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微風少了幾分夜晚時的涼意。然而依然無法溫暖白雲汐此刻冰涼冰涼的心。
齊豫和羅剛同時走到白雲汐身後,確定四周無人才上前說道:“主人,你當真要留下來?”
齊豫皺著眉頭,恭著腰身,他身上的傷口牽扯得快要撕裂,全身都苦不堪言。
白雲汐鳳眸一抬,看向遠處浮雲飄散,淡淡道:“不是我要留下來,而是我不得不暫時留在這裏。”
羅剛自然明白白雲汐的心思,然而卻擔心不能完成這個重任。“我從未見過皇上,天下之大,要找一個失蹤幾個月的人,委實不容易啊。”
白雲汐眉頭一沉,“此事除了你們,沒人可以完成。我知道,這是我的責任,如今卻要讓你們倆給我擔著,是我虧欠你們。”
齊豫和羅剛爭先恐後道:“主人,這也是我們的責任,找到皇上義不容辭,作為滄水國的一員,我們理應如此。”
齊豫很是擔心,“如今你沒了功力,這大老板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屬下擔心你……”
羅剛附和道:“倘若大老板真的要娶,娶你,那可如何是好?”
白雲汐鳳眸一緊,她又何嚐不擔心?可擔心也沒用。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願她能順利熬到齊豫和羅剛找到蕭墨初那個時候。
她歎息了一聲,“我的命運,墨的命運,以及滄水國的命運,都交到你們手上了,我相信你們,亦如你們相信我一樣。倘若真有那麽一日,或忍辱負重,或寧死不屈。也不過生與死而已。”
她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全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一般,齊豫卻是急得跺腳。
“不可!”他急切的說道:“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要好好的活著,隻要活著,才有希望。我齊豫在此發誓,誰若敢欺負你,我就讓那個人命喪黃泉。”
羅剛也信誓旦旦的說道:“齊豫說得對,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管怎樣,等我們。我們一定會將你風光的迎接回去。”
聽聞他們他們二人的話,白雲汐眼眶裏泛起了晶瑩,她是如此的幸運,才會遇到如此忠心的朋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不過,那就扛著!
“為了避免生出變故,你們今夜就動身!”白雲汐鳳眸半眯著,如今大老板願意放他們走,自然要盡快離開。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又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在這裏,我會被人逼迫,卻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告訴他,我在等他!”
她目光悠悠的看向遠方,仿佛蕭墨初正從遠方向她本來,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股溫馨的淺笑。
齊豫和羅剛彼此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眼色,然後在白雲汐跟前跪了下來,異口同聲的說道:“屬下走了,主人你多保重!”
兩人同時對白雲汐行了一個大禮,三拜九叩之後方才起身。
妙筆生花就站在距離他們五米遠的地方,緩緩走來。
他看向齊豫,內疚道:“對不起,不能隨你們一同離開,或許我留下也不是什麽壞事,主人也需要有人保護。你們,一路保重!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他伸出手,和齊豫握緊了彼此的手,一個眼神,冰釋前嫌。
齊豫歎息了一聲,他們並非相識一朝一夕,無論妙筆生花的決定是什麽,他都無法真的恨他,畢竟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啊!
“走吧,我送你們離開!”妙筆生花主動說道。
白雲汐一臉擔憂,“大老板可知曉此事?”
妙筆生花點點頭,“是他讓我送他們離開。”
“那就好。”白雲汐心頭安心了幾分。
白雲汐本想隨同,卻被妙筆生花攔住,“大老板特意交代過,主人不能一起去。”
“為什麽?”白雲汐眸子半眯著,難道這個大老板還怕她跑了嗎?
