吸一沉:“嫿嫿,據說很多很多年前,神山上有一個女妖,隻要見過她的人都神魂顛倒,願意為她獻上自己的頭顱……”


  舌尖在班嫿耳廓處劃過,“你就是這個女妖麽?”


  “我是不是,你嚐過不就知道了?”


  班嫿輕聲一笑,就像是點燃容瑕胸口火焰的引子,讓兩人的體溫在浴桶中燃燒起來。


  “杜九?”趙仲走到院子外麵,這棟宅子原本是一個官員的住所,不過由於這個官員魚肉百姓,已經被當地百姓捆綁起來扔進大牢了。他見杜九守在主院大門外,好奇地問,“這次我沒有看到王曲先生?”


  “他現在腳不能行,手不能寫,目不能視,哪能隨軍?”杜九沒有提王曲做的那些事,這些事提起來,隻會讓主公再次不高興。


  趙仲聽到王曲這個話,就猜到王曲可能是犯了主公的忌諱,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在四周看了一眼,拍拍屁股往石階上一坐:“你們都是跟在主公身邊的老人,我無意打聽主公的私事,隻是福樂郡主與我們家有些舊緣,所以想聽聽她過得如何,不圖別的,就求個心安吧。”


  “我看你是糊塗了,”杜九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坐下,“郡主乃是主公的夫人,會過得不好?”


  “老杜,咱們也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這些場麵話你不用跟我說,我也不愛聽這些,”趙仲苦笑,“我們趙家與福樂郡主的淵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才不想跟你多說,”杜九沒好氣道,“主公對郡主有多看重,你這些年不在京城可能不清楚,但是我能不清楚麽?我若是你,日後提也不提你們家與郡主當年那點子淵源,有緣無分的事情,提起來作甚?”


  “不提便不提,主公與郡主感情好我便放心了,”趙仲的脾氣好,聽到杜九這麽說,也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寬厚一笑,“我們家那兩個皮孩子,自從與郡主相處過幾次後,整日裏就一句一個郡主說,真不知道誰才是他們老子。”


  杜九嗤了一聲,頗為自得道:“這算什麽,京城裏多少熊孩子到了我們家郡主麵前,都要規規矩矩行禮,你們家那兩個小子喜歡聽郡主的話,就不是怪事了。”


  聽杜九一句一個我們家郡主,趙仲有些失笑,杜九究竟是跟主公的人,還是跟福樂郡主的人

  但是聽其他謀士說,杜九這些年在主公麵前一直很得用,就連福樂郡主進門後,也對他特別親近。大概這就是老實的人有老實活路,王曲滿腹經綸,也不缺心計智謀,最後卻還不如杜九地位穩固。


  “夫妻本是一體,郡主待見你家小子,不就是主公待見嗎?”杜九幹脆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郡主騎射武功樣樣精通,你家那兩小子若能學得一招半式,也夠用了。”


  趙仲恍然反應過來,杜九這是在告訴他,侯爺與郡主感情有多好。主公的那些謀士,都在掂量福樂郡主背後勢力,還在考慮班家會不會因為大長公主的緣故,不讚同主公登基。沒想到杜九卻一語道破本質,夫妻本是一體。


  這話不一定能用在其他人身上,但是主公不同,他身邊沒有重要的親人,最親近的恐怕隻有福樂郡主了。


  還有主公這些日子拿出來的三軍虎符,這不是郡主送給他的還有誰?若是他們早有三軍虎符,何必隱忍至今?福樂郡主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主公,他們這些外人又怎麽能看輕這份情誼?


  大軍在泰州歇了七日,備足糧草以後,就聽到朝廷派遣了伐容大軍,打算一舉攻滅所有的叛軍。


  容瑕這邊的人馬總共隻有十五萬,而伐容大軍號稱三十五萬,抽去其中的水分,大概還有二十萬左右。這場仗打起來,恐怕有些艱難。


  班嫿懷疑自己的嘴巴是不是有毒,前幾天才說造反跟鬧著玩兒似的,今□□廷大軍就壓近了。她坐在副手位置上,聽完線兵的匯報後,問道,“帶兵的人是誰?”


  “長青王任兵馬大元帥,石晉任兵馬大將軍。長青王為正,石晉為副。”


  “竟然是他們?”班嫿有些意外,“石晉不是太子的人嗎?”


