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諾安好,便是晴天
傍晚的時候,我胡亂煮了一點東西招呼了陳金鑫,這可憐的孩子,在這裏想必山珍海味,在我這裏粗茶淡飯不止,最後和我YOYO猜拳輸掉後還要負責洗碗,沒有吃過苦的小少爺這會總該體會到勞動人民的辛苦了吧。
YOYO這個精明的女人吃完晚飯後倒像一陣煙般的消失了,真是用心良苦,想盡辦法為我們製造獨處的機會。
也好,我趁這個機會好好與他推心置腹的一番,了解一下他的肚子裏到底裝了什麽墨水。我衝了茶,猶豫不決坐在他的麵前,想著如何開口,如果體麵又動不聲息的將他的意思摸清楚。哎,我真的沒有故弄玄虛的天分。
“你有話跟我說吧?”這家夥倒是一個聰明的人,一眼就看穿我。
“也沒有什麽?那個…家裏知道你過來嗎?”我隨便找了句話做開場白。
“來的時候不知道,不過這個時候應該知道啦。我有留下紙條。”他說得淡淡的,那張好看的臉蛋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眼光卻始終迫視著我,看到我全身的毛孔聳立起來。
兩眼對視這種東西我從來都不是別人的對手,隻能把頭低下頭,眼光像個小偷般的飄落到四處,不喜歡這個人,就不應該招惹他,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就是聰明的。
“你過得好不好?”他關切的問道,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茶,輕輕的喝了一口。為了招呼他這個貴賓,我可是連林清的茶葉都偷出來了,發現最近還偷了他蠻多的東西。
難道他的到訪,僅僅是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難道我是以小人之渡君子之腹。這個世界真的有那麽純粹的情感嗎?在遙遠的地方來探望一個人,沒有附帶任何條件。
可我又有什麽被人貪圖,要財沒財,要色沒色。害怕的人,不應該是我,應該是陳家二公子,我想得太多了吧?被自信淹沒了自知了。人貴在自知,我怎麽能連這點東西都沒有了。想著想著就開始有點厭惡自己。這麽可愛的朋友,我怎麽能舍得如此傷害他,人家也未曾給過我難堪,當初在家鄉的時候,他家還那麽熱情的招待我。
“對不起。”我想起之前的態度,最起碼的禮貌就是跟他道歉。
“你好像很喜歡說這個詞。”他有點摸不著邊的撓著後腦勺。
“反正對不起,我好像一點也不懂得投李報桃,在家鄉的時候,你們給了多少好東西我吃啊,我一見你竟然就想趕你走,真的太不應該啦。”我不好意思的對著他傻笑。
“那麽?你打算用什麽好東西來回答我?”他開玩笑的問道。
“我很窮,你可不要指望我拿一些貴的東西來招呼你,我這裏白飯可以任食,送飯的有醬油,看在你是貴賓的麵子,就把冰箱裏的隔夜菜拿出來招呼你吧。”我開玩笑著的回敬著他。
“哈哈,是嗎?”那個美麗燦爛的笑容展現在他的麵容上,露出潔白的牙齒。
窗外雨未曾停過。如果全世界都隻有友誼這種關係那該有多好。友情不會有虧欠。
我腦海裏浮現了林清的臉,突然間對他有了一種牽腸掛肚的思念。
“想不想見一個人?”我問陳金鑫,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讓這兩個人認識,算是一種心計吧。想間接的告訴林清這個死家夥,本姑娘也是有市有價的,並不是無人問律的。
“林清是吧?”他喃喃的問道,臉上看不出是憂傷還是失落。我對他很殘忍對吧?竟然想利用他對我的感情,去林清的麵前炫耀,可悲又可恨,難道愛情真的需要借助第三者的力量去發掘嗎?討厭挖空心思的自己。
“你怎麽知道?”我奇怪的問。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他,我喜歡的男人叫林清吧。
“YOYO說的。你來之前,我們聊了很多。她可能想我自知自彼吧,不能讓我落得太遠。”他並沒有隱瞞,實情以告。
“這個十八點。”我咀咒她。
“你確定他也喜歡你嗎?他親口說過喜歡你嗎?你不認為你自己有可能在自作多情嗎?”他微蹙的眉頭,氣勢逼人。那種架勢使我剛剛對他才萌生的歉意,又蕩然無存,他憑什麽管我的事情。
“這關你的事情嗎?你不認為你管得太多嗎?即使他不喜歡我,他沒有親口說喜歡我,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那又怎麽樣?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會計較他怎麽看你,怎麽待你,隻想他幸福就足夠了,愛情不是索取,是奉獻。”我沒有絲毫怯意地對他發表了我對愛情的見解。
明明虛假得要死,愛情不是索取,是奉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要單方麵的愛,我要林清的愛,我的愛自私得很,偉大論是假惺惺說給第三者聽的。
“真是無藥可救啦。”他像一隻泄氣般的汽球,癱躺在沙發上。
愛情本來就是無藥可救,唯一能解毒的人就是那個你愛著的人。
我想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了。我抓緊著他的手,感激般的看著他,往房間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對著坐在大廳裏的的陳金鑫說:“我去找我的解藥,你乖乖呆著,等著我的好消息。”
陳金鑫好像有千言萬語般欲言又止:“……可是你也是我的解藥啊,我有什麽比不上他?”
