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笑出了聲,她的笑很苦澀,一滴晶瑩順著她光滑如玉的臉頰滑落。
“是你欠我,而不是我柳絮欠你!”她拿著匕首的手突然一緊,嚇得白雲汐的心懸在了嗓子眼上。
“娘親……”白雲汐沒來得急說出其他的話,因為柳絮沒有繼續用力。
反觀白原,他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柳絮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割破他的喉嚨。
“絮兒,你終於回來了。”白原笑著,心情愉悅。全然不似一個被人用刀抵在脖子上的人。
柳絮眸子一緊,她突然割斷了一縷青絲,“從此你我二人,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牽連!”
她將手中的青絲往天空一拋,那些青絲如柳絮紛飛,墜落。
柳絮正要收回刀,卻被白原捏住了手腕,他笑了,笑得十分果斷,“你想和我斷絕關係?不可能!你永遠都是我白原的女人,休想逃走!”
柳絮掙紮了幾下,白原捏得十分用力,不過一會柳絮的手腕就被勒出了一條紅印。
她揚起冷傲的小臉,眸子裏高傲得讓人仰視。
“我從未愛過你,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手段罷了,你想留住我?嗬嗬,可你留不住我!”
柳絮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笑容,她突然一個用力抽出右手,狠狠一刀朝著她的心口位置刺了下去。她刺得很用力,刀刃全部隱入她的身體裏,隻剩下一個刀柄。
她笑了,咳嗽了一聲,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白雲汐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停住了跳動。
她看著殷紅的血一點點浸染柳絮那一襲素衣,血從上而下暈染開來,猶如一朵盛放的彼岸花,妖冶奪目。
柳絮的嘴角溢出了刺眼的紅色,白原的瞳孔驟然放大,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緩緩倒下,他撕心裂肺的一聲又一聲的吼著,“絮兒,絮兒!我的絮兒!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為什麽?愛我就那麽難嗎?你寧願死也不願留在我身邊?你當真有這麽恨我?”
柳絮身子一輕,張開了雙臂,猶如墜落的花瓣,美麗得讓人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全世界。
她倒在了白原懷裏,心口位置處不停有血溢出。
白雲汐瘋了似的撲了過去,驚慌的瞪大了眸子,用手捂住了柳絮傷口位置,試圖阻止血流速度。
“月開!月開!”她大喊著,失了方寸。
月開連忙走上前,蹲下身子點住了傷口位置的幾處穴位,血流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白雲汐推了推月開,“快去請大夫!快去啊!”
白雲汐驚慌的模樣讓月開十分擔憂,但眼下救人要緊,他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
柳絮費力的握住了白雲汐的手,艱難的說出,“我的小汐兒……”
白雲汐緊握著柳絮的手,甚至忘記了哭。
“娘親對不起你,娘親放不下你……”柳絮突然咳嗽了幾聲,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白雲汐慌了,“你沒有對不起我,娘,不要說話,大夫很快就來了,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在白雲汐的記憶裏,白原身為滄水國的丞相,一向無比威嚴,可在此刻,他哭了。
一個讓萬人畏懼,害怕,仰視的丞相,竟然也涕淚漣漣。
他抱著柳絮的兩隻手不停顫抖著,他的臉上時如此的痛不欲生,或許,他是真的愛著柳絮。可那又如何?是他逼死了柳絮!
柳絮緩了一會,咧嘴一笑,“汐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柳絮的手突然從白雲汐手中滑落,白雲汐隻覺得她的整個世界在瞬間崩塌。
“娘!娘!”白雲汐仰天一聲大吼,“啊……為什麽?為什麽?”
