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汐遲疑了一下,再次向前挪移身子,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來人一腳踹開了她,力度之大,導致白雲汐再次被踢翻倒在了地上。
白雲汐氣喘籲籲,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很快,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這是要死了嗎?”
她不甘的看向這個身穿黑衣的女人,眼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終於,她想起來了,是何歡!
高月的調香師——何歡!
當日她為了找回香兒的遺體,曾去過冰室,見到的人便是何歡。
看到白雲汐臉上的變化,何歡再次蹲下身,“怎麽,想起來了?”
白雲汐鳳眸一緊,“是高月派你來的?”
她做夢都沒想到,她貴為一國之後,竟然會被一個手下敗將算計。她腦袋一空,忽然又回想起那日去竹園時聞到過的一陣異香,就是何歡身上散發出來的。
是高月,這一切都是高月的陰謀。
不,更準確的來說,是白紫雲,這一切都是白紫雲一手設計,她千防萬防,防不勝防,最終被白紫雲鑽了空子。
白雲汐心中除了深深的恨意就剩下無盡的悔恨,前世的軌跡從未偏離,她根本就不該仁慈,她不該一時婦人之仁,否則也不會害得她自己落得今日慘狀。
“白紫雲!”幾乎是從骨頭裏發出的恨意,白雲汐那血肉模糊的手從地上狠狠的抓過,抓起一手泥土,緊握在手中。
隻要她白雲汐還活著,就一定會報此仇!
何歡拍打著白雲汐的臉蛋,白雲汐鳳眸裏的怒意幾乎可以把人殺死。
何歡滿意的笑了,“從此刻起,你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白雲汐,我倒要看看,離開了皇宮,離開了那一群保護你的人,你要如何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何歡重重的拍打了幾下白雲汐的臉蛋,她的每一次拍打,都像是拿著釘子一錘又一錘的釘進了白雲汐的骨頭裏。噬心的疼讓白雲汐倒吸了一口涼氣,可她的自尊,容不得她向何歡低頭。她緊咬著牙關,嘴裏傳來濃厚的血腥味。
終於,何歡笑意濃濃,一臉得意的走了,留下白雲汐一人。
望著頭頂的天空,白雲汐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身下有一些枯草,她用力的挪移著身子,不知過了多久,她撞在了一扇門上,再次痛得她嬌軀一顫,柳眉擰成了一個死結。
她微側過頭,這才發現,這裏應該是一座破廟。
破廟隻剩下殘垣斷壁,甚至連遮風擋雨都是一種奢望。
白雲汐再次抬起雙手,柳眉緊鎖,她必須找到大夫,醫治好身上的傷口。
她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一次又一次失敗,最後筋疲力竭,望著蔚藍的天空穿著粗氣。
躺在地上的她聽力似乎敏感了許多,隱隱之中再次察覺到有人來了,白雲汐頓時神經一緊,她想將自己藏起來,可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一切都隻是徒勞。
隻見三個衣衫襤褸,穿著破破爛爛,身上奇臭的三個人走了來。
從他們的外貌看去,這三個人貌似是乞丐。
不管了,為了活下去,為了腹中孩子,白雲汐必須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嘶啞的聲音在破舊的老廟裏麵響起,三個乞丐兩男一女,蓬頭垢麵,臉色髒不拉幾的,根本就看不清容貌。
當他們聽到破廟裏發出的聲音之後,先是愣了一秒,隨即鬼哭狼嚎似的跑了出去,大吼著,“鬼啊……”
白雲汐哭笑不得。想不到她白雲汐,竟然也有被人當做是女鬼的一天。
如果那三人真的是乞丐,白雲汐十分篤定,他們還會回來的,因為這間破破爛爛的廟子,極有可能就是他們的住處。
懷著這樣的希冀,白雲汐左等右等,甚至幾次昏睡過去,渾渾噩噩中感覺到被一隻有力的手推了一手,白雲汐一個驚醒。
她緩緩睜開鳳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從她的五官判斷,應該是一個女子。
白雲汐嘴唇蠕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音,“救,救我……”
她下意識的向這個乞丐伸出手,誰知這個奇怪被嚇得跌坐在地。
隻聽到一聲怒喝,“阿彩,阿彩,你怎麽了?你這個妖怪,你是誰?你霸占著我們的房子居心何在?”
這個乞丐比那個叫阿彩的人要年長許多,看起來更像是父女。他將阿彩護在身後,指著白雲汐嗬斥了一番。
白雲汐想笑,卻是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她艱難的說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手無力垂落,下意識的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
阿彩走上前,一本正經的將白雲汐打量了一番,然後哀求著她挽住胳膊的男子,正是那個嗬斥白雲汐的人,名天霸,撒嬌道:“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醜的女人,爹爹,我們救救她吧,你看她可憐兮兮的,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阿彩的目光瞪著身後的阿木,喝道:“阿木,你說對嗎?”