“這種東西,沒有什麽可比性,你還那麽的年輕,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你會忘掉我的。”我試圖說服他。
“為什麽要我忘掉你,你也可以忘掉他。”他的痛苦的問著我。
我停了下來,決定好好的將這個問題攤開來,於是清了清喉嚨準備對著他高談闊論一番:“傻瓜,你喜歡的不是我這個人,是得不到的心裏在作怪。基於你的優越的條件,從來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你習慣了這種優越性,也理解當然了這種優越,認為每人女生都會喜歡上你,愛上你,想要嫁給你。一旦有一個例外了,你就認為她特別。如果未曾有林清這個人,憑你的長相,憑你的身家,我會像其他人一樣的世俗,我爭著給你要。我吸引你的地方,是我的與眾不同,可事實在我一點也特別,我比庸俗的人更加庸俗,拜托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吧,我一無事處……”
我滔滔不絕的像個大嬸般的向他分析著,然後把自己的缺點火上加油的添油加醋:“你看看我這張臉,又大又腫,身材好像球一樣,毫無美感可言,而且我非常的好吃懶做,心腸又很壞,妒忌心理強,又貪錢,常常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總之我一無是處。”
他茫然的看著我,看起來要說服他還不是普通的難。
“得了吧,不需要為了讓我討厭你,而委曲求全,沒有這個必要。”他苦笑著,一針見血的挑出了我的用心良苦。
我憐惜的拍了一下他的臉頰,無奈的問他:“你要怎麽說,你才明白呢?”
他搖了搖頭,露出極為勉強的笑容,對我說:“那個男人真的有那麽好嗎?值得嗎?”
我堅定不移的對著他點頭。
“我倒想見識一下,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否有三頭六臂,能將你迷得團團轉?”他說。我的話不知道他到底聽明白了沒有,我想他應該會明白的,大家都是聰明人。
“他沒有三頭六臂,隻有一個頭兩隻手臂,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睫毛又長又密,一隻大大的鼻子,一張櫻桃般的小嘴真的好性感啊!反正就是長得帥,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帥……”一提起林清我就變成花癡了,興奮得在他的麵前指手劃腳,可是發覺自己的形容別人的能力還不是普通的差,真的有點窮詞了。
他聽得一頭霧水,奇怪的反問:“你喜歡的人,是一個不男不女的人物?”
“什麽嘛?我去把他帶來。我現在馬上就去把我的解藥活捉過來給你看,我要你見到他之後,就懂是什麽叫自卑。”真的氣死我了,一個那麽完美的男人經我的嘴巴過濾之後竟然變成一個“東風不敗”?