  “石家上下老小的性命都在暴君手上,石晉又豈能不從?”銀甲小將對石晉有幾分欣賞,言語中對蔣洛的惡感更濃,“他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讓石晉帶兵上陣的。”


  班嫿搖了搖頭,對石家的遭遇不知道該同情還是感慨。


  風光了這麽多年,結果被蔣洛這麽一折騰,真是家不家,臣不臣,甚至連堂堂相府公子,也要違背心意做事。


  容瑕看了班嫿一眼:“再去探聽消息。”


  “是。”


  三日後,容瑕帶領大軍進入永州地界,永州地勢不算險要,但是想要攻下永州,就必須渡過青沙河。容瑕大軍趕到時,河麵上的鐵索橋已經被人為毀壞了橋板。


  隔著寬敞平靜的河麵,容瑕看著河對岸的大軍,不發一言。


  一個時辰後,一艘船從河對岸劃了過來,船上坐著三個使者,他們試圖說服容瑕投降,並且許下了許多好處,其中一個條件就是恢複班家人的爵位。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容瑕又怎麽會投降,他平靜地看著這三個使者,反問道:“三位大人以為,天下百姓苦還是不苦?”


  三位使者麵上有些不自在,其中一人抱拳道:“成安侯,身為人臣,本該忠君……”


  “身為朝廷命官,本該愛國愛民,容某不才,此舉雖有可能是螳臂擋車,但也想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容瑕起身看著這三個人,“三位大人的忠誠容某十分敬佩,但為了天下百姓,容某願背下這叛君不忠的罵名。”


  使者聽著這話卻隻覺得臉紅,成安侯本是謙謙君子,風光霽月的人物,今天卻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這僅僅是不夠忠誠的緣故?或許正因為他是君子,所以看不得天下百姓受苦難,忍受不了昏庸的帝王。


  他們本不及他,今日來做說客,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他們心裏很明白,根本無法說服容瑕。


  “侯爺高義!”其中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朝容瑕深一揖,“侯爺的心心思我等已經明白,我們這就回去向元帥稟報。”


  容瑕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三位使者走出賬外,見到容家軍的氣勢,又想到朝廷軍毫無戰鬥心的模樣,忍不住在心中搖頭,除非班元帥在世,不然朝廷軍擋不住叛軍前進的步伐。


  可是班元帥的後人已經嫁給了容瑕,連三軍虎符都交到了他手裏,這個天下,最後會姓什麽,誰都不敢保證。


  朝廷軍與容家軍青沙河兩岸對峙了三日,互相都沒有動武的打算。第四日一早,瞭望台上的朝廷軍發現,容家軍竟是又唱又跳,仿佛是在過節一般。


  他心裏不解,便把這個消息傳報給了上峰。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長青王與石晉麵前。


  “不過是迷惑人的手段,”長青王冷笑,“容瑕此人,最喜歡表麵一片平靜,內裏急成什麽樣還不知道。他們的糧草有限,若想跟我們打消耗戰,有他哭的。”


  石晉看著桌上的堪輿圖,視線落在永州旁邊的青鬆縣沒有說話。青鬆縣那邊也有一道通過青沙河的橋,隻是那個鐵索橋比起永州這道橋小了許多,並且河道兩邊的地勢狹窄,道路曲折難行,沒有熟悉路況的當地人帶路,很容易掉進湍急的河水中,以容瑕謹慎的性格,應該不會選擇這麽一條道。


  他與長青王並沒有多少交情,進了軍營以後,長青王不想被他分權,所以處處防備他,就算他說了自己的猜測,長青王也不會相信他。果不其然,他提出要帶兵去鎮守青鬆縣時,被長青王斷然拒絕了。


  “你若是把兵帶走一部分,容家軍突然打過來,這邊又該怎麽辦?”長青王篤定道,“我跟容瑕來往多年,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多少也了解幾分,他肯定就等著我們主動分軍,好趁夜偷襲。”


  石晉在心中諷笑,一個心存反意,手握三軍虎符,卻沒讓任何人發現的侯爺,就算真與你有幾年的來往交情,你又怎麽保證,對方不是在跟你虛與委蛇?


  自從寧王登基後,長青王便由郡王升為親王,誰也沒有料到他竟然與寧王一夥的。現在長青王在京城中風光無限,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長青王是自以為聰明的男人,他自負又自傲,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質疑他的決定。


  石晉性格沉穩,做什麽事都要細細揣摩,並且不喜歡一意孤行,他們兩人幾乎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主將不和,不利於軍心,所以石晉大多時候,都不願意與長青王起爭執。甚至他內心抱著一個怪異的念頭,覺得這個天下即便被推翻了,也不是什麽壞事。


  長青王做下的決定,有時候他明明覺得是錯的,卻選擇了順水推舟。


  容家軍在對岸熱鬧了兩日後,第三天晚上忽然夜襲,意圖給橋鋪上木板,攻進對岸,哪隻被早有準備的朝廷軍發現,隻好匆匆退了回來。


  長青王站在瞭望塔上,看著容家軍被朝廷軍打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的模樣,臉上露出了快意的表情。他就知道容瑕慣會這樣裝模作樣,這不是坐不住了嗎?


