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汐鳳眸半眯著,笑起來純良無害,然而心思卻沒人能看穿。
白紫雲氣得臉色發紫,兩隻小手更是情不自禁的緊握成了拳頭,白雲汐此舉,可真是讓她難堪啊,突然之間,白紫雲有些後悔了,倘若她當時一劍殺了白雲汐,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出,都怪她自己!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白雲汐。
白雲汐將玲瓏琴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之上,然後撩起衣擺,在石凳上坐下,她十指輕輕放在琴弦之上,手指一勾,發出‘鏗’的一聲響。
緊接著,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她十指下傾瀉而出,低吟婉轉,如泣如訴。
熟悉的玲瓏琴,悠揚的旋律,白雲汐情不自禁,沉醉在她自己的琴音裏。
不僅如此,在場所有人都已沉醉,唯獨一個人還清醒著,那就是蕭墨初。
蕭墨初看白雲汐的眼神很是奇怪,探索中帶著幾分打量,半信半疑的目光在相信與懷疑中徘徊。
他墨玉般的眸子一緊,眼前女子的神態,動作,幾乎和汐兒一模一樣,可那日在正陽門外的那具屍體,的的確確就是白雲汐啊。
蕭墨初也曾懷疑過,下葬時,他也曾仔細檢查過那個屍體上的臉,皮膚,也他並未發現任何問題。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蕭墨初兩隻手不由得握成了拳頭,他相信在這兩個人之間必定是一真一假,可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又是假呢?
許是因為蕭墨初犀利的質疑目光,讓沉醉在琴音裏的白雲汐恍然醒來,四目相對,一個強勢進攻,一個有意躲避。
白雲汐目光從白紫雲身上掃過的時候,唇角一勾,她全神貫注的盯著白紫雲,漸漸改變了手中的琴音。
如泣如訴的琴音突然間慷慨激昂,甚至能看到刀光劍影,霍霍殺氣。
在所有人眼前,畫風一轉,在景色秀麗的湖邊,微風吹拂,湖麵泛起絲絲漣漪,白雲汐一襲白衣站在湖邊,突如其來的白紫雲突然衝了過去,原本隻是想嚇嚇白雲汐,卻不小心將白雲汐撞進了湖裏。
噗通一聲,所有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浮現出的那一幕讓他們心有餘悸,卻沒一個敢開口。
白紫雲臉色更是難看,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心虛的問道:“你們,你們怎麽都這麽看著我?”
白雲汐唇角微勾,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她原本打算直接將白紫雲如何毒害她的畫麵灌入畫麵裏,但轉念想到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看到白雲汐臉上似笑非笑時,白紫雲似乎明白了什麽,她的目光一點點向下移走,最後落在了玲瓏琴上,她早就聽說過玲瓏琴能控製人的心神,原本不信,可今日她卻信了。
白紫雲兩隻手捏得咯吱作響。她在心中暗暗說道:“白雲汐,算你狠!隻是就算你現在再怎麽耀武揚威,你終究是我白紫雲的手下敗將!”
她自信,驕傲的仰起頭,不甘的目光與白雲汐對視,兩人眼神廝打了一番之後,蕭景明突然連拍三掌,讚道:“玲瓏琴果然名不虛傳。”
夏嫣然也道:“聽聞皇後姐姐當日用玲瓏琴大白上前禦林軍,我本不信,可今日,本宮信了。貴妃娘娘的琴藝也是如此了得。”然而她心中卻是極其不屑,“一個小小的乞丐,不僅進了宮,還會彈琴,你究竟是什麽身份?本宮遲早會查出來!”
白雲汐淺笑,“是我在大家麵前獻醜了。”
而另一邊,高冷,月開,春兒,冬兒早就看傻了眼。
他們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貴妃娘娘竟然也能彈奏玲瓏琴,要知道玲瓏琴雖然是一個寶貝,卻不是誰都可以彈奏的。
蕭墨初之所以會把玲瓏琴賜給白雲汐,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她。
自白雲汐之後,玲瓏琴一直被擱置在鳳棲宮裏,然而除了白雲汐,誰也無法彈奏。
從那一刻蕭墨初才清楚的知道,玲瓏琴是有靈性的,它有主人,並且隻忠於一個主人,倘若離開了它的主人,玲瓏琴也隻是一把啞琴。
蕭墨初看白雲汐的神色很奇怪,墨玉般的眸子大大的睜著,錯愕的眼神,微微張開的薄唇。不可思議的臉色。
汐兒,他的汐兒。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段時間以來,她究竟遭受了怎麽非人的折磨,才會讓她變得麵目全非,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他的汐兒啊,身上這麽多傷,那該有多疼啊?
他的汐兒變了,變得更加堅強,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很是刻意,可以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她究竟在怕什麽?畏懼什麽?