算了,把林清抓過來讓他親眼目睹最直截了當。於是跟他簡單扼要的交待了幾句:“你自己好好待在家夥,我去給你捉個姐夫回來。”
陳金鑫不可理解的看著我,好像有在背後對著我幾句:“外麵下著大雨……”,我不管了,再大的大雨也阻擋不了我對林清的愛,真是又土又俗的話。然後像陣風般的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大街上的大樹被風吹得東歪西倒,平時一大街都是出租車,這會都不知道躲在那裏去了,難得我這輩子為了我的愛情忍痛打算坐一趟出租車,卻連它的影子都嗅不到,想找個傷害錢包的機會都不給。
連公車都不來了?我心急如焚,林清啊,你要等著我,無論如何我肚子裏的話,今天一定要對你說,錯過了這個衝動期,明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這個勇氣。
也罷,電視劇裏不是都有演嗎?為了追逐愛情男女主角通常都在雨天濕滑的路上狂奔嗎?我也來趕一次時髦好了,跑去醫院,到時候全身都濕透還可以矯情的詠歎:“因為想你了。
老天真的也太煽情了吧。我這隻蝸牛才跑了幾步,滾滾的雨海像個瘋子般向我發動,看看周圍,連個建築物避雨都沒有,遠方看不景物,隻是白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分不清是天上人間,隻有死命護著裙子,頂著風,艱難的往前爬,雨傘根本就無濟於事,平時最討厭的肥肉終於都派上了用途,如果身輕如燕,這會鐵定像燕子般在空中盤旋。
難道我的愛情注定一波三折嗎?風起雲湧未曾停歇,拜托,不要連我勇氣都吹掉了。
老天保佑,我終於平安到達醫院。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真幸運四肢都健在,頭發的水珠滴滴噠噠的順著我的皮膚,慢慢的流下來,全身好像是從來水裏撈出來般。
隻能用“狼狽”兩個字來形容自己吧。連個表白都沒有辦法光鮮,天時都不幫我,有什麽辦法呢?也罷,如果林清是以貌取人的話,我即使穿上“米蘭”出產的高級時裝,他也不可能會看上我的。
我吸了大大的一口氣出現在林清的病房的時候,卻是人算不如天算,身上散發著濃烈消毒味的護士轉告我,林清早上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了,大清早的時候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把他接走了。還萬分可惜的對著我感慨:“很久沒有遇到那麽帥的病人了,連女朋友也長得那麽的好看。”
長相漂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安。天堂和地獄,隻有一步之遙,我隻是邁了小小的一步,就跌到了地獄。
我什麽都不是。他連出院都未曾通知我。他最終都回到他的安身邊。
這不是一個暗戀的年代,卻是一個單戀的年代。準備得那麽多,表現得那麽勇敢,原來隻是一場獨角劇。林清連一句對白都不肯讓我念下去嗎?還是,我隻是一個替身,他一直看到的,隻是我背影?可能連替身也不是。
我穿著濕透的衣服坐在醫院的走廊的木凳,就像失去靈魂般的傻坐著。腦海裏浮現的盡是一些雜亂無章的畫麵。風吹來的時候,我全身都在顫抖,天色無光,時間在我烘幹衣服的時候悄悄溜走。
想必一場重感冒將在等著我。雨過天青,那場狂風暴雨的降臨仿佛僅僅是為了為難我,為難一個傻瓜的癡情。
拖著失去知覺的身體還有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回到這家,我應該麵無血色像隻鬼般的出現在陳金鑫和YOYO的麵前,他們正在愉快的交談著。年輕的心就是複原得快,在陳金鑫的臉上看不到絲毫失落的痕跡,倒是我這麽快就報應給他看了。
“泡泡姐,你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的模樣太駭人了吧?YOYO尖叫的問著我,表情像我的身材般的誇張,身體先後退了幾步,仿佛怕沾上我的衰氣。
我全身無力,喉嚨仿佛被火灼燒,陣陣幹澀的痛刺激著敏感的神經,生病真的來找我啦,失戀的人抵抗能力就是差啊!
我打起身上僅有點氣力向他們交待著:“YOYO麻煩你招呼著陳陳,今晚就先住著林清的房間,反正他可能永遠都不需要回來了,我好累,好想睡覺啊。”
這個壞消息明顯給了YOYO太大的刺激,她突然力大無比的抓著我的肩膀,發狂般對著我搖晃質問道:“什麽?JOE哥哥,不回來了?那我住在這裏幹什麽?”。
我被她搖得到天搖地動的,眼前出現了千百萬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好在陳金鑫還懂得“英雄救醜”,及時手掰開她的九陰百骨爪,嚴重的提醒她:“拜托你不要這樣粗暴,你看不出她病了嗎?”
