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靜止,白雲汐臉上表現出的是毫不退步,兩人對峙了半柱香的功夫,白雲汐有些心虛,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芸娘會妥協。
終於,芸娘放鬆了表情,笑了笑,“你贏了,如你所願。我給你一個理由,理由很簡單,你也知道,天霸是我兒子,可涼夏國皇室容不下他,將他趕到三國交界的邊緣小鎮,過著乞討為生的生活,我是滄水國的公主,我母妃是太上皇生前最寵愛的妃子雪妃。可我的兒子,卻過著乞討生活,我不甘心,我要讓他們為昔日的之舉付出代價。”
“你可知兩國交戰,無論勝敗在誰家,受苦受難的終究是兩國百姓?”隻要夏雲澤不主動挑起戰事,潛意識裏白雲汐並不希望打仗,更不希望讓安居樂業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那又如何?天下之事如我何幹?我隻想為我的兒子討回公道。”
白雲汐不由得笑了,“有時候我不明便,你們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看不清你,也看不清阿彩,你們有時候看起來很美好,有時候卻有像致命的毒藥,阿彩假冒我的身份,此事也是你一手策劃,你們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權力,為何還要來找我?”
白雲汐的確是不明白,隻要阿彩一聲令下,朝中文武百官都會聽她命令,滄水國所有將士,也都會聽她差遣。攻打涼夏國,不過隻是她一道聖旨,芸娘為何突然又找上了她?
芸娘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要跟我提那個不孝女,我沒有這個孫女!”
從芸娘的語氣能聽出她和阿彩之間似乎鬧了矛盾,這或許就是一個機會。
“她不聽你的話?還是不願做你的工具?”
芸娘臉色微變,唇角卻勾起一抹笑意,“你說得對,不順從我的人,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她是你的孫女,你唯一的孫女,虎毒不食子,你當真能下得了手?”
“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給她點教訓,她就記不得這女帝之位是誰給她的。”
白雲汐倒是聽明白了,原來芸娘找上她,不過是因為芸娘失去了對阿彩的控製,一是狗急跳牆,才想到找她。
“好,我答應你。”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白雲汐自然不能錯過。
芸娘很滿意,“我們明日就啟程。”
從芸娘淡定的神色可以看得出,她對這一切胸有成竹,似乎早有打算,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去了白雲汐的麻煩。
白雲汐心中牽掛著石青青的安危,再一次問道:“你當真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
“沒有。”
“我不能跟你走,我需要兩天的時間。”
“你沒資格跟我談判。”
“我隻想確定她沒事,僅此而已。”
“不過一個小女娃,比你的江山還重要?”芸娘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諷。這世間沒有人不想稱帝,尤其是本就稱帝的人。
白雲汐重重點點頭,“是!”倘若石青青此刻正身處險境,因為白雲汐沒有及時趕去營救,而命喪黃泉,那麽白雲汐將一輩子活在內疚中。
“愚昧!”芸娘怒甩衣袖,憤憤而去,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我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後,你必須立刻跟我回去。”
白雲汐本想問青青草原距離這裏多遠,一群十分神秘的帶著麵紗的男人走了來,其中一個為首的人說道:“主人讓我們跟著你。”
若是放在以前,白雲汐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決絕,可是這一次,她沒有。
很好,這個時候,她需要有人幫忙,“你可知道青青草原在什麽地方?”
那為首的搖了搖頭。
白雲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隨著這群神秘侍衛去了一個小鎮,在一個茶館裏打聽到青青草原距離此處需要一天的路程,白雲汐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一路趕往青青草原。
連夜顛簸,白雲汐終於到了青青草原,然而青青草原卻並非她想象中那般,好似經曆了一場浩劫。
離開時大老板跟她說過一條路,那是大老板的專用通道,白雲汐從那條路順利進入了青青草原。
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目光所及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甚至還能聽到各種痛嚎,哀鳴之聲。
青青草原已不是那個美麗的草原,而是一座墳墓,一座用屍體堆積起來的墳墓。
白雲汐鳳眸一緊,立刻去了大老板的院子,她猶如一陣風似的衝進了房間,房間裏沒人。找遍了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沒人。
於是白雲汐去走到回廊之上,遠遠看到青青草原上最高的一個小山丘上有人。
那人十分顯眼,一襲白衣在風中袂揚,在綠色的草原上,在濃烈的血腥味中,散發出淒慘悲涼之色。
越來越近,當白雲汐走到那小丘之上時,眼前這個男人竟是,是蕭墨初。
此刻蕭墨初受了傷,右肩上還插著一把刀,殷紅的血正汩汩流出。
看到蕭墨初的那一刻,白雲汐雙腳猶如灌了鉛似的,根本就無法提起步子。
“墨,墨……”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正是她牽腸掛肚,日思夜想的人兒。
蕭墨初看到白雲汐那刻,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汐兒……”
白雲汐飛一般的跑了過去,撲進了蕭墨初的懷中,蕭墨初受了傷,站立不穩,由於白雲汐突然撲了過去,險些跌倒在地。
白雲汐看著蕭墨初身上的傷,一臉心疼“你的傷口必須立刻止血。”白雲汐看到那刺眼的血時有些慌張,她看向身後那一群侍衛,問道:“你們可有止血的藥?”
