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荷葉田田。陽光一瀉萬裏,金光萬丈。
白雲汐抬起頭,沐浴在陽光下,她抬起那沾滿鮮血的右手,刺眼奪目,卻麵無表情,朱唇蠕動了一下。
隨後她下意識的輕輕撫摸著肚子,她的孩子,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娘親終於給你報仇了!我的孩兒,黃泉路上,安息吧!下輩子,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家,莫要再來找我,娘親怕沒能力保護你!”
金色的光芒格外刺眼,久久直視,會讓人產生一種極強的眩暈感。白雲汐抬起手擋在眼前,卻突然渾身乏力,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抹身穿紅色官服的男人,那個男人的眼眸裏帶著無盡的憂愁,他為什麽會滿麵愁容?
隻見那個男人突然俯下身,抱起了地上臉色蒼白的白紫雲,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消失在金色的光圈裏。
白雲汐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鳳棲宮,下意識的從床上彈起,卻被一個人阻止。
抬起頭,四目相對,白雲汐愣住了。“皇,皇上……”
蕭墨初劍眉一低,墨玉般的眸子彌漫著極強的愧疚,語氣卻又十分的強硬,“汐兒,我早已說過,沒人的時候,叫我墨。”
溫柔的語氣,熟悉的口吻,墨玉般眸子裏的無盡繾綣情深,他,回來了!
“可,可你……”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蕭墨初直接打斷了白雲汐的話,霸氣的將白雲汐擁入了懷中,不停呢喃道:“都是我不好,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你,但傷害你最深的那個人,卻是我!”
白雲汐眼珠子轉了轉,對此時的狀況有些不明所以,她試圖推開蕭墨初的擁抱,誰知蕭墨初反倒抱得更緊了幾分。
白雲汐總算明白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墨,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她不知道白紫雲到底對蕭墨初做了什麽,可從蕭墨初的種種奇怪的舉動來看,極有可能是被白紫雲控製了。
蕭墨初不停點頭,將白雲汐緊緊圈在懷裏,恨不得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
“汐兒,真是太好了,真是的太好了。”蕭墨初心情極好,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
白雲汐一臉懵的問道:“怎麽了?”她突然想起她親手殺了白紫雲,蕭墨初可會因此而罰她?
為了堅固失而複得的感情,白雲汐決定坦白,畢竟白紫雲是蕭墨初在眾人麵前冊封的,突然就死了,總要有個說法。
“墨,有一件事,我,我必須告訴你。”
蕭墨初突然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嚇得白雲汐驟然一縮。
他得意的笑了,“隻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孩,孩子?”白雲汐目瞪口呆,什麽孩子?她下意識的垂下了視線,一臉的不可思議。
蕭墨初突然又偷親了她一口,“是朕對不起你,讓你吃了這麽多苦,不過以後朕會好好彌補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這輩子都別想跟朕分開!”他霸道又溫柔的語氣裏,幸福滿滿。
白雲汐則是一臉懵逼狀態,她有了孩子?她又有了孩子?不知為何,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蕭墨初鬆開手,白雲汐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腹位置,那裏有一個生命,奇妙的生命。
白雲汐一咬牙,“墨,我,我殺了雲兒。你罰我吧!無論你要怎麽罰我,甚至是廢了我的妃位,我也無話可說。”
她低垂著頭,白紫雲死了,大仇得報,可歸根結底,白紫雲也是她的親妹妹,她之所以會一時沒忍住殺了白紫雲,不過是因為不想身邊有更多的人遭到白紫雲的毒手。
她的心中沒有任何的喜悅,突然像空了一樣。白紫雲一直執迷於白府被抄,白原之死,可白原私自縫製龍袍,本就是死罪,她,有心無力,幫不了。
至於情愛一事,她和蕭墨初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況且向來主張的是兩情相悅,對於白紫雲,白雲汐心中無憾。
她咬了咬下唇,右手一直撫摸著肚子,再次成為母親的感覺很奇妙。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生下這個孩子,將他撫養成人。誰若是敢動她的孩子,她就跟誰拚命!
蕭墨初突然刮了一下白雲汐的鼻梁,嗔道:“笨蛋,是雲兒自己作繭自縛,怪不得別人!就算你沒殺她,她也難逃一死。單是她給朕下蠱毒一事,就足以將她五馬分屍,曝屍荒野!”
“蠱毒?”白雲汐一臉驚訝,“你的意思是,雲兒給你下了蠱毒?”
蕭墨初重重點了點頭,“朕欠你的太多了,若不是你殺了雲兒,朕無意間喝到了她的血,才解了這蠱毒。不知道還會釀出怎樣的禍端來!她用蠱毒控製朕,這一個多月來,朕無心朝政,不管天下蒼生,每日與她飲酒思淫,實在是愧對滄水國的百姓!”
