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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2 人生終結時

  正與伊十三纏鬥的溫子華,也看到了這一幕,褚雲天和陳歌一起糾纏掉落山崖,他的瞳孔睜得大大的,目睹了所有的過程,怒火燃燒了起來,但卻沒有繼續跟伊十三纏鬥,而是轉身往懸崖的方向,伊十三也跟著過去,因為他看到了陳歌也掉落了下來,兩人各自有擔心的對象,所以比鬥暫時停止。


  客觀而言,兩人這一摔不過就是瞬間的事,但在當事人的主觀感覺卻是一段漫長的旅程。


  褚雲天打死了陳歌諸多兄弟,這仇恨埋藏在心底裏十多年了,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要手刃這個王八蛋,為兄弟們報仇雪恨,現在難道有這個機會,陳歌是死也不會放手的,所以下墜的過程中,他死死的抱住了對方。


  陳歌死不放手,身體因撞擊的帶來的痛楚也漸漸感到麻木,但每撞一下,呼吸都像要即時停止一樣,本能反應是不斷的擴大肺部去呼吸,要不斷不斷的擴大。身體這種本能防衛,感覺是要將人帶向死亡。


  褚雲天這邊,卻沒有陳歌這種本能的防衛反應,因其生命力已經消耗,剩下的隻是殘餘的思想而已,其腦海的畫麵竟依然凝固與孟瑤得知自己腦癌雙眼圓瞪的詫異眼神,這種眼神,隻有麵臨極度恐懼時才會出現,就像被他襲擊的楊安青一樣。


  孟瑤露出這種表情,真的是出於極度的恐懼嗎?


  不!

  那隻是他得知自己患上了腦癌,自己的腦癌跟整個竹子幫比較,可以相提並論嗎?


  當年,竹子幫因為杜飛之死,在其手下造反以及國黨不斷的施壓下麵臨全麵解散的情況,孟瑤在自己以及幫眾眼前也不曾流露過如此恐懼的眼神。


  為什麽?

  為什麽得知自己有腦癌的時候,竟會如此的失態?

  不合理啊。


  沒有可以支持的理由,唯一的解釋是她的表情是刻意裝出來的,刻意,也就是說早有準備,那就是說他比自己更早知道自己患上腦癌。


  她怎麽可能比自己更早知道?

  啊,天殺的孟婊子,他騙了我!

  為什麽?

  我為竹子幫鞠躬盡瘁怎麽多年,為何他要置我於死地?


  沉重的巨響過後,結束了褚雲天的思潮,也結束了褚雲天的生命,他永遠都不知道為何孟瑤要處心積慮的害死他。


  懸崖上的義天一眾紛紛愣住了,由火爆激烈轉為一片沉寂,不過是瞬間的事,他們全都反應不過來。


  “爸!”


  陳讓的呼喊聲重新觸動了所有人的神經,陳讓第一個衝出,燕子文等人精髓其後,到達現場之後,眾人紛紛圍住了陳歌,陳讓上前檢查傷勢,在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陳讓癱坐在地上,鬆了一口氣道:“馬上叫救護車,我爸還有呼吸。”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放心了,再看褚雲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大致是天佑義天,在這極具艱難的一役中居然沒有出現任何傷亡,而且也順利的報仇了。


  緊接著,溫子華和伊十三趕到,溫子華護在褚雲天的屍體麵前,他並不知道褚雲天已經死亡,恐防義天的人繼續突襲。


  還要再鬥嗎?

  褚雲天已經死了,一切恩怨該了結了吧。


  不,就這樣死了太便宜對方了。


  楊文龍踏前一步,他要將褚雲天碎屍萬段報當年楊威被對方分屍之仇,溫子華雙眼已經通紅,這時候誰要是敢動褚雲天的屍體,他定然要讓對方陪上絕對的代價。


  楊文龍看向對方道:“滾開!”


  “想要動我師父,先過我這一關吧!”溫子華咬牙道。


  楊文龍剛想再上,陳讓卻拉住對方道:“算了吧,文龍,文華剛剛已經看過褚雲天了,他已經死了,一切到此為止。”


  “那能就這樣算了,我要將他剝皮拆筋才能泄我心頭子恨,誰攔著我就要誰死!”楊文龍認真道。


  “褚雲天這一次是自願赴死的,他原本可以帶竹子幫大批人馬過來,但卻一個人來,擺明了想要了卻恩怨,既然如此,就讓對方收屍吧,這件事該到此為止了。”陳讓開口道。


  楊文龍望向對方,最終歎了一口氣,義天眾人隨後便將陳歌送往醫院了。


  隻有伊十三看著溫子華,底裏充滿著擔憂,與溫子華交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也看出端倪,這個家夥簡直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隻是他的拳腳似乎有禁錮,這讓伊十三疑惑不解。


  但他知道,若是有一天這禁錮沒了,這個溫子華絕對是下一個褚雲天,甚至是過之而無不及。


  事實上,在這裏殲滅對方,確實是上上之策,畢竟放過了對方等於放虎歸山,但陳讓說得沒錯,褚雲天這一趟是赴死,對方用君子之道,他們也不能做小人,再者怎麽一塊璞玉,伊十三也不想對方還未發光發熱就夭折在自己手上。


  識英雄重英雄。


  所以伊十三最終還是給予了溫子華一條生路。


  白塔山的後灘一帶,義天一眾離開了,隻剩下兩個人呢,一個站著,一個躺著。


  溫子華望著褚雲天那殘破不堪的屍體,頓時淚流滿麵的蹲了下來,抱住對方竭斯立抵道:“師父,你不要死啊!”


