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拉上帷幕
即使是飛蛾撲火，但是還是有人願意做飛蛾。
木清子看到孫季的微博後，當場給她的父親打了電話。她平時有什麽事極少去拜托父親，但是這次她根本沒有猶豫：“爸，我是清子，我記得艾薇的代言人是不是eray啊，還有艾薇旗下的優品站是不是孫季代言呀，你現在立刻和這兩個代言人解約”
“我不管你找什麽借口，你賠錢也行，尤其是那個孫季，她素質有問題”
“我回頭再和你解釋”
同時，申橙發了一篇微博。她在山區拍戲，平時連網都沒有，我都不知道她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她還是知道了，並且很快的做出了反應，而且是針對沈智之。
“我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麽了。這麽簡單的一個事件，大家連誰是受害者都分不清了嗎？
我不明白奚禾做錯了什麽要被你們這樣責罵，她隻不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錯嗎？
我不明白有人發的冠冕堂皇的聲明，那麽著急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連奚禾的名字都不願意提。那你之前在電視上的時候做出的那些，又是什麽？你看奚禾的眼神，當我們都是瞎子嗎？你當時說是愛情，現在又怎麽不敢承認呢？
分手就分手了，你欠她的對不起不說就算了，又找來這麽一群流量大咖來針對她？
也是我瞎了，你們在一起，我怎麽就沒看出來，你這麽渣！”
她說的就是我想的，但是我不能說，她是真的不該在這個時候說。沈智之的支持者很快就把一部分火力轉向了她，開始嘲笑她說話沒邏輯，還翻出陳年舊賬，笑她資源都被我截了還幫我說話，真是一朵盛世白蓮雲雲。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看到的一個笑話。有一個人姓何，別人問他，你姓何（什麽）呢？他說，我姓何。
別人笑了，怎麽聽不懂人話呢？我在問你姓何呀？
他說：“我姓何”
往往對方說的每一句都是實情，但是大家隻會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式來理解，這是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情。更難過的是，申橙幫我承擔了這一切。
而就在這時，林仙的又一個視頻被放出來。她依然是那個不修邊幅的樣子，說著極為不標準的普通話。和上次的曝光真相不同，這一次的視頻則是針對我而來：“奚禾小姐，我聽我的同鄉給我讀了你寫的道歉信。我並不想接受，但是我卻沒辦法不接受。你是明星，你就算是做小三也有那麽多人為你說話，也有朋友為你撐腰，好想你根本沒做錯什麽一樣，那我的傷害是誰帶來的呢？但是算了，都過去了，我現在隻希望，你能把你的東西從我家收拾走，你能主動刪掉你們的微信之類的聯係方式，還給我和我丈夫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
她的這個視頻再次引起了轟動。受害者+弱者的形象讓她說什麽都是楚楚可憐的，讓人很容易被她的思維帶著走，再一次開始譴責我竟然還試圖為自己辯解，竟然還把東西留在人家家裏，竟然還保留著有婦之夫的聯係方式。卻全然忘了，給兩個人都帶來傷害的那個男人，已經把輿論變成了關於兩個女人的戰爭，自己則安全的藏在了風浪後麵。
躲起來，真的是我見過的一個男人的最狼狽的模樣。可是很可惜，我遇見的兩個男人，都深諳此道。
我和孟天說：“我要見見這位林仙女士，我想和她當麵談一談，你能聯係上她嗎”
“聯係上她應該不難”孟天說，“隻是我覺得你出麵並不合適，我去談吧”
我搖搖頭：“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去談什麽呢？你聯係她吧，就說”
我閉上眼睛，心口疼的不能呼吸：“就說我去取我的東西。”
終於，三天後，我在沈智之家裏，見到了林仙。
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過程。這個公寓，我輕車熟路。我曾經一度盼望著趕緊下班好回到這裏見到我喜歡的人，用我的指紋開鎖然後跳到他的懷裏，現在卻是帶著口罩和帽子，一路反偵察一樣警惕著有誰尾隨，走到再熟悉不過的門口，卻隻能像陌生人一樣，敲敲門。
門開了，沈智之的臉出現在我麵前。他的臉頰深深的凹下去，胡子也長出來了，光彩不在，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大叔。幾天的時間，就可以把一個人折磨到這種地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感覺脖子被扼住了，呼吸不上來，心髒卻跳得厲害。
“奚……”他說出來半句，卻終究忍住，隻是把門開大了一點，側身道，“請進吧”
“她在裏麵”
林仙坐在沈智之的工作室裏。她依舊穿著一件沾滿了水鑽的毛衣，頭發沒有光澤的紮在腦後。視頻隻拍到她的鎖骨所以我之前並沒有發現，她的身材已經走形了，大概是因為生過孩子，肚子胖胖的，屁股胖胖的，腳下穿著一雙廉價的塑料拖鞋。
而她的背後，是沈智之的電子琴，沈智之的各種吉他，沈智之的尤克裏裏。原來沈智之就是在這裏教我彈唱，夫唱婦隨的場景，現在林仙坐在中間，格格不入。
但是再格格不入，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喜歡的，享受的這些，其實都是她的。
我先開口了：“對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了”她說話了，“沒事了。”