  “大元帥,我們要不要打到河對岸去?”


  “不用,”長青王得意地勾起唇角,“容瑕就盼著我們渡過河呢,我偏偏不會讓他如意。”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容家軍都會派人試圖渡河,不過每次都失敗了。漸漸地朝廷軍發現,容家軍沒心思唱唱跳跳,甚至連炊煙也漸漸少起來。


  朝廷軍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叛軍糧草不足了。


  就在他們等著叛軍自己投降時,忽然青鬆縣傳來急報,叛軍從青鬆縣那邊渡過河,意圖攻破青鬆縣大門,他們要請求支援。


  “什麽?”長青王不敢置信地看著報訊的士兵,“容瑕怎麽會帶兵攻打青鬆縣?”


  他被容瑕騙了!


  從一開始,容瑕就沒有打算攻進永州,他故意讓士兵接連幾夜突襲,就是為了讓他相信,他的重點在永州。


  “大元帥,現在該怎麽辦?”


  長青王看向石晉,半晌才鐵青著臉色道:“石晉,你帶兵到青鬆縣斬殺叛軍。容瑕為人狡猾,我擔心攻打青鬆縣的叛軍隻是一小部分,叛軍的主要人馬目標還是這裏。”


  “是。”石晉抱了一拳,便掀起軍帳簾子走了出去。


  營帳裏的將士都記得當初石晉主動提出要帶兵去鎮守青鬆縣,可是長青王不願,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隻是這會兒看到長青王盛怒的模樣,沒人敢不識趣地再火上澆油。


  這次長青王猜得不錯,攻打青鬆縣的容家軍確實隻是一部分,帶領這幫士兵的人就是班嫿。她身著銀甲,一言不發地聽著城門上守軍的叫罵。


  “容瑕手下是沒人了麽,竟然要你這個娘們兒似的小白臉帶兵?”站在城牆上將領哈哈大笑,仿佛自己說了一件多可笑的事情般,“你若是乖乖投降,從爺爺我的褲襠下鑽過去,爺爺就饒你一條狗命。”


  有時候兩兵對罵時,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跟在班嫿身後的杜九與趙仲擔心她受不了這種言語刺激,哪知道班嫿竟然扯著嗓子與對方叫罵起來了。


  “就你這副模樣也相當小爺的爺爺,也不去找灘狗尿照照自己的光腚,能生得出小爺我這樣標誌的人物?”班嫿把手裏的銀槍扔給杜九,叉腰罵道,“你長得這麽艱辛,娶到妻了麽,生下的崽子是你的麽?別整日想著天下男人都是你兒子孫子,想太多是病,你先去想想哪個倒黴鬼願意做你的爹,做你的爺爺,再來小爺麵前擺譜吧!呸!”


  容家軍被班嫿這番叫罵驚呆了,這、這是福樂郡主沒錯,是他們主公夫人沒錯吧?


  這罵人的功夫,怎麽跟軍中老油子似的?

  “媽的,你這個小兔崽子,待爺爺我宰了你,拿你那二兩蛋泡酒喝!”


  “你倒是羨慕我有二兩,你身上有二錢嗎!?”班嫿反罵,“就算喝盡天下蛋酒,你也隻是一個醜王八二錢,做不了二兩!”


  咕咚。


  趙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轉頭看向杜九,發現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頓時心裏平衡了不少,看來不是他一個人受到了驚嚇。


  班嫿一個人舌戰十人,終於氣得城門上的將領帶著兵馬衝了出來,這大漢身高八尺,手拿鐵刺大錘,大有不砸死班嫿不甘心的架勢。


  “哼!”


  班嫿抽出放在馬背上的弓箭,搭箭射出,那個還嗷嗷大叫的大漢,被箭穿胸而過,嘭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帶出來的士兵見首領死了,頓時一愣,轉身就想回城,哪知道漫天箭雨落下,他們都被射成了篩子。


  班嫿冷著臉回頭看著身後中將士:“你們記著,這就是逞匹夫之勇的下場。能動手就不要廢話,也不要瞧不起任何對手。他剛才有在城門叫罵的時間,就該找擅弓箭的射手來射我們的王旗,可他偏偏瞧不起我這個小白臉,找機會來羞辱我,你們謹記這個教訓,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是!”


  眾將領齊齊應聲,看向班嫿的眼神中,滿是崇拜。


  班嫿對他們聽話的態度非常滿意,抬手道:“攻城!”