  沒有任何回應,溫子華抱著幾乎已經卷縮成一團的褚雲天仰天大喊,腦子裏回想的都是褚雲天最後的交代。


  “子華,日後你若有成就,不要忘記告訴人家,你是我褚雲天親自教出來的好徒兒。”


  “不要幫我報仇,離開竹子幫,你不屬於江湖。”


  “我要向全世界證明,我是最好打的。”


  “哈哈,你看到了吧,他們怎麽多人聯手,依然打不倒我啊!”


  溫子華喃喃道:“好打……師父是最好打的,師父是天下無敵!”


  淒厲的叫聲,直傳到遠處,逐漸消失,海上的快艇也逐漸消失,火先生也消失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該是向主人匯報情況了。


  一切歸於平靜,隻是波浪在孤獨的拍打著岸邊。


  溫柔鄉,英雄琢。


  一代傳奇神人褚雲天終於離開了人世。


  褚雲天這個格鬥神人,這個竹子幫的副幫主,最後在義天一眾的合力下,徹底的被殲滅了。


  但因為殲滅褚雲天付出的代價著實不少。


  義天一眾全都要在地下醫院養傷,楊安青中度腦震蕩,但相比陳歌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陳歌因由腦部受到重創,令到他的意識在遊離的狀態,現在隻希望他恢複意識是過渡期,不是的話,就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這讓義天一眾憂心忡忡。


  同一時間,褚雲天的屍體已經由龍城運回了竹子幫,竹子幫一眾高層都在停屍房內,這已經是第二個竹子幫神人的屍體了,眾人紛紛搖頭歎息,一個金尊貴死了,緊接著又是一個褚雲天,這一切隻是在兩個星期內發生的事,當真是老天爺要滅竹子幫不成。


  溫子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在場的人,包括褚雲天腦癌的事,以及他死在陳歌一眾人手上的事實,聽完後,已經成為竹子幫幫主的杜無傷義憤填膺道:“媽,此仇不報非君子。”


  司徒文也附和道:“對呀,夫人,雲天哥是我們的副幫主,位高權重,這趟給義天的人殺了,這筆賬我們怎樣都要清算。”


  而最憤怒的當屬於商雀商豹兩兄弟了,他們異口同聲道:“夫人,你隻要下一聲命令,我們就去為師父報仇!”


  他們與褚雲天的師徒關係,雖說褚雲天平時作風偏向貪生怕死,但對於這幫徒兒確實是沒話說啊。


  孟瑤環顧眾人道:“嗯,照你們的意思是竹子幫殺過去龍城,將整個義天殲滅為止?”


  “沒錯了,我們利刃部隊,絕對要讓對方以眼還眼,血債血償!”商豹咬牙切齒道。


  利刃隸屬於竹子幫麾下精英部隊,內裏成員都是有褚雲天生前親自培訓的,若他們真的傾巢而出,那義天就有難了。


  溫子華卻在此時說道:“大家,師父有遺言,希望大家不要為他報仇……他不想讓恩怨持續下去。”


  “溫子華你說什麽啊?他是我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弑父之仇,那能就這樣算了!”商雀怒喊道。


  “我知道,我也忍不下這口氣,但是……”溫子華無奈的低下頭道:“既然這是師父的心願,我們做徒兒的難道不該替他完成嗎?”


  商雀還依依不饒的,而孟瑤卻擺手道:“好了,大家不要衝動,副幫主的仇自然要保,隻是當前急務是要為他安排後事。”


  孟瑤的一句說話,眾人即時一片沉默,由此反應貴為竹子幫幫主的杜無傷權威與其皇太後孟瑤相比,仍有著一定距離。


  孟瑤接著道:“商雀商豹,你們先好好安撫部署的情緒,看住他們讓他們不可胡亂惹事,無傷,你回去想想,有誰可以接任副幫主的位置,等喪事辦完,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子華,是你將雲天的屍體帶回來的,以後就待在竹子幫成為利刃的一個組長吧。”


  “多謝夫人好意,不過我這段時間心情很亂,暫時不想留在幫內。”溫子華緊記褚雲天遺言,是以準備脫離竹子幫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就照你說得辦。”孟瑤接著道:“散會吧,報仇的事,以後再說。”


  “是!”


  沒有人敢反駁。


  這代表這孟瑤始終抓著竹子幫至高無上的控製權。


  一個星期後,是褚雲天葬禮的大日子。


  靈塘上擠滿了陽城黑道的大哥大,源源不絕的花牌放滿了靈堂內內外外,生花香氣洋溢四散,給人一種生榮死哀的感覺。


  跪在靈堂之上的孤兒寡婦數目之多也是一大奇景,這突顯了褚雲天生前是多麽的風流快活,也隱喻其生前的經濟壓力之沉重,這或許就是他惜命和愛財的原因吧。


  孟瑤站在褚雲天屍體的旁邊,緩緩說道:“雲天,你放心去吧,你所有家庭的擔子,我會全部負責的,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褚雲天的屍體仿佛在問:“夫人,是你害我的嗎?是你讓我走上絕路的?”


  孟瑤似乎在回答褚雲天,又像是自言自語道:“雲天,你該想到一點端倪了,但還是醒覺太遲了,不然,你就不會躺在這裏,當日你跟我說你有腦癌的時候,我那眼神著實誇張,好在那時候瞞過去了,知道嗎?我是迫不得已的,一切隻怪你能力太強,並且站錯了隊伍,我死了一個金尊貴,對方自然也要死一個褚雲天。”


  這話是什麽意思,褚雲天站錯了隊伍?


  站了誰的隊伍?


  孟瑤為何要害死對方,原因何在?


  再者,她是如何謀害對方的?


  一切的一切似乎迷霧團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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