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再見
伊文華壓低聲音跟我說這件事事後，我轉過頭看了小薰一眼，她正瞪大眼睛的看著我和伊文華，似乎是沒料到伊文華會怎麽直白，當著她的就說起這種黑吃黑的事，小薰雖然在盡歡幹了挺長時間，但盡歡因為是小資酒吧所以招待的都是一些文青範的青年或者是在附近上班的公司白領金領，偶爾有一些跟著我的混子，也就是說話大聲點，除此之外並沒有啥不同。
所以伊文華的話對於小薰來說衝擊挺大的，因為這是毫無理由的黑吃黑，也就是說犯法的事，而且金額還不小，這也難怪她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撇了一眼隔壁桌的顧客，然後朝著小薰樂道：“你去那邊陪一下顧客，我和文華談點事情。”
小薰點了點頭的同時鬆了一口氣，拿起酒杯跟伊文華敬了一杯酒就聽話的跑到隔壁桌了，見她走後，我才喝了一口酒道：“文華，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要不我拿著喇叭給你喊，讓整間盡歡都知道你要去搶張旭的貨？”
“你還真是謹慎了，自己的金絲雀都信不過。”伊文華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後樂道。
我搖了搖頭道：“她不是我的金絲雀，人家是我的招財貓，你們這些人思想就是這樣猥瑣，陪著我喝幾杯酒，我就非得跟她有啥親密關係不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再說人家是名牌大學畢業了，長得漂亮又有才華，平時還知道為自己投資，鋼琴，古箏，健身，美容一樣都不落下，這樣一個全身像是鍍了金的女孩，來我這我都覺得屈才呢，我就一土鱉，高中沒畢業沒啥文化，就算穿得西裝革履也難掩蓋沒品位的靈魂，她看不看上我還兩說呢。”
伊文華樂道：“那燕青青和李丹青，他們一個是黑道千金小姐，另一個更不用說，那可是能夠菲姐相提並論的女魔頭呢，她兩你都吃得下，更別說那種剛入社會沒多久的小女生呢，而且她們都是窩邊草，少跟我玩正人君子那一套，咱倆誰跟誰啊，太過了就顯得虛假了。”
我擺了擺手道：“別說她了，說回張旭那批貨，你想怎麽弄，直接開搶嗎？”
“直接開搶？那我玩不過他，我從雲門區出來就帶著二十多號人，還是跟菲姐借的，田雞叔那些原本跟著他的人，在他死了之後一個個都嚇破了膽，找他們出來喝酒沒問題，讓他們跟張旭對著幹玩命沒門，人數我輸張旭至少是四倍，還是保守估計的那種，他後麵有個司徒文，要是司徒文全力協助的話，估計都沒等碰到那批貨，我就全軍覆沒了。”伊文華苦笑道。
我點了一根煙後樂道：“所以你打算跟我借人？”
“廢話，不然我這一個多星期在你這消費好幾千的幹啥，不就是讓你陳大負責人內心過意不去嘛，主動跟我說起這事，讓，咱倆兄弟歸兄弟，但親兄弟還明算賬了，我也知道你為難，所以一直沒敢提，但現在不同了，有了這批貨也不算讓你白幹，再說了也不需要你露麵，你隻要調虎離山就成。”伊文華眨著眼睛道。
看來今晚伊文華是有備而來的，我就聽聽他是怎麽個調虎離山的，況且有這批貨當做酬金的話，底下的兄弟也好說一點，不然人家打打殺殺都不知道為啥，誰幹事肯賣力啊？但到時候事要是成了，每個人分個幾萬塊的，既能幫了伊文華的忙，又能讓兄弟們對我改觀，不會覺得我是個生意人而不是江湖眾人，何樂而不為？
伊文華看出我有點動心了，他立馬打火趁熱道：“我查過了，張旭在安山區一帶活動隻是跟黃戰天有業務來往而已，他的主心骨並不是在這邊，城西東郊區才是他的主要地盤，你隻要在收貨時間前一個小時在那邊惹點事，然後把事情鬧大，要張旭親自去談判，這樣張旭麵對你，自然需要出動大批的兵力，收貨這邊自然也就減少兵力，而我就帶著人從安山區那邊劫掉這批貨，你幫我拖著張旭，事情解決之後，我再打電話給你，你找個借口抽身，你怎麽聰明，應該知道用什麽理由從這件事脫身，事成之後，這批貨咱兩四六分，我四你六，如何？”
伊文華開出的好處不算誘人，但已經是他最大為了我爭取而來的利益了，擺明了就是便宜我，再說了和伊文華好歹是從初中玩到現在的，能幫一把自然幫一把，他向來有點自負，能夠低聲下氣的求我，足以看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我問道：“拿了那批貨，出了一口氣後，你跟張旭就兩清了？”
“當然不會，我跟你交個底，這批貨是誘餌，到時候他肯定會找上黃戰天跟我上台談判，我會在台上的時候動手，殺了他幫田雞叔報仇。”伊文華認真道。
先是調虎離山，然後引君入甕，這兩步棋不算高明，但伊文華能想到這份上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蠻幹，已經算是不容易了，或許真的應該拉一把。
我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伊文華的酒杯道：“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伊文華樂道：“那就是答應了哦。”
“當然。”
