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聲怒喝,“放肆!”
月開低垂著頭,安慰道:“娘娘息怒,這便是阿彩的原話,屬下以為,阿彩主動要求,她想進宮,就讓她進吧,如果屬下猜得沒錯,阿彩已和芸娘聯手,就算娘娘擋得了一世,她們若是想進宮,不過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白雲汐徹底怒了,她臉色很是難看,她對著屋外皎潔的月色說道:“阿彩,你雖救本宮一命,本宮卻也救過你多次,本宮欠你的,早就已還清,本宮不欠你什麽,你也不是本宮的債主,更沒資格跟本宮討要什麽!至於阿木和天叔,出於情分,所以本宮想找到他們。人要學會滿足,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白雲汐鳳眸裏迸射出一抹不明的色彩,倘若阿彩真把她逼急了,她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看著白雲汐的背影,月開眸眼一沉,如一潭幽深不見底的海水,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月開手臂上的傷口看起來隻是小傷,然而白雲汐為他包紮之後,傷口依舊血流不止,當白雲汐拆開紗布的時候,傷口四周的皮膚已經發黑。
她一臉內疚,完全沒想到傷口上有毒,更沒想到阿彩會下如此狠手。
月開搖搖頭,示意白雲汐不必在意,“這點小傷,不必介懷。”
白雲汐迅速將禦醫找來,禦醫為月開重新上了藥,一邊歎道:“還好微臣來得及時,再拖些時間,隻怕月侍衛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禦醫的話讓白雲汐心有餘悸,似乎沒想到事情會這般嚴重,“那現在呢?可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禦醫一手撫摸著青須,沉思道:“回女帝,微臣不敢斷言,這蛇蠍草毒性猛,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及時將體內的餘毒都排出去,理應不會有什麽大礙。”
“他的傷口為何還是黑的?”
禦醫道:“微臣已開了一方排毒的藥,每日用銀針為月侍衛排毒,不出三日,必定有效。”
白雲汐這才安心了幾分。
從頭到尾,月開都沒有說一句話,看著白雲汐因為他擔心的模樣,他心頭竟有些竊喜,原本受了傷並不是什麽好事,他卻有些感激阿彩刺傷了他,否則他也不會得到白雲汐如此貼心的照顧。
白雲汐鳳眸一抬,看向床上半眯著眸子的月開,對屋外的侍衛說道:“來人,將月侍衛送回他的房間。”
這裏是鳳棲宮,是白雲汐的寢宮,月開雖是她的貼身侍衛,可若是一直留在此處,終究是有些不妥。況且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若是傳出什麽不該傳出去的話,她將成為滄水國的笑話。
侍衛們領命,恭敬的走上前,將月開從床上扶起。
月開依然沒有說話,但眸底裏卻有一抹失望之色。
他多想能在床上多停留一會,哪怕隻是一秒,他知道,那對他來說隻是奢望。他一直都知道他是誰,他的職責,從不敢忘記。
第二天,午時,陽光最強烈的時候,也是最絢爛的時候。
今日豔陽高照,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早朝之後,白雲汐坐在鳳棲宮的庭院裏的石桌上彈琴,侍衛稟告,阿彩求見。
白雲汐的手指一勾,‘鏗’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
與其說是求見,倒不如說是報個信,還沒等白雲汐讓她進來,阿彩已經出現在門口。她穿著一襲彩色的曳地長裙,頭上有很多珠花,濃妝豔抹,打扮得好似貴族家的小姐。
她在笑,笑眼彎彎,櫻唇半張著,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朝著白雲汐端莊的走來。
“雲朵,好久不見。”她沒有行禮,更是直呼白雲汐曾用過的名字。
當然,白雲汐對那寫禮數什麽的,並不在意,就算在意也沒轍。
白雲汐沒有回答,阿彩卻已自顧自的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坐下,並主動為她自個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好香的茶,女帝的生活,可真讓人羨慕。普天之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已臣服,女帝果然好手段。”
白雲汐愣著一張臉,麵色冷漠,終於發了話,“你還知道本宮的身份,那就莫要亂了身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以前的你或許不知道,現在的你卻應該知道。”
阿彩的氣質完全變了,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從一個無名的小乞丐,滕然翻身,變成了富家小姐。
阿彩咯咯的笑了,纖細潔白的手指突然觸碰了一下白雲汐的手,白雲汐下意識的收回了手,阿彩湊過腦袋說道:“我以為,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麽多規矩。”
她唇角微勾,臉上的笑容卻讓人很是寒磣。“可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女帝心中的地位。”
白雲汐話鋒一轉,問道:“你依然沒有阿木和天叔的消息?”