她的突然鬆口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以為我要花很大的力氣和她道歉才能說服她，畢竟她在視頻裏的態度，那麽強硬，那麽不願意原諒我。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還是她站起來：“你是要帶走你的東西吧，我給你打包好了，在陽台上，等下你拿走吧。”
我點點頭：“謝謝，還有……”我不太擅長談判和給別人提要求，於是思考了一下措辭，“可不可以請您刪掉那個視頻。”
林仙楞了一下，臉漲得通紅：“我弄不了那個”
我深吸一口氣：“我真的，對於給你帶來的傷害感到抱歉，我真的是不知情，我……”
我說著掉下眼淚來：“這件事情真的對我影響很大，不僅僅是我的事業，也是我的人生，我不知道我做什麽可以補償你，我……”
我今天一定要讓她把視頻刪掉：“我，我給你”我說著彎下身子，跪在地上，“我求求你”
她低頭看了我一眼：“不是我不刪，那視頻不是我發的，我也管不了。”
我沒明白：“什麽意思？”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奚禾，我不知道你到底認不認識我，但是我從很早開始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
我解釋：“他真的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沈智之不願意把我告訴你，是因為在你那裏他就是個完美的好男人，好靠山，他把什麽好的都給你。你為什麽不想想，怎麽會有那麽完美的一個人？一定是因為有人在承受和包容著他的另一麵。所以他把你告訴了我，因為我不得不包容他最真實的一麵”她頓了頓，“他是我的丈夫”
我說不出話來。
“他在你們一起上電視之前就和我說了，他說，他要離開我了，他在外麵認識了一個喜歡的姑娘。你知道嗎？那麽多年，他雖然和我不親，也沒有回過家，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要離開我的話”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我，“都是因為你！”
“但是我不能和他離婚啊，他和兒子是我有的最寶貴的東西，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定了娃娃親的，我就是他的。於是我就和他說，你可以在外麵有姑娘，反正你平時也很少回家，我就當你不存在，村子裏我會和他們說你這是工作，但是這個婚，不能離，兒子不能沒有爸爸”
我很難去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她說的是對的，一個人不可能是完美的，太完美的人——
一定是假的。
“後來有一個女人來找我，說他要和你領證結婚。我說不可能，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她說我是不合法的，因為我們沒有證。如果你們領證了，你們就受到法律保護，你就可以合法的帶走我和我兒子所有的錢，還有我的丈夫。我這才坐不住了，才向她求救。”
“她讓我錄了很多視頻，都是她寫好了我念的。因為她寫的也都是真的，而我也不過是為了保護我的東西，所以我就念了。現在錄像都在她手上，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了，我不會去管，也管不了這些。”
剛好沈智之進來給我們送水，看到我跪在地上，連忙把我拉起來。
“那個女人”我抓住他拉我的手，問道，“你知道嗎？是神話傳媒的人，對嗎？就是因為我擋了他們家藝人的路，所以就要毀掉我是嗎？”
沈智之一手拿著杯子，一手被我拽著。我感受到了沈智之眼睛裏的悲傷後，也感受到了一旁的林仙，灼灼的憤怒。我趕緊鬆開手，這一鬆開，讓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癱倒在地上。
我在沈智之家住過那麽久，頭一次知道他家的地板，竟然是這麽涼的，涼到我心裏都要結冰了，涼到我眼淚止不住的流。沈智之連忙要把我扶起來，林仙一拍椅子站起來：“智之你不許動她！”
沈智之看向她，毫無表情：“難道你要讓她一直趴在地上說話嗎？”
林仙見他生了氣，便不說話了，氣哼哼的出了房間，砰的一下把門帶上。
沈智之扶住我，把我拉起來。他本想順勢抱住我，卻被我用力推開。
“又何必裝好人呢，沈老師”我冷笑道，“你可是連對不起都不願意對我說一句的人啊”
他知道我在說聲明的事，良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遞給我一杯水：“我先問你，你的聲明是你自己寫的嗎？”
我搖搖頭。
“那你憑什麽認為，我的聲明就是我親自寫的呢？”
我頓了一下，猛的看向他。
“我猜你的賬號應該已經被沒收了吧”他淡淡的笑了笑，“我也是，我的所有的聲音，已經交給eric管理了。你看到的我說的話，我看到的你說的話，不過是公司和團隊日思夜想寫出來的小作文罷了”
“奚奚，我們現在，都是被關在玻璃房子裏的人了”
他說話還是那樣，慢慢的，溫和的。如果他還是我的沈智之，我隻想和他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但是。
門突然開了，一個小男孩拿著書出現在門口：“爸爸，這個字怎麽讀？”
我知道，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故事，已經拉上了破敗的帷幕。
給讀者的話:
對不起呀昨天忘記更新了，不然以後把禮拜六設置成休息日好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