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色的天
蠻橫無理本來就是女人的專利。算是被我打敗了,他乖乖的鬆了手,心裏狂喜,好樣的,繼續努力,我一定會贏得這漂亮的一仗。
“算了,不是我認輸,我就當敬老。”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內裏應該暗傷了吧。
馬小姐一進門,就被我拖到沙發上。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求勝心切,一件好好的事情被我說得亂七八糟的:“馬小姐,這狗長得這麽醜?我怎麽能跟他一起住啊?”天地良心,我手指的明明是那條狗,偏偏林清就站在狗的前麵。
“狗?林先生長得像狗嗎?這麽帥的男人~~~~~~~”天啊,我本來的意思已經被這屋裏的兩個人曲解了。
“我是狗,你這個女人才變態呢?”
“我變態,你才變態。”
“你哪一點像女人?”
“我哪一點不像女人?”
“我看你應該是變性人吧!”
“你自以為很帥,很了不起嗎?死娘娘腔。”
……
我們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在解決問題,應該是在人身攻擊,我遇到這個人之後真的變成變態了嗎?怎麽突然這麽喜歡吵架!
“喂,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安靜一點啊?是不是有病啊,都一把年紀了,吵什麽吵啊?小孩子嗎?”馬小姐原本美麗的笑容不見了,也不能怪她,她進來快半個鍾頭了,話根本就插不進半句,一直都聽著我們兩個人製造那種沒有意義的噪音。
“解決的方法很簡單:要麽你毀約,要麽你毀約。如果林生你毀約的話,訂金,房租就不要指意收回啦。如果是曾小姐你毀約的話,就退雙倍的錢。有什麽好吵的,沒有腦袋嗎?”真是一個美麗又理性的美人啊。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子簡單啊。我們的確沒有什麽可以吵的。
誰不知道,我媽是女人?如果有錢,我用得著把房子租出去嗎?”無論如果,要毀約的人不應該是我。
“如果我有辦法,我也不會到這個鬼地方來,要麽就給我好好照顧好寶寶,要麽就賠錢。”很明顯,林清也不願意毀約。
“這就對了嘛,如果大家都不想毀約,就好好相處吧。你們委托的事情,我們都已做完了。我們公司所收的服務費並沒有保修期,你們自己想辦法吧。”這個死女人,真是現實,想當初要我租房子的時候,那微笑是多甜啊,說變臉就變臉。
我們吵了一天。也沒有吵出個結果來。調節人也被我們吵走了。
林清可能實在也別無他法了。傍晚的時候,終於還是向我低了頭:“大姐,你就當作好心,先幫忙看著寶寶先吧。我今晚實在有事。”
女孩心就是豆腐做的,這麽一個帥氣的帥哥向你低三下四的不能不心軟:“算了,我也收了你的錢。就先幫你看著吧。就一個晚上。”
“那寶寶就拜托你啦。他還沒有吃晚餐,你隨便弄點給他吃吧。”看著他打扮得花技招展的樣子,還擦得香噴噴,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家。臨走前,還不忘摸了那條狗的頭:“寶寶,你要乖乖的,聽姐姐的話。”真的被他打敗啦。
屋裏就剩下我和那條醜陋的狗。我應該歧視它麽?我還不是長得一副很抱歉的模樣,憑什麽去歧視一條不好看的狗,我們人狗也算是同病相憐啊。就憑這一點,我至少就要對它好一點吧。
林清走後,那條死狗突然間好像很低落,無力的趴在地上,看樣了,這條八成是條母狗,而且還暗戀著他的主人。還叫寶寶呢,真是惡心得要命,無論如何我也叫不出這種肉麻的話來的,就叫他醜醜吧,多麽貼切啊。
晚餐弄點什麽給他吃好呢?我打開冰箱一看,存貨已經不多啦。就煎點豬扒好了,哎,我是天才啊,隨便煮了一下,竟然也色味俱全。如果妹妹知道了之後一定會說:“姐,你什麽都說好吃,不如說說你有什麽認為不好吃的吧。”的確啊,這個世界上食物好像還沒有我不喜歡吃的。
我靜靜的享受著我的晚餐,那塊可口的豬扒。至於那狗,就讓它啃青瓜去吧。
看來青瓜可能不太適合它的胃口,還真挑剔,那根擺在它麵前的青瓜竟然動都沒有動過。