沒有所謂,讓她再搖多一秒,我就暈死給她觀賞。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說多一句話,拖著身體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著門,身體靠著門慢慢的癱瘓了下去,雙手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滑落,整個人無助地蜷成一團。
門外麵是陳金鑫和YOYO急切的聲音。“泡泡姐,你沒有事吧?”他們敲門的力道從輕柔……漸漸的加強,到最後幾乎是想拆門。耳邊傳來了YOYO尖銳的叫聲:“死了,可能出事啦,撞門吧,撞吧。”我再不把門打開,他們一定以為我死在裏麵了,到時候撞門是小事,把門撞壞了可是大事。
我站了起來,打開了門,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門外他們一高一矮站,有著太明顯的擔憂和關心,這個男人是喜歡我的人,這個女人是我的情敵,都不是我一個陣線上的人,可此刻我什麽都不想,我隻想找個肩膀來依靠一下,快意在別人的麵前哭泣,痛痛快快的把我心中的委曲全都傾囊而出……
他們並列的站著在麵前,我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把頭投進了他們的中間,緊緊的靠著,聲淚俱下,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在這這個失意的夜晚,兩個年紀比我小一大截的弟弟妹妹,用他們並不強壯的臂彎包容了我,溫暖了我,並忍受著我那張不是普通難看的哭臉。我醒來的時候,陳金鑫和YOYO東歪西倒的睡在我的閨房的地板上,縮成了一團。我拿著被子輕手輕腳的幫他們蓋上。兩張年輕可愛的臉,毫無殺傷力,我心起一計,這兩個人不剛好是一對壁人嗎?可一想到自己都自顧不暇,又有什麽本事去成全別人的愛情呢?
我悄悄的退出了房間,煩了他們一整晚,他們一定嚴重缺少睡眠,我打算煮一餐早餐好好慰勞這個兩新朋友。
進了廚房的時候,林清的背影出現在我的視線內,輕輕在移動著,哎一定是我的過分思念導致的幻覺,真是病得不淺,我拍拍自己的臉蛋讓自己清醒一點,可以那幻影並沒有消失。最近眼睛不太好使嗎?我拚命的揉著眼睛,背影還在不屈不撓的晃動,我氣惱的對著那個影像狠狠的戳了一下。
“哎呀,好痛啊。”以為是一個影像,沒有就著出力,我的手指痛得我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掉了下來。
“你?你幹什麽?難道你不曉得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林清被嚇得臉色明顯陰涼灰白。
“有那麽容易死嗎?那麽多人死,也不見你死。”想起他出院的事情,想起他與安在一起的事,我全身就是妒火。
“真是最毒婦人心,大清早的就這樣子咀咒別人,看來某人是沒有刷牙或者刷不幹淨~”他不瘟不火表情惹惱我了,我為了這個男人發傻了發狂了,他看起來卻過得那麽的舒心。
“你回來幹什麽?你不是跟著你的安走了嗎?你回來幹什麽?”我無理取鬧的問著他,語氣裏盡是醋意。
“回來煮早餐。”這是該死的男人,明明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卻要和我耍太極。
我含恨的的瞪著他,滿臉都是憂怨和委狀,喉嚨底下盡是哭意,差一點眼淚就要掉出來,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難道女人真的是水做的。本是一塊冰,遇到了火就溶化成水。
“怎麽啦?臉色好難看。”他好像良心發現般的伸出了手,溫柔的觸摸著我的臉。
“我一定很醜是吧?”我神經質的摸著自己的臉。
女人天生的悲哀,這個節骨眼上還在意這些表麵上的形式,可事實上我醒來之後連臉都還沒有洗,早知道林清會一大早就神出鬼沒的出現,到少要也稍稍的塗脂抹粉。
他繼續弄著他的早餐,回過頭來用可笑又可恨表情對我說:“是有夠醜的。本來就很醜,不過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像個木頭般的呆在他的後前,很想找些言語來反擊他,可又覺得很累,明明那麽的喜歡他,卻要跟他耍皮子,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怎麽了?不舒服嗎?我煮了早餐,你先坐一會吧,我去端過來給你吃。”他那一雙黑白分別的眸子反射出閃亮關切。
看著他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他挺拔的背影給我太多的想象,在電光石火間有了一種上去安撫他或者被他安撫的衝動。
好像中了邪般的向他靠近,我輕輕的將頭靠在他的背部,然後伸出手輕輕的繞過了他的腰部圈住了他,這個家夥身材真好,腰肢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肉。
我明顯感覺他不自然的顫動了一下,掙紮著一下想轉過身來。
“拜托不要動,讓我靠一會。”我緊緊的抱著他,像隻女色鬼般的貪婪吸著他身上很好聞的男人味。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他的心跳。林清,就在我的懷裏,我什麽都不想,我隻想這樣子靠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你現在是不是在對我性騷擾!”我感覺到,他嘴巴裏雖然這麽說,可是並不討厭我的擁抱。
“如果一直這樣子抱下去,那應該有我好啊。”我喃喃低語。抱著喜歡的人,感覺好奇怪啊,全身都被溫柔包圍著。
“我喜歡你,我認輸了,我喜歡你,無論你喜歡不喜歡我都沒有所謂。”我多麽想將心底的話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