白雲汐萬萬沒想到,白紫雲為了當上妃嬪,竟會如此的不惜代價。她的可怕遠遠超出了白雲汐的預料。
白紫雲若是不死,聯合外人,滄水國隨時可能易位!單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沒想到我一時衝動,殺了她,倒是僥幸救了你。她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這是白紫雲自己犯下的罪孽,應當由她自己承擔!
“所以,你無需內疚,更不要覺得對不起她,她本就是該死之人!而你,你隻是為我們上一個孩兒報了仇,你應該高興才是!”
白雲汐淡淡的點了點頭。卻依然高興不起來。
蕭墨初為了彌補白雲汐,昭告天下,讓她一日之間再次從貴妃變成了皇後,滄水國最尊貴的女人。
不僅如此,蕭墨初還將白紫雲的罪行公之於眾,然而對於白紫雲控製他這一個月來所發生的事情,卻是隻字未提。畢竟此事事關皇室尊嚴,又怎能隨意泄露出去。
齊豫進宮的時候,白雲汐正坐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小憩,春兒和冬兒開心的走了來,月開月齊豫一同,見白雲汐在午睡,一直在庭院裏站了一個時辰,直到白雲汐醒來。
兩人恭敬垂首,異口同聲的說道:“屬下參見皇後娘娘!”
白雲汐一聽是齊豫和月開,大喜,翻身而起,卻是嚇得春兒和冬兒的小心肝撲通亂跳。
“娘娘,娘娘,您小心點。”
白雲汐摸了摸肚子,李銘診斷過,腹中胎兒剛好兩個月。
“無礙,本宮的孩子,日後會成為戰場上的大英雄,將那些意圖占領我們國土,侵擾我滄水國子民的人趕出去。”她說得慷慨激昂,隻恨她自個不是男兒身,否則早就提刀上了戰場。
月開臉色卻並不好看,齊豫更是如此。
白雲汐揮揮手,“你們起來說話。”
齊豫一咬牙,對上白雲汐的目光,問道:“娘娘,屬下有一事相問。”
“不管你想問什麽,且先起來說話。”
“不!”齊豫自知有罪,哪裏敢起來。李翔叛變,對他打擊很大,他們一同離開鬼村,一同歸順在白雲汐門下。李翔有勇無謀,是他們三個人中最不可能背叛之人。可事實如此,他不信又能怎樣!
白雲汐深知齊豫的脾氣,他若不是不願起來,她也強求不得。
“好,你想問什麽,問吧。隻要本宮知道的,定會知無不答。”
“妙筆生花,他,他真的死了嗎?”齊豫的聲音有些顫抖,昔日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殺敵與千裏之外,可短短時日,死的死,背叛的背叛,昔日的最強組合,已經瓦解。
白雲汐臉色頓時就變了。
但她的反應,齊豫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一咬牙,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再次問道:“屬下打聽到,千雪山之行乃是被人設下的陷阱,是與不是?”
“是!”白雲汐別開了視線,當日重重,再次浮現在眼前,猶如昨日之事,清晰可見。
月開臉色也變了,然而他眼眸裏更多的則是心疼,他無法想象妙筆生花的死對眼前這個女子的打擊有多大。他愧疚,自責,甚至是深深的不安,隻因他沒保護好她。他愧對她對他的信任。
齊豫眼睛瞪得越來越大,“那個設下陷阱之人,就是妙筆生花,對嗎?”他直勾勾的盯著白雲汐,期待著白雲汐的回答,卻又害怕聽到她的答案。
白雲汐眸光一垂,“他也不過是被人控製,情非得已,況且,他是為了救我才會…此事到此為止!”她不想再次提起。
然而對於齊豫來說,背叛就是背叛,無論什麽理由,一旦背叛,就不值得原諒。
他對著白雲汐磕了三個頭,信誓旦旦的說道:“屬下定當親手將李翔抓來,至於如何處置,但憑娘娘做主!”
白雲汐歎息了一聲,“人各有誌,既然不能誌同道合,倒不如各走各的,李翔不過是做了一個選擇,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自己想要的人生,隻要他沒做出殺人放火,違背天理之事,你,不得殺他!”
李翔雖然叛變,但不能抹殺李翔所作出的那些貢獻,滄水國與涼夏國大戰中,他也曾立下不少戰功,這些都是不可抹滅的。
放他一馬,這也算是,她這個主人對李翔最後的仁慈!
至於以後,若是以敵人相對,她自然也不會再念及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