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悠揚的歌聲伴隨著美妙的琴音響起,守在清秋苑的月開在昏暗的角落裏聽得入迷。
一曲畢,白雲汐平靜下來,她撫摸著玲瓏琴,突然將玲瓏琴緊緊抱在懷裏,這是慕容書送給她最後的禮物。
白雲汐回到房間之後月開走進了庭院裏,他俯身拾起一片落葉,似乎依舊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白雲汐所為。
第二天,白雲汐利索的穿好衣服,準備練武,月開在石桌旁沉默了許久,忽然感歎道:“昨夜風大,吹落了一樹梧桐。”
他眸光一轉,意味深長。
白雲汐有些心虛,這些梧桐樹葉都是被她的琴聲震落的,隻是這些話她無法說出口,也沒有人會相信。
“今天我們學什麽?”
月開眸子一低,避開了白雲汐的目光,一直以來他都把白雲汐當做柔弱的女子,可昨夜這一樹的梧桐葉讓他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不僅深藏不漏,她的功夫讓月開有些汗顏,若是過招,他沒把握能贏她。
看到月開的臉色一會白,一會青,白雲汐頗為不安,“你怎麽了?”
“沒事。不過是昨夜風大沒睡好。”
白雲汐不再多問,讓春兒和冬兒找人來把院子裏的梧桐葉都清掃了一遍,這才開始練習。
白雲汐有學武的天資,短短一日的練習,將釜底抽薪和欲拒還迎學得很好。
但白雲汐也感覺到今天的月開明顯不在狀態。坐在石凳上休息,白雲汐喝了一杯水,嚴肅的問道:“到底怎麽了?今日的你有些奇怪,你有什麽話不用藏在心裏,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月開眸子一抬,對上白雲汐的視線,他的眼神有些冷,猶如白雲汐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白雲汐隻覺得如坐針氈,好似做錯了什麽事等著被責罰,月開的眼神讓她十分不安。
“王妃是個學武的苗子。”他淡淡說道,目光看向了別處。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撒謊。”白雲汐與月開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卻對月開的性格了如指掌。
月開搖搖頭,第一次笑出了聲,白雲汐更是疑惑,“你笑什麽?”
“我在笑我笨,竟沒看出王妃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白雲汐臉色微變,“你在說什麽?”
“王妃,還要繼續裝糊塗嗎?”月開從胸前拿出一片梧桐葉,正是昨夜他從地上拾起的那一片。
“其實昨晚我一直沒有離開,在屋簷上看你撫琴,聽著天籟之音,也親眼見證了你深藏不露的功夫。”月開麵無表情的描述著,不帶半點感情色彩,他就像一個路過的觀眾,碰巧聽了這首曲子。
“不,你錯了,我不會功夫。”
白雲汐試圖解釋什麽,但月開卻不願繼續聽她的解釋,他果斷打斷了白雲汐的話,“王妃不必跟屬下解釋,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要幹什麽,奴才沒資格開口過問。”
一句冷漠的話,刹那間在白雲汐和月開之間隔出了天與地的距離。
白雲汐蹙著眉頭,“月開,你不信我?”
月開沒有回答。
白雲汐深吸了一口氣,鳳眸一凜,不願多做解釋。
“信與不信,都在你一念之間,你說的沒錯,我是你的主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是朋友,可以把酒言歡的朋友。”
一語落,白雲汐回到了房間,換了一身低調的衣服,獨自一人去了雲苑。
劉嬸正在熬藥,白雲汐的出現讓她驚訝又欣慰,至少眼前的女子不是一個絕情的主人,沒有拋棄病床上受了重傷的春花秋月。劉嬸這麽想著,禮貌的鞠了一躬又繼續熬藥。
白雲汐問,“春花秋月好些了嗎?你有按時給她們換藥嗎?”
