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蕭墨初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來到鳳棲宮,此刻白雲汐正坐在銅鏡前,屋子裏點了兩盞燈,特意為蕭墨初而留。
白雲汐透過銅鏡看到蕭墨初一點點靠近,她並未起身,蕭墨初從身後擁住了她。
聞著她熟悉而讓他沉迷的體香,蕭墨初情迷的深吸了一口氣。擁住白雲汐的兩隻手更緊了幾分。
蕭墨初對白雲汐的親昵,總算讓白雲汐這幾日來懸著的心踏實了幾分,她一直擔心蕭墨初因為蕭傲天的死,真的以為是她有意將護心丹藏了起來,才導致蕭傲天的死。
白雲汐主動反手撫摸著蕭墨初那冒出胡渣的臉頰,她玉手纖細而光滑,從蕭墨初臉頰上劃過猶如絲巾從臉上拂過。
蕭墨初俯下身,吻上了白雲汐的櫻桃小嘴,白雲汐從被動變為主動,深情而熱烈的回吻著。
她丁香般香甜的舌頭剛剛滑進他的城牆時,蕭墨初身體一僵,一把推開了懷裏的白雲汐。
被他這麽一推,白雲汐撞在了梳妝台上,她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胳膊肘卻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痛得她柳眉一擰,倒吸一口涼氣。
蕭墨初的神情讓她有些害怕,熟悉而又陌生的眼色,讓白雲汐迷茫了,從蕭墨初墨玉般的眸子裏,她再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對她,終究是有了防備。
蕭墨初似乎也察覺到他的態度不好,一臉歉意的將白雲汐抱上了床,深情的撫摸著白雲汐那光滑如玉的臉頰,“汐兒,對不起,朕有些累了,睡吧!”
蕭墨初將白雲汐緊緊的樓在懷裏,他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落下深情一吻。
他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纖長美麗。
白雲汐的臉幾乎快要貼著蕭墨初的臉,她就那麽盯著他,張大了她渾圓錚亮的眸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們的姿勢頗為詭異,白雲汐能清楚的感受到蕭墨初呼出的氣息。
“你終究是不信我?”她問,她不能忍受蕭墨初對她的冷漠,更不能忍受蕭墨初對她的懷疑。
她顫顫一笑,“終究要我怎麽做,你才肯信?倘若我真的要害父皇,又何必不好好的待在慈安宮裏,反而拚死跑去危機重重的萬壽宮?倘若我真的要加害父皇,我有什麽理由讓父皇吃下護心丹?”
一直緊閉著眸子的蕭墨初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剛毅的輪廓日發消瘦了不少。
兩人誰也沒有動,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終於,白雲汐掙開了蕭墨初的懷抱,她往裏麵挪了挪,刻意保持與蕭墨初之間的距離。
她心痛,卻若無其事的背過身去,“皇上日夜為國事操勞,臣妾不願擾了皇上的睡夢,還請皇上移駕承德殿!”
躺在同一張床上,卻不能同心,那她寧願遠遠的看著,也不至於太過傷心。
“你要趕朕走?”蕭墨初聲音一顫,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他是一國之君,全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往她身上靠,可這個女人,卻要將他推開。
“皇上言重了,皇上若是想走,臣妾根本就留不住,皇上若是想留,臣妾又如何能將皇上趕走?”她冷不丁的說著,語氣冷漠,然而她心裏卻並不希望離開。
白雲汐本以為蕭墨初會再次將她擁入懷裏,可是她錯了,隻聽到穿衣服時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接著就是腳步聲,她連忙轉過身,朱唇微啟,卻一個字也沒發出聲來,目視著蕭墨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鳳棲宮,白雲汐的心緊緊揪在了一起。
白雲汐一夜未眠,天剛剛亮時才漸漸睡了過去,當她午時起床的時候,春兒麵色匆匆。
“娘娘,皇上真的要禦駕親征嗎?”春兒為白雲汐擰了一條毛巾小心翼翼的為白雲汐擦了擦臉。
白雲汐身體一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冬兒皺著眉頭,“如今宮裏都傳遍了,李大將軍帶領十萬大軍退守桐城,可涼夏國卻有二十萬的大軍步步緊逼。李將軍希望朝廷派兵增援,皇上今日早朝時說過要禦駕親征。難道娘娘不知道嗎?”
白雲汐心頭一緊,匆匆梳洗之後奔往了承德殿。
承德殿內,飄散出一股飯菜的香味,當白雲汐一路急趕,匆忙走進去的時候,隻見蕭墨初和夏嫣然正坐在一起,共用午膳,此刻他們相談甚歡,氛圍十分融洽,而白雲汐的到來,氣氛則變成了迷之尷尬。
夏嫣然將白雲汐前來,連忙站起身,熱情的叫了一聲,“姐姐,你來了。”
蕭墨初也低著頭自顧自的吃飯,目光不曾看過白雲汐一眼。
白雲汐蓮步輕移,端莊的走了過去,她對蕭墨初盈盈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蕭墨初劍眉微挑,“不必多禮。來人,添一副碗筷!”