“你不是也沒有皇上的消息嘛。”她再次咯咯的笑了,發出銀耳般動人的笑聲。
白雲汐臉色徹底變了,從阿彩氣定神閑的臉色來看,她似乎知道什麽。
阿彩也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白雲汐沉思了一番,問,“芸娘待你可好?”
小木屋是芸娘的老巢,阿彩出現在那裏,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阿彩已經和芸娘聯手。
阿彩絲毫不隱藏什麽,一挑眉,點點頭,“很好。我們之間,公平交易,你情我願。”
“天叔若是知道,你和這種人來往……”
“你沒資格提起我爹爹。”阿彩打斷了白雲汐的話,她把玩著胸前的一縷碎發說道:“今日我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話到一半,點到為止。
白雲汐並未回答,等著阿彩繼續說下去。
“我看上了你的位置。”阿彩口出狂言,語氣高昂,絲毫不把白雲汐放在眼裏。
白雲汐鳳眸半眯著,直勾勾的瞪著阿彩,好一會,她才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當然,我很清楚。”
“阿彩,本宮能容忍你一時胡鬧,可這並不代表著,本宮會一直讓你這麽胡鬧下去!”
阿彩再次為白雲汐倒了一杯茶,又為她自己倒了一杯,淺淺一笑,“聽說女人生氣容易變老,喝口水,消消氣,莫要動怒。”
白雲汐眼一閉,深吸了一口氣,她一揮手,將身後的侍衛叫了過來,冷聲命令道:“將她逐出皇宮,不得召見,不得入宮!”
阿彩喝了一口茶,甜甜一笑,“你要趕我走?”
她放下茶杯,繞到白雲汐身後,白雲汐頓時神經高度緊繃,阿彩突然趴在白雲汐的肩上,湊在白雲汐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能感覺到你很緊張,不要緊張,放輕鬆。”
她對著身後的侍衛一揮手,屏退了侍衛,那侍衛見阿彩和白雲汐如此親昵,毫不猶豫退了出去。
白雲汐正要反手將阿彩擒住,阿彩突然將一根銀針插入了白雲汐的腦袋,然後對她說道:“我們回屋去說,來,我扶你。”
白雲汐鳳眸閃過一絲掙紮,她正要一掌擊出,然而內功一點點消散,不僅如此,她渾身上下有些提不起力,意識一點點模糊,耳邊不停想起阿彩的聲音,“我們回屋,回屋……”
一遍又一遍,好似魔音一樣,白雲汐無法控製她的身體,竟跟著阿彩回了屋。
漸漸地,白雲汐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她目光有些空洞,雙眼木訥,許久之後,她已被阿彩完全控製。
再然後,白雲汐暈倒在地上。
白雲汐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會這樣敗在阿彩手上,更不會想到,阿彩竟是一個如此有心計之人。
不,更準確來說,她至今無法猜透芸娘所思所想。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在一片亂葬林,不僅如此,她身上還有傷,是阿彩將她刺傷,鮮血染紅了她的臉,她被侍衛抬著扔到了亂葬崗,這是阿彩的命令。
白雲汐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便是一具男屍,這個男屍七竅流血,身體已開始腐臭,想必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雖然白雲汐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當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男屍時,依舊被嚇得不輕。
掙紮著爬起來時,牽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痛得她柳眉一緊,一聲痛嚎。
她看著身上的七彩曳地長裙,又摸了摸她的發誓,瞬間花容失色。
“我怎麽會穿著阿彩的衣服?”
白雲汐廢了好大的勁才站起身,看著身上的傷口,早已將七彩的曳地長裙染紅一片猩紅。放眼望去,這個亂葬崗裏麵,少說也有上百具屍體,有許多都已腐爛發臭,突然胃裏一陣反感,惡心的想吐。
白雲汐踉踉蹌蹌的走出了一百米外的地方,又環望了一下四周,她確定這是亂葬崗無疑,唯一想不透的是她怎麽會出現在這?
她怎麽會穿著阿彩的衣服?
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此刻的遭遇讓她想起了清河鎮時的遭遇,白紫雲不僅毀了她的容貌,還殺了她的孩子。
這一次,阿彩又要奪走她什麽呢?
白雲汐不願想,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身上的傷口因為走動的緣故血流不止,白雲汐幾次試圖運功,然終究是徒勞。一邊自責著,慕容書將他大半身的功力都傳給了她,卻是白白浪費了,因為白雲汐並不是很會使用內功,更準確來說,白雲汐不知如何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