  守城本該比攻城容易,可由於青鬆縣將士首領被叛軍小白臉頭子一箭射死,軍心大亂,眼看著叛軍殺聲震天,城門也即將攻破,不少士兵喪失了守城的勇氣。


  “將軍,”杜九抹去臉上不知何時濺上的血,“守城士兵的抵抗力度好像下降了。”


  “破城破的就是軍心,”班嫿一槍挑翻一個騎兵,對杜九道,“叫兄弟們加把勁,盡快攻下青鬆縣,我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不出兩日,朝廷派來的援軍就要到了。”


  “末將明白!”杜九一拍馬屁股,開始去鼓勵自己這邊的軍心了。


  到了戰場上,就不分男人女人了,隻會分你我。容家軍早就知道班嫿有兩把刷子,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適應軍中這一套,帶兵遣將也頗有手段,上陣殺敵幹淨又利落,一看就是練過的。


  這些跟著班嫿出來攻打青鬆縣的將士,對班嫿終於是心服口服,滿心的敬佩與崇拜。


  “嘭!”


  青鬆縣的城門終於被攻破,班嫿帶兵殺了進去。她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軍民激烈地反抗,哪知道在她衝進去的那一刻,就看到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哭著大喊:“我投降。”


  這個男孩穿著不合身的鐵甲,身材又瘦又小,握刀的手瑟瑟發抖,班嫿僅僅看了他一眼,他就嚇得跪在了班嫿麵前。


  其他將士也比這個男孩好不了多少,他們麻木的臉上帶了幾分驚恐,一絲一毫的反抗之意都沒有,但是這些人卻站在了最前麵,被他們擋在身後的,是衣衫襤褸的老弱婦孺。


  “杜九,帶人清點人數,小心偷襲,”班嫿掃過人群中瑟瑟發抖的孩子婦女,又加了一句,“軍中誰若是敢奸1□□女,我會親自砍了他的人頭,掛在城牆之上。”


  “屬下領命。”


  青鬆縣城門攻破以後,安排青鬆縣的百姓,比班嫿想象中容易。或者說,在這些人發現班嫿並無意殺他們,並且還幫他們整理街道以後,他們就對班嫿的安排十分順從,說讓他們往東,就絕對不往西。


  “將、將軍,”就在班嫿走下城樓,準備去看下麵人收上來的名冊時,一個小男孩跑到她的麵前,“你真的是叛軍嗎?,”


  班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不是叛軍,是來解救大家的。”


  小男孩不懂什麽叫解救,他愣愣地看著班嫿,半晌後道,“您不搶我們的食物,您是好人。”


  “小屁孩,這不叫好人,這叫人,”班嫿淡笑,“搶百姓東西的官兵,那是畜生。”


  “大、大人,”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匆匆跑過來,伸手在小男孩身上狠狠敲了幾下,然後驚恐地看著班嫿:“弟弟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求大人放過我們。”


  “你的弟弟挺有意思,”班嫿見這小女孩嚇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便用調侃的口吻道,“你別害怕,我不欺負小孩。”


  她在荷包裏掏了掏,找出了幾顆自己當零嘴的點心,放到小女孩手裏:“喏,拿去壓壓驚。”


  小女孩捧著點心不敢動。


  “你還挺有戒心的嘛,”班嫿又從她手裏拿回來一塊扔進自己嘴裏,“放心吧,這裏麵沒毒。”


  小女孩偷偷地看了班嫿一眼,僅僅隻是一眼便讓她麵紅耳赤,低頭捧著點心,匆匆拉著弟弟走開,走遠了以後才敢偷偷回頭看,哪知道卻找不到班嫿的人影了。


  “姐姐,那個將軍人真好,”小男孩把一塊點心塞進嘴裏,“他的點心也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女孩忍不住罵道,“萬一他是壞人,你還要不要命了?”


  “可他不是好人嘛,”小男孩扭頭嘀咕,忽然發現幾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從自己經常路過的巷口走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青鬆縣隻有這麽大,平時路過的街坊有哪些,縣裏大家穿衣風格是什麽樣的,大家心裏都清楚,那幾個男人的言行,怎麽看都不像是他們青鬆縣的人。


  “將軍,”杜九走到班嫿辦公的地方,“剛才有個小孩來報信,說城裏出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成年男人。”


  “探子?”班嫿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她算了算時間,也該是朝廷軍反應過來的時候了,“叫下麵的兄弟提高戒備,朝廷軍應該快來了。”


  “屬下明白,”杜九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將軍,你在陣前叫罵的那些……”


  “怎麽,聽不習慣?”


  “不不不,屬下聽著挺解氣的。”


  “解氣就好。”班嫿把筆扔到一邊,她最不耐煩這些東西,“我家裏供養著不少上過陣的殘疾老兵,他們罵人的水平才叫精湛。你若是感興趣,待回京後,就去拜訪拜訪他們,讓他們也教你兩招。”


  杜九一愣,原來班家私下還養著那麽多對於朝廷來說,已經是殘廢無用的老將嗎?

  在這個瞬間,班家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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