白雲汐在蕭墨初身旁坐下,看著一大桌的山珍海味,沒有任何食欲。
“皇上,你真的決定了?”她並沒有道明,不過禦駕親征這麽重要的事情,就算不點明,也是心知肚明。
蕭墨初的目光從白雲汐身上掃過,他頗為冷漠的說道:“難道皇後有什麽更好的意見?”
夏嫣然似乎也察覺到白雲汐和蕭墨初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正想開口,白雲汐卻先道:“皇上若是走了,朝中之事誰來處理?”
“皇後可有什麽合適的人推薦?”
“皇上乃新皇登基,朝中之事還不穩定,你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
蕭墨初歎息了一聲,“皇後有孕在身,至於朝中之事,不用操心,朕自會處理。況且嫣然與夏雲澤關係交好,此番嫣然隨朕一起出戰,或許能助朕一臂之力。”
夏嫣然溫柔一笑,“能為皇上分憂解愁,臣妾定當盡心盡力。”
白雲汐一臉錯愕。
蕭墨初拍了拍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親昵的叫了一聲,“皇後啊!此番朕是為了我滄水國的子民而戰,無論如何,朕都會將敵人從我們的領土上趕出去。你大傷尚未痊愈,要好生調理身子,給朕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朕走後,後宮交由你來打理,你平日無事的時候,就多去慈安宮陪母後說說話。”
“臣妾,遵命!”白雲汐緊咬著下唇,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這些事對她來說太過突然,以至於她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蕭墨初又道:“朕已派人將白紫雲接入了皇宮,李將軍鍾情於她,李將軍為我滄水國上陣殺敵,英勇無畏,是我滄水國的大英雄。無論如何,以禮相待,不得怠慢。”
白雲汐鳳眸一低,“是!”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說是,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突然,白雲汐又想到了鐵拳李翔,飛人齊豫,以及妙筆生花三人。
“皇上,李翔,齊豫和妙筆生花可會隨你一起出戰?”她問。他們三人的功夫在江湖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戰場上刀劍無眼,蕭墨初身邊僅有一個高冷完全不夠。他需要更多的人保護。
蕭墨初劍眉一挑,“他們可都是皇後你的愛將,你若不舍得,朕便將他們留下來。”
“不!皇上,皇上一定要帶上他們。他們各有所長,或許能在關鍵時刻助皇上一臂之力。”
蕭墨初笑了,“既然皇後都這麽說了,那就這麽定了。”
“皇上決定了什麽時候走?”
“明日!”
“明日?”白雲汐一急,“皇上何時才能回來?”
蕭墨初緊握著白雲汐的手,柔聲安慰道:“朕知道你放心不下,可你莫要忘了,朕是一國之君,是真命天子,自有神靈保佑,待我將夏雲澤趕出滄水國的那一日,便是朕的歸期!”
“可……”白雲汐再次咬了咬下唇,心中暗暗自責,按照前世的記憶,蕭傲天在世前夏雲澤的確舉兵攻打過滄水國,是蕭墨初帶兵迎戰,擊退了敵人,蕭墨初凱旋歸來,蕭傲天大喜,他這場勝仗,讓朝中不少舉棋不定的大臣紛紛倒戈,開始支持他。
她雙手緊攥著衣角,可前世記憶裏蕭墨初出戰時並未帶著夏嫣然。
夏嫣然見白雲汐不說話,以為她不開心了,連忙解釋道:“姐姐不必太過擔憂,嫣然會盡力幫助皇上贏得此戰。我從小與皇兄一起長大,在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莫過於我,為了滄水國的子民。我會傾盡全力。”
白雲汐不再多言,她現在隻想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將前世經曆的點點滴滴都好好縷一遍,隻有這樣,她才能在事情發生之前,避免發出不利之事。
白雲汐以身體不適為由匆匆離開了承德殿,她坐在明湖邊上的亭子裏,此時寒風大作,撩起帷幔飄飄。
春兒走上前,擔憂道:“娘娘,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白雲汐擺了擺手,“你且先退下,本宮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春兒和冬兒麵麵相覷,又不敢違背白雲汐的命令,兩人隻得退到五十米開外的地方耐心等待。
白雲汐手撐著下頜,目光看向湖裏的魚,寒冬即將過去,可湖裏的荷花早已凋謝,隻有寒冬殘留下的痕跡。
湖中的魚無處避躲,在水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沒有一個固定的落腳處。
看到這些魚,白雲汐有些感慨,她將蕭墨初視作她的天,可這片天若是沒了,她就成了這湖裏的魚。雖然還有一條命,卻沒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