蕭墨初心中有一千萬個衝動,想上前將白雲汐擁入懷中,向她傾瀉他的思念之情。
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可以。
當日在端木府的時候,白雲汐肯信誓旦旦的對他坦白身份,隻可惜那時的他不願相信,不肯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汐兒。
如今蕭墨初信了,心卻是痛的。同床共枕這麽久,口口聲聲的說愛她,卻沒能一眼認出她來。
蕭墨初心中那個恨啊,他恨那個將白雲汐害成這樣的人,也恨他自己。在白雲汐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將她一把推開,置之千裏之外!
白雲汐對上蕭墨初的視線時,突然有些心慌。連忙別開了視線。
他發現了什麽?難道他認出了她的身份?
白雲汐有些心虛,蕭墨初看她的目光卻是憐惜至於更多的是心疼,懊惱和自責。
“雲貴妃琴藝精湛,將玲瓏琴賜給你,還不浪費這把好琴。”
一語畢,蕭墨初驀然轉過身去,“朕還有些事尚未處理,大家繼續賞花。”
話音落,蕭墨初領著一群侍衛迅速消失在禦花園裏。
在九曲回廊的盡頭,高冷屏退了身後的宮女,快步走到蕭墨初身後,一臉嚴肅的說道:“皇上,皇上,難道皇上就不覺得今日的琴聲格外熟悉嗎?”
蕭墨初知道高冷要說什麽,卻有意加快了腳步。
高冷突然又道:“皇上就不想查出皇後娘娘的死因嗎?沒準雲貴妃就是一個線索。”
蕭墨初忽的頓住腳步,情不自禁的笑了。
高冷連忙低下頭,“是屬下魯莽,還望皇上勿要怪罪,屬下隻是懷疑,皇後娘娘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雲貴妃能彈奏玲玲琴,難道皇上就不曾懷疑?”
“你懷疑雲貴妃是凶手?”蕭墨初驀地轉過身,一襲寬大的玄衣在風中呼呼作響。
高冷眼珠子一轉,低下頭,“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能彈奏玲瓏琴的人,或許也是線索。”
蕭墨初笑而不語,高冷懷疑白雲汐的身份,卻從沒想過她就是真正的白雲汐。
“高冷,即刻派人去查白紫雲這兩個月來的行蹤。”
高冷疑惑,,但蕭墨初的神色是不容置疑的,他頭一低,“是!”
禦花園內,月開一直癡癡的望著眼前那一抹俏麗的綠色身影。
白雲汐也注意到了月開那灼熱的目光,主動走上前,兩人站在薔薇花下,大朵大朵的薔薇花,在枝頭上競相爭豔。
粉紅的花朵映襯在兩人的臉上,人麵百花相映紅。
那一刻,月開直勾勾的盯著白雲汐的臉蛋,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她不是什麽雲朵,更不是什麽雲貴妃,是他守護的那個女人,是他曾發誓,這輩子都會守護她的那個女人啊!
一時之間,月開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又或是悲喜都有,難以理清。
白雲汐唇角一勾,“隻可惜,本宮無緣得見皇後娘娘,更沒那個榮幸聽一曲皇後娘娘彈奏的曲子。你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今日你聽我彈奏一曲,和皇後娘娘的琴音相比,差了多少?”
月開沒有回答,又或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本就是同一個人,又如何能比較?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白雲汐也不再為難,更準確來說,是不再自討沒趣。
她轉過身,將玲瓏琴抱在懷中,如視珍寶的抱著。
而白紫雲還站在距離白雲汐兩米的地方,不曾挪移過腳步。
白雲汐手一揮,示意月開退到一旁,讓春兒和冬兒去拿一些糕點,有意支開了所有人。
一瞬間,石桌上隻有白雲汐和白紫雲二人。
四目相對,如刀劍相擊,一時之間,刀光四射,殺氣衝天。
桌上有兩杯茶,騰升著霧氣。耀眼的陽光照耀在水中,晃蕩著金波。
白雲汐勾唇一笑,得意而挑釁的笑。
白紫雲直言說道:“不要得意,更不要以為你贏了,遊戲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你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乞丐而已,從那一刻,你就已經輸給我了。”勾起的唇角,藐視的眼神,凶狠的話語,憤憤的目光,每一樣都表達著白紫雲對白雲汐的恨意。
白雲汐柳眉一挑,“是嗎?可在本宮眼中,你,根本就不值一提。既然你想玩,本宮就陪你玩,無論怎麽玩,最後你都逃不過一個結果……”她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死’字沒有說出口。
她的孩子,她受的這些痛苦的折磨,無論是哪一樣,她都會讓白紫雲一點點慢慢的償還!
然而現在的這一切,不過隻是一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