從阿木看阿彩的神色,一眼就能看出他對阿彩有意,附和道:“是啊是啊天叔!”
天霸臉色一變,喝道:“叫我霸王!”隻見他身軀一陣,佯裝出很有氣勢的樣子。
白雲汐頓時就有了希望,從他們簡單的對話就能看出他們生性善良。
白雲汐再次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
阿彩這才注意到白雲汐一直摸著小腹的手,一臉驚訝道:“她肚子裏裝著一個孩子?”
天霸哎了一聲,“女兒家家的,這種事不能亂說。”
阿彩瞪了一眼阿木,“木頭,你還不快去請大夫。”
阿木一臉為難的攤開了兩隻手。
天霸叱道:“你個傻丫頭,我們自己都是乞丐,哪有錢給她請大夫?”
阿彩一聽,這才想起,他們今日出去乞丐,然而至今什麽東西都沒討到。
白雲汐心頭一緊,“我被人陷害,才淪落至此,隻要你們肯救我,我定當會報答你們,金銀珠寶,無論多少,我都會滿足你們。”
三人一聽,眼睛裏綻放出一抹別樣的光彩。
阿彩懟了一下天霸的胳膊,“爹爹,這筆交易穩贏不虧。”
天霸似在遲疑,他混跡市井小巷這麽多年,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他問,“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阿彩和阿木同時附和道:“對啊,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白雲汐氣若遊絲的說道:“我本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卻被我的親妹妹陷害,我的夫君遠赴沙場,隻要你們願意救我,待我夫君回來,我定會報答你們。”
白雲汐不願道出她的真實身份,一是為了避免惹來更多的麻煩,二是省去他們三人的疑心。
天霸又道:“哼,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阿彩終究是女孩子,頗為不忍,“爹爹,若是不救她,她會死的。”
阿木也有了同情之心,勸道:“天叔,要不我們就去試試,救救她吧。”
天道依舊不肯。
阿彩不停晃動他的胳膊,撒嬌道:“爹爹,爹爹,你救救她,救救她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可是救了兩條命,那就是造了十級浮屠。”
“錯了,是十四級!”
“啪”的一聲,阿彩一巴掌打在了阿木的手上。阿木連連認錯。
天霸經不住阿彩的請求,又看白雲汐渾身是血,血肉模糊,著實可憐,於心不忍,他撩起腿上的破布條,赫然露出一條珍珠項鏈,看得阿彩和阿木兩眼放光。
阿彩直接撲了過去,“爹爹,爹爹,這是珍珠,是珍珠啊!”她從沒見過珍珠,更美想到她這乞丐老爹竟然私自藏了一條珍珠項鏈。
阿彩一把將珍珠項鏈躲了過去,護在懷裏,誰若是敢搶,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阿木驚歎之餘還記得正事,勸說道:“阿彩別鬧了,這姑娘還等著大夫救命呢。”
天霸一把從阿彩手中將珍珠項鏈給搶了過來,阿彩本來還想搶回去。
天霸道:“救人的是你,要造浮屠的也是你,怎麽,這兩條人命不管啦?”
阿彩一聽,嘟囔著幹涸的小嘴,依依不舍的放開了手。
天霸將珍珠項鏈交給了阿木,“趕緊去鎮上請大夫!”他又對阿彩說道:“你趕緊去打些水來!”
目視著阿彩和阿木漸漸走遠,天霸突然湊近白雲汐,他那滿是油垢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之色。
白雲汐心頭一緊,難道這天霸是故意引開阿彩和阿木?
她鳳眸亂轉著,不知天霸到底想幹什麽。
“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天霸的語氣突然淩厲了幾分,“你叫什麽名字?來自何處?家裏還有什麽人?”
從天霸的眼神裏,白雲汐看出了不友善之色。她整個人都愣住了,若是天霸要殺她,她毫無躲閃之力啊!
可她不甘,不甘心就這麽死去,更不甘心成為刀俎上的魚肉。她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腹中的孩子!
“我……”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嘶啞的聲音裏流露出恐懼。
“你若不從實招來,哼!”天霸唇角一勾,突然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往白雲汐眼前一晃,“我隻殺過魚!這匕首還沒開刃呢!”
他舉著匕首在嘴巴吹了一下,白雲汐隻覺得本就懸起的小心髒隨時都會蹦出來似的。
她該怎麽辦?她要怎麽才能逃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