她突然撲在了柳絮身上,放聲痛哭。
白原更是像被雷電劈中,整個人都沒了反應。他木訥的瞪大了眸子,視線一直鎖定在懷裏這個經過歲月沉澱,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身上。
“絮兒,絮兒……我的絮兒……”白原不停念著,恍然抬起頭,眼神裏卻沒有焦距,更不知道他看向了什麽地方。
白雲汐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突然呼吸急促,臉色蒼白,她的手摸著喉嚨,嘴巴大大的張開著,眼睛瞪得老大。
月開已帶著大夫趕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白雲汐不正常的反應,連忙蹲下身,關切的問道:“王妃,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白雲汐隻覺得呼吸困難,她的心髒仿佛隨時都會停止跳動一般。
月開急了,“大夫,快為王妃診治。”
這個大夫約莫五十歲的年紀,下巴上有一縷泛白的胡須,他連忙在白雲汐麵前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了一番,輕聲說道:“王妃,看著我,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白雲汐沒有半點反應,好似什麽都沒聽到。
月開急得滿頭大汗,“王妃,按照大夫說的做吧。”月開的目光早已掃過躺在白原懷裏的柳絮,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就那麽靜靜的躺在白原話裏,不說話也不動,她就像一朵盛開在高山之巔的雪蓮,潔白,美麗,讓人移不開眼。
柳絮對於白雲汐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更是十分清楚。
“救救我娘,救,救她……”白雲汐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呼吸再次急促。
大夫在柳絮鼻側探了探氣息,右手驟然一縮,連忙垂下頭,“回王妃,她已經,已經沒了呼吸。”
大夫的聲音很低,一直低垂著頭,一個是滄水國的九王妃,一個是在滄水國縱橫多年的白丞相,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從他們的臉上,大夫看出了那個死去的女子非同一般,能讓滄水國的白丞相和九王妃都哭斷腸的女人,這約莫是第一個吧。
大夫一直低著頭,腦子裏卻一直思考著那個死去的女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白丞相的妻子十年前葬身在火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這個女人又是誰?
然而白雲汐早已哭得死去活來。
白原將柳絮緊緊抱在懷中,他用他那張老練中帶著滄桑的臉貼著柳絮那張經過歲月沉澱後卻美得讓人窒息的臉蛋。
“絮兒,我的絮兒。你就這麽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嗬嗬,你終於擺脫了我。可是我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
另一邊,白雲汐由於哭得太過用力,一時之間沒能調整好呼吸,直接昏厥。
月開大驚,“王妃!”他身子一閃,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即將倒下的白雲汐。
就在這個時候,蕭墨初穿著一襲玄衣,飛奔而來,他從月開手中接過白雲汐,緊緊擁入懷中,目光掃過白原懷裏抱著的柳絮的時候,墨玉般的眸子突然一暗,失去了所有的光輝。
“汐兒,汐兒……”蕭墨初深情的叫了兩聲,懷裏的女子沒有半點反應。
大夫連忙上前為白雲汐把了把脈,低聲說道:“回王爺,王妃隻是一時氣短昏厥,並無大礙。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蕭墨初將白雲汐從地上抱起,他本想將白雲汐帶回九王府,但轉念想到柳絮已死,白雲汐勢必會回白府送柳絮最後一程,與其讓她來回奔波,倒不如直接留下來。
這麽想著,蕭墨初已將白雲汐抱回了房間,他將白雲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後貼心的為她蓋好了被子。
他粗糙的手來回在白雲汐光滑如玉的臉蛋上來回撫摸著,不停呼喚道:“汐兒,我的汐兒,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這些,讓你承受別人犯下的罪過。”
屋外,月開眼睜睜的看著蕭墨初將白雲汐抱回房間,他沒有跟進去,他就木訥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他的目光很深邃,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他的臉色十分複雜,心情更是如此,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怎麽了。
每當看到那個女人受傷的時候,他的心也會因此而揪著,每當蕭墨初突然出現,霸占了那個女人,他的心裏竟會有些不是滋味。
月開突然打了一下他的臉,心中安安說道:“月開,你究竟在想寫什麽?她是九王妃,是你的主人!你不該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大夫站在那裏,進退維穀,白原不發話,他不敢離開。
以白原此時的狀態,隨時可能大發雷霆,甚至是一怒之下,遷怒與他。想到這裏,大夫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臉上滲出的冷汗。
月開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也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隻能耐心等待白雲汐醒來。
白原就這樣抱著柳絮,約莫抱了一個時辰,終於,他有了反應,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致使手腳發麻,當他試圖站起身的時候,險些跌倒在地。
月開本能的伸出手去摻扶,然而當白原那仇視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的時候,他伸出去的手頓在了半空。
白紫雲聽聞貼身丫鬟珠兒來報,此刻也慌張趕來,當她看到躺在血泊裏的柳絮時,嚇得花容失色,險些驚叫出聲。
“爹爹,你沒事吧?”她本能的走到白原身旁,白原跪在地上,柳絮的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他笑了,他的笑有多苦澀和無奈隻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紫雲的餘光掃過渾身被鮮血染紅的柳絮,皺著眉頭,她似乎沒有見過柳絮,本想問柳絮的身份,但看到白原看柳絮時眼睛裏流露出的濃濃愛意,似乎又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