“醜醜啊,你就吃一點吧。這可是你晚餐啊,如果你不吃的話,我就連青瓜也給吃掉啦。”這條狗明顯有點蠢,結果那青瓜也奉獻了給我的胃。哎,真是不識貨的狗啊。
吃飽喝足,還淋了浴,整個人清清爽爽的賴在沙發裏。那條固執的狗,還趴在原來地方,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肚子隨著吸呼起伏,我還以為它已經死了。看著也怪可憐,連晚餐還沒有吃,它如果對著我一副凶像也罷,偏偏可憐兮兮的趴在我眼前。實在無法熟視無睹,可是找了整個冰箱,也找不到什麽給它吃。
還有,我有一包薯片的存貨,一個人住慣了就喜歡自言自語,現在終於有一個說話的對象了,雖然是一條狗:“看在你有支付房租的麵子上,先給你吃著,到時候才慢慢跟你主人算。”
“什麽?又不吃,你這家夥,還挑食,這種人間美食,竟然嗅也不嗅一下,不理啦,餓死算啦。”可以饑餓過度,那家夥竟然嗅了嗅了我拿著薯片的手,這死家夥,八成把我肥美的手當成它豐盛的晚餐啦。
我也算是人至意盡了,大半夜還跑到超級市場幫它狗糧。這是什麽世道,狗吃的東西比人的還昂貴。左思右想,我決定買了這狗糧,林清那家夥會還我錢嗎?不理,就買這種最便宜的,還有特價,劃算啊,買一送一,我貪小便宜的毛病又發作啦。
這醜家夥應該是餓壞了,狼吞虎咽的吞著那些狗糧,看著它的吃像,我突然有了一種滿足感,照顧別人的感覺好真的不錯,我是上天派給醜醜的天使。嘻嘻,我是天使,生平等一次用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
清早我還在夢中跟周公子約會的時候,就被陣陣的敲門聲吵醒,雖然很氣惱,還是很不情願的起來開了門,林清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才剛回來。想必是感激我昨天買狗糧給醜醜吃,一大早就過來道謝!
“早啊,要道謝也不能擾人清夢啊?”我不顧儀態的抓著頭發,轉身想關了門繼續睡覺。
“你到底拿了什麽給寶寶吃?”這家夥的力量實在太大啦,右手緊緊的扣著門,我一下子被卡住在門與他的之間動彈不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吸呼聲,一種很男人的味道充斥了我整個腦袋,吸呼竟然困難起來。
“我,什麽?醜醜就吃了狗糧啊。”死啦,我的荷爾蒙開始在對這個家夥有好感嗎,臉熱得好像發燒了一樣。
“大嬸,你到底拿了什麽狗糧給寶寶吃?”這家夥的臉色看起來不對,不像是在報恩反而像來報仇的。
“就在超級市場買的啊!”我無辜得很,還沒有解釋清楚就被他拖到他的房間裏。
“你過來,你看看寶寶,你到底給它吃了什麽,他為什麽病得這麽厲害?”他抱著醜醜,看起來它真的奄奄一息,一副快要死的模樣。
“哎,先生,我好心做壞事,我就給他吃狗糧啊,那東西可是貴得厲害,我挑了很久才挑了買一送一的,對了,68塊,你先把錢還給我。”真是的,68塊能讓我買多少塊肉吃,竟然喂到狗的肚子裏啦。
“什麽?真的不可理喻,你竟然買了買一送一的狗糧給寶寶吃?”看來,他對我這種優良的傳統美德非但沒有半點認同,反而怪怨起我來了。
算了,感激也好,責怪也罷,無論如何也收回68元狗糧。我拿起桌子上的狗糧,塞到林清手裏:“給,這是狗糧,把錢還給我。”
“你這個死女人,你眼睛瞎了嗎?這麽大的字你都看不清楚,這是貓糧,不是狗糧。”他看著他手上的狗糧,不對是貓糧,幾乎咆哮著我說。我也看到了,沒有錯的確是貓糧。
“什麽,貓糧?它昨天可吃得津津有味啊~~~~~~~~~~~~”真的被自己氣死啦,又做錯事,抗議的聲音隻能小得我也聽不到。
“真是不可理喻,你…?…我警告你,如果寶寶沒有什麽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的話,我饒不了你。”他認真的樣子真可怕,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我給殺了。一條狗,有那麽寶貴嗎?為一條狗殺人,得不償失吧!
他怒氣衝衝的抱著醜醜走啦。那麽龐大的醜醜,他幾乎不費力氣就抱走了,我得罪了這麽有力氣的人,怎麽辦啊?