那為首的立刻從胸口掏出一個藥瓶扔給了白雲汐,白雲汐起初有些遲疑,可蕭墨初命懸一線,捏著瓶子的手一緊,扶著蕭墨初躺下,“墨,我要為你拔劍止血,你忍住。”
蕭墨初點點頭,隨即咬住了牙關。
白雲汐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十足的勇氣,抓住劍柄,將劍拔了出來,頓時鮮血飛濺到她的臉上,唇邊,血腥味引起她心裏的不適,頓時胃裏一陣翻騰,白雲汐險些吐了出來,可她終究是忍住了,迅速為蕭墨初上了藥,並撕下裙擺為蕭墨初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番。
“你們,立刻去找一頂轎子來。”蕭墨初受了傷,不宜移動,否則傷口出血,就更麻煩。
那些侍衛領命,迅速退去,有兩個留守再次,白雲汐也讓他們退下了。
“墨,你怎麽會在這?”沒人,白雲汐擔憂的神色浮現在臉上,看到蕭墨初身上的傷,她心疼極了,恨不能為他受這一刀。
蕭墨初輕輕撫摸著白雲汐的臉頰,牽強的笑了,“不要哭,永遠不要哭。”
白雲汐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已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淚。
“墨,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你可知為了找你,我險些將滄水城掘地三尺。”
“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
蕭墨初一如既往的溫柔,他繾綣的目光讓白雲汐無法生氣。
蕭墨初又道:“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三言兩句說不清楚,以後我每天說一點給你聽,給你說一輩子。”
本是平淡無奇的話,卻莫名的戳中了白雲汐心中那根柔軟的琴弦,頓時就一個不爭氣,險些又哭了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蕭墨初身子很虛弱,卻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抓著白雲汐的手,“我沒有說笑,我很認真,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白雲汐一時間感動得稀裏糊塗,不停點頭。
蕭墨初曾對白雲汐登基一事耿耿於懷,可今日再次見到她,心裏,眼裏滿滿的都是愛意,哪裏半點責備的意思。
白雲汐柳眉一緊,問道:“墨,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對了,你可曾見過高冷還有妙筆生花,還有一個羅剛?”
蕭墨初搖搖頭,“沒有。我也是今天在早上趕到這裏,誰知這裏掀起了一場廝殺,為了找你,卷入了這場廝殺裏,不幸受了傷,好在老天眷顧,讓你來到我身邊,這一劍,也算值得。”
“呸,不許你說這樣的話。”當白雲汐聽到蕭墨初來此是為了尋找她的下落,心裏泛起一股感動的暖流。
此刻她將蕭墨初抱在懷中,下頜抵在蕭墨初的額頭,目光悠遠的看向遠處的漸漸西斜的夕陽,金色的餘暉灑在青青草原上,為這廝殺過後的戰場,平添了幾分悲涼。
“你怎麽這麽傻?這是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你還來,你若是出了事,我怎麽辦?”白雲汐嗔道,語氣裏又帶著濃濃的愛意。
蕭墨初笑了,“為了你,我死不足惜!”
“呸!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白雲汐無奈道:“你是一國之君,滄水國的百姓需要你,你若死了,百姓怎麽辦?還有,還有我怎麽辦?你若敢死,我就愛上其他人,忘了你。”
白雲汐賭氣似的說著,渾然少女一般,蕭墨初忍不住笑了。
他抓著白雲汐的手,一臉恬淡,墨玉般的眸子裏流露出的是濃濃的幸福感。
“有你在,我怎願意死去留你孤身一人?我說過,碧落黃泉,你在哪,我就在哪。總之,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溫柔裏流露出霸道,玩笑中又是如此的深情,白雲汐滿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