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想出國嗎
他肯定是看到她發的那條微信了吧？
手心的汗濕濕黏黏和一直響著的手機鈴聲讓蘇沫的心如沸騰的開水，一刻也不得平靜。
瞧，他就是一個電話都能讓她手足無措。
縱然千般為難，終究舍不得，眼睛一閉，蘇沫滑下接聽鍵。
“下來一趟！”
蘇沫緊張的聽力都變得不好了。
完全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
“我在樓下！”陸景炎又重複了一遍，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股難以察覺的煩躁。
蘇沫覺得自己幻聽了，他說什麽，在他樓下？
蘇沫似乎不太敢相信，喃喃道：“你在樓下嗎？”
她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那樣，直到那邊淡淡的嗯了一聲。
蘇沫拿著手機下樓連外套都沒穿，一路狂奔，一出宿舍大門，就打了個冷戰，這才發現自己穿了個毛衣就下來了。
十二月初的夜晚，就算是S市，也冷的讓人想躲進暖被窩裏。
陸景炎穿著黑色的大衣，橘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走近的時候，蘇沫看到他腳邊不少的煙頭，也看到了他唇瓣周圍淡淡的胡茬，發絲被夜風吹的有些淩亂，整個人像是被濃重的夜色蒙上了一層薄霧。
蘇沫看到他的那一瞬差點，眼淚差點逼出來，他瘦了。
瘦的比她還要明顯。
他這段時間可謂是春風得意，韓氏和陸氏聯姻，多大的喜訊啊，怎麽還瘦成這樣。
近鄉情怯讓她停住腳步，已經極力忍著，眼淚還是沒出息的滴了下來。
蘇沫看著他，可是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了，喉嚨發緊，眼淚跟不要錢似得往外流。
說什麽討厭他，不理他，不想他，不喜歡他，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才發現那都是用來騙自己的。
短發被風一吹遮住了半張小臉，唯獨那雙清澈的眼睛，隻望一眼便讓人情不自禁深陷。
寬鬆的白色毛衣，將她小小的身子遮住，更顯的人比黃花瘦，小腰不盈一握。
不知道什麽時候人已經被他拉進了懷裏，完全無意識的動作，等他發現時蘇沫趴在他胸口眼淚洶湧，他的手臂緊了緊，終是沒有推開。
時間仿佛靜止，隻剩下了蘇沫的嗚咽聲。
對蘇沫而言，和喜歡他比起來，和此刻的溫暖比起來，那些又算的了什麽。
夜色彌漫，霧氣茫茫，寂寥的校園裏，仿佛隻剩下她和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沫哭夠了，從他懷裏出來，紅著眼睛看著他的麵容，像是永遠看不夠似得。
蘇沫不明白他這算是什麽，對她好的時候讓她感動的想哭，可發起瘋來的時候一樣逼的她想哭。
蘇沫的身體在冷風中微微的發抖，蘇沫很想問一問他，有沒有那麽一瞬，你曾心疼過我的執著。
她的唇瓣輕輕的顫抖，嗬氣白煙，醞釀了好久，還是沒問出那句話來。
陸景炎開了車門，把蘇沫塞進車裏，轉身自己上車。
開了暖氣之後，蘇沫凍得發青的臉色才漸漸恢複如常。
而從見麵到現在，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沫沫！”陸景炎的聲音有些沙啞，沫沫兩個字從他口中出來時帶著無盡的蒼涼。
一聲沫沫勾起了無數的回憶，他多久沒有叫過她的名字了。
成年後的陸景炎很少給她好臉色，就算是叫她也是連名帶姓，帶著疏離和冷漠，何曾如此時這般叫的如此親昵過。
蘇沫偏過頭看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而事實上，從上車到現在，她一直在偷看他，隻是，這次是光明正大的看。
陸景炎從口袋裏拿出煙，想點燃的時候，想起蘇沫在車上，隨手扔在了車上。
“我這個月會在陸氏處理工作，你不用再躲著了！”
蘇沫心一驚，他知道她在躲他，可他去陸氏何嚐不是在躲她。
“知道了！”蘇沫垂下頭來，滿懷的希望變成了一如既往的失望。
他特意過來就是告訴她這個的嗎？
“你想出國嗎？”如果他調查的資料沒錯，高考後她是打算出國的，也拿到了美國最好大學的設計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後來，蘇家出事，出國自然作罷。
如果她現在想出國繼續上學，他可以幫她，她爸爸那邊，他也會派人照顧，對她而言，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走的遠一點，也能遠離傷害。
“出國？”蘇沫聽到這兩個字的一瞬，腦子裏轟的一下。
“你不是一直想出國嗎？”
蘇沫冷笑，是，沒錯，她是一直想出國，但那是蘇家沒出事的時候，那是他在國外的時候，她不是真的想出國，從來都隻是想離他更近些而已。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所以，他今天來，先用一個虛假的懷抱麻醉她，而實際是要趕她走嗎？
怕她礙了他的幸福，怕她給他造成困擾，所以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把送出他的世界。
“怎麽，怕我像以前那樣死皮賴臉的纏著你嗎？”蘇沫說這話的時候麵容帶著深深的自嘲。
就像是七傷拳，傷人更傷己。
“還是怕我泄露你的秘密，告訴若微姐那晚你差點強了我的事。”
陸景炎的心，一片兵荒馬亂，那晚……
他微微的閉眼，不知道是無力還是無奈：“聽話！”
“陸景炎！”蘇沫看著他，心碎成河，他的話徹底激怒了她。
聽話？
他當她是三歲孩子嗎？
是誰給他這樣權利，占據她的心，還要在裏麵肆意撒野？
“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去留，既然那麽討厭我，當初為什麽要使手段逼我進盛世？”
“既然那麽討厭我又為什麽要假裝在意我，對我好？”
“既然那麽討厭我，剛剛為什麽抱我，為什麽那樣叫我的名字，陸景炎你告訴我為什麽？”
“你為何不幹脆對我殘忍到底，讓我覺得你是個冷心冷肝一輩子都捂不熱的男人，為什麽要對好？”
“你告訴我，為什麽？”
蘇沫在用近乎決絕的方式發泄著自己的不滿和憤怒，冷冷的和他對視著。
當時，她已經打算和江楓去B市實習了，是他使手段逼她回來的。
喂她喝粥，給她削蘋果，給她送晚餐，給她買感冒藥，那麽溫柔的抱著她，這些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