我是想跟他道歉的,可是他風一樣走了,連話也賴得跟我多說一句,看樣子是對恨之入骨啊。很想哭,也很想死。我怨我自己,為什麽一把年紀了,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連買個狗糧也買錯了。如果醜醜有什麽三長短的,我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
我上班的時候,林清和醜醜都沒有回來。心裏除了內疚,還是內疚。福大命大的醜醜啊,你一定要沒有事才好。
上班的時候心裏一直掂掛著醜醜。一連轉錯了幾個電話,連文件也送錯了部門。臨下班的時候相關的,不相關的,上級的,平級的人都來教訓我。我這麽一個大笨蛋,最好是收拾包袱馬上滾蛋才能平息大家心中的怒火。
拖著疲憊不堪的心靈回到了家。屋裏漆黑一團,看樣子,林清和醜醜都應該沒有回來。我幾乎癱坐地下,委曲、失敗感、悔恨、自責所有感覺都湧進我全身的每條神經,眼淚一顆一顆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往外掉。想起了遙不可及的爸媽,如果他們還在的話,我的人生還會過得這樣亂成一團嗎?為什麽?為什麽?我已經27歲了,連一件小小的事情也做不好。我為自己難過,卻無能為力為自己做些什麽,就隻有哭,不停不停的哭。
“大嬸,你有毛病啊?回來也不開燈,坐在門口哭什麽?”耳邊響起了林清的冷冰冰的聲音。
“你這個死變態,在家裏不是也不是沒有開燈,你才有毛病,神經病,思覺失調,亂七八糟的病……”我現在已經是惱羞成怒,口不擇言什麽話都說得出。
“你這個女人,真是跟你說多了就等於汙辱我的智慧,我難道要開著燈睡覺嗎?”看來,他真的快要抓狂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好像受到什麽更大的刺激一樣,哭得更凶,仿佛想把八百年的眼淚全部都流出來。我想此刻我的哭狀是十分恐怖的,不過也罷,反正已經長得醜了,再雪上加霜醜多幾分也沒有什麽關係吧。
我也不理會他到底有何感覺。哭足之後,擦了眼淚,帶著沙啞的聲音問他:“醜醜?死了沒有?”
他應該是被我氣死瘋,可是看到我的可憐模樣又有點憐憫之心,言語之間有了那麽一點點的溫柔:“你才死呢,它還活得好好的。你少咒它就行啦。”
“它不是吃了貓糧一副快死的樣子嗎?”
“拜托你,有一點常識好不好?即使是人吃了貓糧也不會死。”
“可它看起來就是一副快死的模樣啊。”
“其實不關你的事情。是這一段時間來,它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頭,日夜顛倒,常常跟著我上夜班,所以應該是累著啦~~~~~”原來凶手不是我,恰恰是醜醜的主人。
終於鬆了一口氣,真的為自己眼淚不值啊,莫明其妙的為一條狗浪費掉了。
這家夥是發燒了嗎?竟然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麵前,而且還拿了紙巾給我擦眼淚,“大姐~~~我們停止作戰好不好?”他一叫我大姐,我就知道他有求於我,並且把我看成心理變態的,好像我天生就是喜歡吵架的人。
“我也不喜歡吵架啊!”看他溫柔待我的麵子上,停戰的事情好商量。
“因為工作是夜晚的關係,所以我晚上不能照顧寶寶,這也是為什麽我要找個人來照顧它的原因,這段時間就因為老跟著我跑夜場,已經病成這樣子了。”他坐在我的麵前,一副好商好量的口吻。
這家夥原來是上夜班的。難怪每天晚上打扮得那麽妖豔,而且還擦著那些高級“殺蟲水”,我應該一早就想到了他的職業了——牛郎,真是可惜了他那張白嫩嫩的小臉。真可憐啊,年紀還小小的,應該是很缺錢花吧。
“嗯,那個!很辛苦吧!”職業不分貴賤,想我自己的身世,又有什麽資格去鄙視他呢。
“還好吧,不過為了自己的理想,我會努力的。”這家夥竟然對我笑,還笑得那麽的好看。哎,真是浪費了,那張櫻桃小嘴,那麽的性感,卻是一點朱唇千人嚐。
“嗯,本來就應該努力,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啊!”你看吧,雖然是做牛郎的,可比我還有理想,說起來我真的應該慚愧,我連個理想都沒有。我應該崇拜他。
“我不小了,快24歲啦,我們這一行,現在起步算是遲的了~~~~~”又對我笑,為什麽要笑得這麽帥啊。我可沒有錢光顧你啊,弟弟!
“不會吧,才24歲,就已經遲了?”牛郎行業的競爭也未免太激烈了吧,我對他的同情心已經升至曆史新高。賣笑的人果然是對人歡笑背人愁,冷暖自知,可惜我自身難顧,對他深感同情之外,真的無能為力了。
這一天,是林清與我成為同居人之後,第一天心平氣和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