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跪也沒用
對重症患者來講，時間就是生命，必須爭分奪秒。
周辰也不想袖手旁觀。
他終於站起身來：“錢先生，你別磕了，起來吧。”
錢博濤停止叩頭，喜出望外地問：“這麽說……周醫生您答應救我母親了？”
周辰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過後，希望你能夠改改你這臭脾氣，也去給沈夢去道個歉。”
沈夢？
錢博濤一皺眉。
他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登時想了起來。
“就是那天，和周醫生您一起在大街上為我母親施救的那個小姑娘？……好好好，什麽都行。”
錢博濤一邊滿口答應著，一邊急切地轉身上了車。
駕駛著那輛大奔，他載著周辰一路直奔市立醫院而去。
“咚咚咚——”
錢博濤急促地敲開了急救室的門，滿心擔憂地詢問道：“護士，我母親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站在門口的，是剛剛的那位急診科護士。
她再次看到錢博濤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麵色一沉，語氣中飽含憤怒地嗬斥道：
“我說我就從來沒見過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家屬，你母親都病成這樣了，你人還跑哪去幹啥？還要不要命了？”
錢博濤哪還管得了對方的嗬斥，他也不想過多解釋什麽，焦急地側著腦袋朝急診室裏觀望著。
“麻煩你現在把趙醫生幫我叫出來一下，我有點事兒想跟他說。”
護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有何用意，遂轉身進了搶救室。
周辰注意到，在走廊裏，一個女人正坐在長椅上不停地抽泣著。
這個女人看上去非常的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直到那女人坐直了身子，仰起頭來擦眼淚的那一刻，周辰一下就想了起來。
她就是那天到醫館裏來看病的女患者。
還差點被師傅劉漢農和劉海父子二人以推拿按摩的借口給……
她這會兒怎麽會在這兒？
周辰略有疑惑。
那女人起身來到了錢博濤身邊，埋怨道：“媽她都這樣了，你還到處亂跑，你還有沒有點心良心？”
“肖琳，我這是去請這位周醫生來救母親的命啊。”
肖琳順著錢博濤的目光轉向了周辰。
她第一眼便也認出了周辰，心頭不免生疑。
他啊？……
他不是保濟堂中醫館裏的一個小學徒嗎？
錢博濤請他來救命？
有沒有搞錯？
那天，肖琳去保濟堂看病的時候，她分明還聽到了劉中醫對他的訓斥，罵他連藥櫃都擦不幹淨。
這會兒，要是把中醫館裏的劉漢文中醫給請過來肖琳還想得通。
可眼下卻請的是一位小小的學徒來，而且還是搶救一位生命垂危的老年腦梗患者？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拿親人的生命開玩笑？！
周辰臉帶微笑，禮貌地衝著肖琳點了點頭。
肖琳不自然地咽了口吐沫。
周辰剛剛從肖琳看自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種不信任和嫌棄感。
“來周醫生，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妻子肖琳。”錢博濤給他們互相介紹道：“肖琳，這位就是……”
話沒說完，肖琳一抬手打斷道：“不用介紹了，我們之前見過的。”
說著，肖琳湊近錢博濤，聲音壓得很低地說道：“你找他來給母親看病？你確定沒有找錯人？”
說話間，肖琳臉上的輕蔑之意更加濃烈了一些。
害怕妻子的話給周辰聽到，錢博濤立刻將肖琳拉到一邊。
“怎麽會找錯人？現在恐怕天底下隻有他能救母親的命了。”
縱然看錢博濤說話如此鄭重其事，信心滿滿的樣子，肖琳的內心依然萬分不安。
她擔憂道：“這裏可是市立醫院，江州市有名的三甲大醫院，這裏的專家你都不相信，你居然把母親的命交給一個小中醫館的學徒？我說錢博濤，我真不知道你腦袋裏裝的什麽。”
“算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以後再慢慢跟你說。”
說完，錢博濤神色焦急地回到了搶救室門口。
這時，搶救室裏的趙醫生也剛好走出門來。
他正準備對錢博濤剛剛的異常行為進行一番責斥，沒想到錢博濤率先開口道：
“趙醫生，既然你們醫院沒有把握救我母親的命，那還請你們借急救室一用，讓這位周醫生為我母親救治吧。”
趙醫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辰，遂又將目光再次回到錢博濤身上，說：“這個年輕人前幾天救過你母親的命一次，你如此信任他也情有可原，不過眼下情況很棘手，你母親的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趙醫生，沒時間解釋了，求求您答應我吧，要真治出了什麽事兒，我自己承擔著，跟你們醫院無關，我可以馬上立下字據為證。”錢博濤的態度非常堅定。
把醫院的急救室讓給一個外來的，並未供職於本醫院的醫生，也不屬於醫學界的任何權威的專家、教授，來搶救一個正處於危重的高齡腦梗伴出血轉化的病人，誰敢？
醫生不敢！
院長也不敢！
把重症病人交給一個外來的陌生人，是嚴重違反醫院的有關規定的。
二來，作為醫生來說，這也是對患者生命極為不負責任的表現。
就算是同意了患者家屬的央求，最後若真是治出了什麽問題？最終擔責的，還是他們醫務人員。
所以，趙醫生想都沒想，一口便拒絕了。
“絕不行！”
“趙醫生，非要我給你下跪才肯同意嗎？”錢博濤又準備用下跪這一招。
“醫院有醫院的規定，況且這也是原則問題，你跪也沒用。”
拒絕的同時，趙醫生還跟他說明了事情關乎的其他利害關係。
“規定？什麽規定？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能變通一下嗎？”錢博濤此時什麽都聽不進去，他憤然大聲駁斥道。
“人命關天，趙醫生你可千萬不能這麽草率地答應他的要求呀。”肖琳一步湊上前來，也和趙醫生站在同一陣營。
說話間，肖琳扭頭鄙夷地再次看了一眼周辰。
“你看吧，就連你妻子都不同意你的說法。”
趙醫生搖了搖頭，再度將手術知情同意書遞到了錢博濤身前，催促道：“你趕快簽字吧，時間就是生命，你要再這樣耽擱下去，恐怕屆時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你母親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