“她們好多了,傷口已經慢慢開始結痂,想必再過兩天,就能下地行走。”劉嬸溫和的說著,語氣謙卑。
白雲汐滿意的點點頭,“把藥熬好後送來吧,我去看看她們。”
“是!”劉嬸恭敬的回道。
春花秋月見白雲汐來了,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白雲汐阻止道:“你們休得亂動。乖乖的在床上躺好。”
春花問,“王妃,月開怎麽沒和你一起來?”經過上次黑衣人的偷襲,春花十分擔心白雲汐的安全,希望白雲汐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保護她。
一提到月開白雲汐的臉色就變了,“隻怕以後他都不願再跟在我身後。”
秋月不解,急道:“為何?難道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白雲汐無奈的笑了,“你們好好養傷,等你們傷好之後我要你們去一個地方,那裏十分凶險,甚至可能九死一生。”
“隻要王妃一句話,就算是去送死,我們姐妹兩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春花承諾著。
秋月跟著點點頭。
她們從白雲汐的臉上看出了那個地方有白雲汐想要的東西,她們願意忠誠的侍奉她,自然也願意為她得到她所想的一切。
白雲汐探望春花秋月後,一個人漫步在熱鬧喧囂的大街上,街上很熱鬧,可這熱鬧卻不屬於她。
歎息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又到了百花樓,白雲汐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驀然一個轉身,被眼前這個戴著黑色麵具的人嚇得心髒驟然一縮。
“你,你是誰?”白雲汐結巴的問著,心生警惕。
黑衣人冷冰冰的說道:“我家主人想見你,隨我來。”他就像個木偶,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半點生命的氣息。
“你家主人是誰?”白雲汐腳下有些踉蹌,四處觀望了一番,此時還不到百花樓營業的時間,再加上牡丹被黑衣人劫走一事,百花樓逐漸淪為人跡罕至的地方。
放眼望去,方圓百米之內,沒有一個人出現。
黑衣人陰森森的笑了,“我家主人說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白雲汐下意識的往後挪移,“你家主人是誰?隻要你告訴我,我就隨你去。”她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這麽說不過是為了穩住黑衣人,拖延時間,以尋求逃生的機會。
黑衣人並不愚蠢,一步步向白雲汐靠近。
白雲汐一步步後退,“你不要過來,你家主人要見我,你若傷了我,你家主人必定會責罰你!”
黑衣人的腳步一點點靠近,白雲汐隻覺得她的心隨時都要蹦出來了一樣。
突然,她拔腿就跑,隻聽到‘鏗’的一聲,身後傳來刀劍相撞的聲音。
白雲汐頓住腳步,回頭一看,隻見月開不知何時出現,與黑衣人打成一團。
白雲汐心中驚恐又感動,月開還是月開,那個說要誓死保護她的人。
月開與黑衣人打得難舍難分,然而黑衣人並非孤身前來,又是一群黑衣人已漸漸向白雲汐靠近。
白雲汐隻能緩緩退回去,月開急紅了眼,但和他交手的黑衣人功夫不賴,和他打得難分上下。
白雲汐不停的呼氣吸氣,呼氣又吸氣,最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從身後狂奔,她若留下來隻會成為月開的軟肋,不止是她,月開也會被黑衣人抓走,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白雲汐跑了不過十米遠就被黑衣人攔住,她還沒得及開口就被黑衣人拿著一個黑布帶子從頭上罩住。
白雲汐不停拍打著,隱隱中感覺到她被人扛在了肩上,這個人腳步飛快,顛得她胃裏一陣排山倒海,十分難受。
再次著地的時候白雲汐隻剩下半條命,不過她清楚的知道她還活著。
她半睜著眸子看向眼前,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色。
她的眼睛瞪得又大了幾分,赫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一張讓白雲汐咬牙切齒的臉。
眼前這個男人正是讓她萬分痛恨的離魂,那個殺了慕容書的離魂!
可離魂不是在鬼村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白雲汐的雙手動了動,這才發現她的雙手早已被人用繩子綁在了身後,不僅如此,她的嘴裏還被塞上了布條。
“唔唔唔……”白雲汐瞪大了眸子,示意離魂為她鬆綁。
離魂非但沒有理會,往凳子上一坐,直接翹起了二郎腿,還不忘往嘴裏拋入一顆葡萄。
白雲汐心中那個氣呀,如果她有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刀刃插入離魂的胸膛。
好一會功夫離魂才讓人拿掉了白雲汐嘴裏的布條,白雲汐雙手掙紮了一會,怒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慕容書被離魂的人所殺,這個仇白雲汐一直都記著,她還沒去鬼村找他報仇,沒想到離魂自個找上門來,隻可惜她如今已是階下囚,要報仇談何容易。
離魂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才為白雲汐鬆了綁。
白雲汐扭動了一下雙手,還沒站起來,離魂拿著一把匕首挑起了她的下頜。
“你說本尊要是在你的臉上輕輕一劃,你的這張臉……嘖嘖,真是可惜了!”離魂的聲音猶如鬼畜,聽得人心裏發毛。
然而白雲汐心中的怒氣大過恐懼,她瞪大了鳳眸,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殺了我師父,這個仇,我一直都記著。”
“聽說你是滄水國的九王妃,還是當今丞相白原之女,你的娘親柳絮還是個大美人呢,是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