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汐笑了,笑裏有怒,有恨,更多的則是無奈。
事已至此,無論她心中有多恨都無濟於事。
天霸聽聞白雲汐的這一番話,頓時就沉默了。
他靜下心,一本正經的打量著身旁這個靠在門邊的女人,隻見她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上,依舊血跡斑駁,不過可以從她的輪廓可以看得出,若是沒有這些疤痕,沒準真是一個美人胚子。
倘若是一個尋常女子,遭遇了這種變故,隻怕根本就沒了活下去的念頭。可天霸在白雲汐身上,看到了她要活下去的決心。
於是天霸主動說道:“前些日子,皇上禦駕親征,帶領二十萬大軍與李銘嘯李大將軍一起打敗了敵軍,不僅守住了陵城,還奪回了安城,隻要奪回桐城,就可以徹底將敵軍趕出滄水國。”
天霸對時間說得很是含糊,然而對於白雲汐來說,時間非常重要。隻有知道確切的時間,她才能推算出她被人劫走了多久。
“今天是什麽日子?”她隻記得蕭墨初出征那天是二月二十。
“今日?”天霸望著腦袋想了想,“今天好像是三月十五。”
白雲汐那紅腫的手指,再也不似以前那般纖細光滑,如蔥一般潔白。
三月十五,距離二月二十,整整過去了二十五天的時間。然而這二十五天,對於她來說,卻是漫長得猶如過了一生一世。
這裏距離滄水城起碼有十天的車程,估計月開做夢也沒想到,她會被人送到如此偏遠的地方,所以才找不到她吧。
阿彩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突然湊了過來,賊笑道:“爹爹,你說謊。今日在大街上我可是聽說,我們的皇上受了傷,還有人說,皇上如今就在清河鎮呢。”
白雲汐嬌軀一顫,心中默默喊了一句:墨!
天霸瞪了阿彩一眼,更注意到了阿彩說皇上失蹤的時候白雲汐臉上的表情變化。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們的皇上可是曾經的九王爺,那個戰無不勝的九王爺。他一定會將敵人趕出我們的家園,還我們一個和平安寧的生活。”
阿彩忍不住又道:“爹爹,你又說謊。”
天霸氣得瞪直了眼,還沒開口,阿彩又搶先道:“我可是聽說這皇上一旦來了清河鎮,我們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敵軍一定會派出重兵到此搜查。若是找不到皇上,遭殃的不還是我們這些小老板姓。若是找到了皇上,我們的生活隻會更加慘烈。”
天霸不停給阿彩使眼色,可阿彩向來喜歡和天霸對著幹,所以就算天霸眼睛都快眨壞了,她依然一五一十的將今日在街上的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白雲汐忍不住追問道:“阿彩,你還知道什麽?都告訴我。”
阿彩樂了,得意一笑,高傲起來,“要我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不許你死。”她摸了摸那張長了滿臉痘的臉,一臉嬌羞模樣,“反正你不許死,你若是死了,我又成了清河鎮的第一醜女,到那時,端木哥哥肯定更不會喜歡我了。”
阿彩長得並不醜,隻是臉上有很多痘印,不知道是因為正處於青春期還是什麽原因。但她的五官,算不上傾國傾城,可若是有白皙的皮膚,再好好的打扮一番,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人了。
天霸瞪了阿彩一眼,原本還寵溺的眼神頓時隻剩下無邊的憤怒,“以後不許再提起端木磊!”
阿彩一聽,撇了撇嘴,“我就不!我就不!”
眼見著阿彩又要開始哭,白雲汐連忙說道:“阿彩,我答應你,我不會死,你也不是什麽醜女。永遠都不是!”她之所以會墜入河中,並不是因為輕生,而是蹲久了腳麻,一時失去了重心,所以才跌進了河裏。
阿彩對天霸哼了一聲,跑到白雲汐的另一邊坐下,得意的笑了。
“我跟你說,清河鎮雖然是三國交界的地方,可這裏已經被涼夏國的軍隊占領了,就在兩國大戰前,以前的清河鎮因為三國協議,誰也不許再這裏動武,所以清河鎮沒有殺戮,這最近這一個月,聽說城外死了很多人。”阿彩一臉神秘,甚至帶著幾分驚悚,看她的樣子,不隻是聽說,隻怕真的看到了死人。
“你還知道什麽?”
“今日我們在大街上遇到了一群巡邏的侍衛,似乎在找人,所以我們才躲到了河邊,沒想到就遇到了你。”
“找什麽人?”
“當今皇上。”阿彩有意放低了聲音,還特意的向四周掃描了一番。顯得很是小心。
白雲汐的心在刹那間就愣住了,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番。她不停在心中默默念道:墨,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阿彩見白雲汐發呆,用手懟了一下她的胳膊,“雲朵,你怎麽了?”