為了不讓妙筆生花為難,白雲汐隻能在這裏送別。自古傷情多離別,她也不想說太多感傷的話,隻道:“就不送你們了,你們一路保重!”她從身上掏出一袋碎銀,遞給了齊豫,“諾,這可是我所有的家當,別弄丟了,否則風餐露宿,可怪不得我沒給補貼。”
明明是傷情的場景,白雲汐一句話愣是把三人逗笑了。
齊豫和羅剛再次對白雲汐躬身行了一個禮,這才隨著妙筆生花離開,目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白雲汐鳳眸漸漸縮小,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青青的草原之上。白雲汐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沉重的歎息聲。
清冷的小鎮上,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絡繹不絕。
蕭墨初一襲玄衣,麵如玉冠,俊朗的容顏走在大街上很是引人注目,他路過的地方,引得不少女子駐足,甚至是嬌羞的嫣然淺笑。
慕容德像個三歲的小孩,從踏進街上那一刻起,嘴就沒有停過,懷裏抱著一大堆吃的。
不遠處有一個說書的茶館,此刻圍滿了人,慕容德湊熱鬧,擠了進去。
蕭墨初站在門口外,原本對這說書的並沒有什麽興趣,可他卻無意間聽那說書先生提起了女帝。不由得上了心,進去尋了一張桌子坐下,點了一壺茶以及一盤點心。
慕容德拱拱眉,他原本隻是為了湊個熱鬧,當聽到那說書先生提起女帝二字的時候就知道此處留不得,走在凳子上,如坐針氈,幾次催促蕭墨初離開。
“依我看,我們不如找個客棧,好好睡一覺,明日再趕路如何?”他笑眯眯的趴在桌上,想法設法的討好蕭墨初,當然,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求一份心安。
蕭墨初勾勾眉,“好啊。”
慕容德激動的站起身來,“我們趕緊走吧!”
“急什麽?現在時辰尚早,聽完熱鬧再去也不遲。”
慕容德拉下臉,“這有什麽好聽的,你若是想聽,今夜我便一直說給你聽。”
蕭墨初眸子一斜,慕容德自覺的閉了嘴。
“你若是急著走,大可先去找一家客棧,我晚些時候便來。”
蕭墨初語氣還算和善,並未動怒。於是乎慕容德隻能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坐著,忐忑的聽那說書先生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按理來說慕容德救了蕭墨初一命,理應是蕭墨初欠他恩情,他無需向蕭墨初低頭,怪就怪在慕容旭和慕容書是他心頭永遠的痛,那是兩根紮進他心頭的刺,永遠都拔不出來。況且,是他告訴蕭墨初白雲汐登基位女帝一事,所以蕭墨初才會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執意要回宮。
那說書先生突然聲音高昂,眯眯一笑,“方才我們說到了女帝,我們都知道女帝登基前是皇後,也是丞相白原的女兒,曾經的九王妃,她可是一個厲害人物,厲害到什麽地步,早已家喻戶曉,也不必我細說,隻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昔日太子的同黨三王爺和四王爺,如今卻成了女帝的左右臂,皇上失蹤,下落不明,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蕭墨初臉色大變,慕容德吼了一句那說書先生,“你什麽都不知道,別瞎說,否則我告你,若是官府來了人,我看你怎麽辦。”
看似威脅,那說書先生卻並不害怕。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些可都是我宮裏的朋友告訴我的,絕無半句謊話。我還聽說,女帝有一個貼身侍衛,最近因為犯了事,被女帝關入了天牢。”
貼身侍衛?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一沉,心頭立刻浮現出月開的身影,“白雲汐,你究竟在幹什麽?”
除了月開,就隻剩下高冷,可無論是他們二人中哪一個,蕭墨初都不敢相信白雲汐會把他們怎麽樣。
他忍不住問道;“既然你消息這麽靈通,那你可知道,女帝為何要將她的貼身侍衛關入天牢?”
那說書先生似乎也沒想到蕭墨初會刨根問底,一時間愣了,他遲疑了一下,他在這裏說話這麽多年,自然不能讓一個蕭墨初砸了他的招牌。
“我當然知道。隻是這是秘密,又怎能隨意泄露?”
“你不是說書先生嗎?”蕭墨初追問道:“既然是說書先生難道不應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好讓我們也樂嗬一下?”
當蕭墨初說出樂嗬兩個字的時候,就好似一把刀選在了慕容德心頭上,他身子一縮,不禁有些同情那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一愣,強勢道:“我說這位客官,宮中的事,自然是少說為妙,有些事,說多了會惹來殺身之禍,我們不過都是些平民百姓,說書什麽的,也不過是圖個樂子,你如此刨根究底,又是為何?”
蕭墨初突然站起身,慕容德拉都拉不住。
他一步步向那說書先生走去,嚇得那說書先生步步後退,“你,你,你想幹什麽?”
蕭墨初氣勢逼人,他冷著一張臉,仿若千年玄冰,原本熱鬧的茶樓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這茶樓是在和小鎮上最熱鬧的一個茶樓,人們喜歡來這裏喝喝茶,聽聽書,極少有人找事,倘若真的有人不知好歹,最後的下場就是被扔了出去。
當然,蕭墨初身上散發出一種極其壓迫性的氣場,他是帝王,是一國之君,他不怒而威,讓不少人坐在原地遲疑。
慕容德見那些人蠢蠢欲動,暗道不好連忙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