白雲汐恍然回過神來,追問道:“你還知道什麽?可有皇上的消息?”
阿彩連連搖頭。
自從知道蕭墨初的消息之後,白雲汐心中被澆滅的火焰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她老老實實的喝藥,休息。兩天後,白雲汐終於能行走自如。
一大早,白雲汐就去了鎮上,她刻意將身上這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弄得又髒又破,還刻意把頭發弄得淩亂不堪,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乞丐的形象,能很好的掩飾她的身份。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張臉,早已不是她,就算她洗的幹幹淨淨站在蕭墨初跟前,蕭墨初也無法認出她來。
從阿彩那裏得知,三天前他們為她找來大夫,可白雲汐卻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換句話說,她暈倒之後有人將她從破廟帶走,大夫剛為她把了脈,她卻打暈了所有人,不見了。
當然,白雲汐清楚的知道,打暈阿彩他們的肯定不是她,而是那個將她扔到這裏的人。
大街上很熱鬧,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顯得很是小心翼翼。
白雲汐不知該去哪裏找蕭墨初,但她相信,隻要蕭墨初還在清水鎮,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茶館裏一向人多嘴雜,是一個打聽消息的好去處。
白雲汐大著膽子,豁出去了,拿著一個破碗,躲躲閃閃的走進了一家裝修得很氣派的茶館裏,誰知她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眼尖的店小二看到,店小二二話不說就跑過來將白雲汐給轟出去了。
白雲汐哀求道:“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這位小哥,你可憐可憐我,賞我點吃的吧。”
白雲汐的目光從茶館內掃過,在這個茶館裏,人很少,但在茶館的角落位置,有一個身穿綠色錦衣華服的男人,當白雲汐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目光也剛好看向她。於是乎,四目相對,白雲汐的確是餓了,為了活下去,她顧不得什麽麵子不麵子。
她趁著店小二發神之際,往左一躲,飛快的朝那個穿綠色錦衣華服的男人走去。
隻見店小二氣急敗壞了走了來,正要破口大罵,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立馬哈腰點頭道:“對不起端木公子,我立刻將她趕出去!”
白雲汐一聽到端木兩個字,神經一緊,忽地想起阿彩曾提起過端木二字,沒準這人與阿彩相識,看著眼前一大桌的山珍海味,白雲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仰起頭,一臉霸道的斜視著店小二,“我是端木公子的朋友,你還不退下!”
白雲汐臉上很多刀疤,很是猙獰,當她與店小二對視的時候,鳳眸裏的淩厲和臉上的刀疤,的確將店小二嚇到了。
倘若不是白雲汐這一身穿著,店小二自然是信的。可她的的確確就是穿著一身乞丐的衣服。
店小二將目光看向了飯桌上端坐著的端木磊,隻見端木磊眸裏含笑,擺明了是要看好戲的表情。
店小二正要厲喝,白雲汐已在端木磊對麵坐了下來。
一個侍衛打扮的男人突然揚起手中的刀,被端木磊阻止。
店小二見白雲汐坐在端木磊對麵,欲哭無淚。要知道端木磊是何等的身份?就連他站在端木磊的身旁都是玷汙了端木磊的身份,更何況一個又醜又臭的小乞丐。
店小二正要發怒,白雲汐已經自顧自的拿起飯桌上的食物吃了起來。
端木磊對店小二揮了揮手,示意店小二退下,店小二更是震驚了。錯愕的張大了嘴巴,遲遲沒能說出話來。
端木磊身邊的侍衛鐵叔又何嚐不是如此,要知道他從小看著端木磊長大,端木磊這個人有嚴重的潔癖,如今竟然能容忍與一個乞丐同桌。
甚至連鐵叔都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保護的那個少爺了嗎?
端木磊眸裏含笑的看著狼吞虎咽的白雲汐,他劍眉修長,一雙眼睛閃亮閃亮的好像是天上的星星,隻要與他對視,就會被他的眼神給吸引。
“姑娘口口聲聲說與我相識,可我似乎不曾見過姑娘。”端木磊的聲音很動聽,尤其是他說話時眼眸裏還含著春風般的笑意,頓時就把人給融化了。
白雲汐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端木公子久仰大名,我叫雲朵。”
白雲汐回想起阿彩提起端木兩個字的時候眼神甜蜜蜜的,唇角帶笑,隻怕那個小妮子是喜歡上這個端木磊了吧?可天叔提到端木磊的時候,表情很嚴肅,似乎並不喜歡他。看來這個端木磊,不簡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