之後我跟伊文華確定一下行動的細節，張旭收貨的時間在明晚的淩晨，哪段時間是海警查船最薄弱的時候，走私自然要跳那個時間，我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在淩晨之前去一趟城西東郊區，隨便找一間場子製造點小麻煩，讓張旭現身就夠了。
酒過三巡後，伊文華乘興而歸，而我卻發現有些龍城三四線的年輕人物都跟約好一般一同前來捧場，我這個老板自然不能視若無睹，下樓親自敬酒，而小薰見我跟伊文華談好事情之後，也陪著我一桌一桌的殺過去，幫我擋酒，這位長相與聲音都同樣空靈的姑娘酒品那叫一個豪放，有人打趣說擋酒必須加倍，她就果真喝雙份，連我攔著都沒用，不過也因此贏得不少喝彩和印象分。
其實原本挺我擋酒的都是王華，可這丫的被伊文華那十二罐酒就給整的到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啤酒這玩意講究的不是酒量而是肚量，王華酒量可以，但肚量就不行了，偏偏我們這些人都喜歡喝啤的，不喜歡喝洋的，特別是我一聞到洋酒味道就有點頭疼，主要是因為有一次是真喝怕，都不知道怎麽回家，反正醒過來的時候燕青青沒少埋怨，從那次以後就不敢喝成那樣了。
我在確定一連喝下十多杯紅酒依舊一臉沒事的小薰後，才稍微放下一點心來，有這樣一個姑娘家擋著，那些個用真金白銀前來捧場的大牌顧客也不好意思灌酒，一輪下來已經快淩晨兩點多了，我先前跟伊文華戰鬥過，雖說有小薰擋酒，但我跟她都明顯有點走不穩，得靠相互攙扶。
淩晨兩點之後，盡歡就不賣酒了，這是我定下的規矩，畢竟喝開心就好真要喝醉了也不是啥好事，我們這對勉強算是苦命鴛鴦總算能夠空閑下來了，然後我就發現小薰捂著嘴巴，估計是啤酒洋酒外加紅酒在她肚子裏混合之後開始翻江倒海，我趕緊拉著她往洗手間跑，望著她衝進廁所後不禁有點心疼這妮子，我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點了一根煙，坐在洗手間外當起了護花使者。
小薰出來後臉色好了很多，也不顧淑女形象的坐在我旁邊笑道：“沒事，我吐完還能接著喝了，我跟王華一樣，屬於有酒量，就是肚量不行。”
“真沒事？”我將信將疑道：“還是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老板。”
“嗯？”
小薰轉過頭好奇的看向我道：“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實在很好奇，你比小那麽多，為什麽可以有這樣的成就。”
“都是生活給逼出來了。”我樂了一聲道：“以前我很膽小，被人欺負都不敢還手，直到遇到那個娘們，燕青青你知道吧？”
“知道，你沒來盡歡之前，她也經常來玩，當時他們都說，她是小魔女。”小薰眨著眼睛樂道。
我笑道：“確實啊，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差點跟她打起來呢，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可以說我有如今的改變不多不少就是受她的影響，我沒啥大文化，但也知道我就算站在山下看一百年，我也看不到她站在山上看到的風景，所以與其站在山下仰望著什麽，還不如用這些時間去爬山，這就跟敲寡婦門一個道理，一次不行就兩次，說得好聽點叫瞎貓遇上死耗子，說得有文化點就叫做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一步一步往上爬，慢慢得就跑到在這個位置上了。”
“你很喜歡她吧。”小薰好奇道。
我樂道：“我有女朋友，是以後結婚的那種，她算是我的紅顏知己，我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愛一個就夠了，一輩子是很長的事，當我從見到她開始就已經做好準備了，怎麽樣？你老板我很癡情吧？”
小薰撐著下巴，顯得俏皮可愛道：“那個女生真幸福。”
我又抽了一根煙起身道：“回去吧，聽你唱多一首歌，我就要回去了。”
小薰搖搖晃晃的起身，我跟在她身後，然後她上台，我則是回到座位上，接著發現座位率達到八成的酒吧突然安靜了下來，五彩斑斕的燈光也霎時間暗談下來，小薰重新紮上了馬尾辮，拿起麥克風，站在舞台中央，開口唱了一首張震嶽的《再見》。
我怕我沒有機會
跟你說一聲再見
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
明天我就要離開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離
我眼淚就掉下去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
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遠都不會抹去
我不能答應你
我是否會再回來
不回頭
不回頭的走下去
……
全場寂靜，注視著這個氣質清澈的女子，輕鬆的演唱，談談的哀傷。
我怔怔的站在座位上，站在黑暗中紅著眼睛，像一個受傷躲在牆角不肯讓別人安慰的執著的孩子，聽著幹淨的歌聲，簡單的歌詞，心一陣揪緊。
短信聲音是在這首歌響起的同時發出的，是將近一個月沒有一點音訊的許安然發來的，短信上寫的是：“我過年不方便所以不回來了。”
其實她隻要說“愛”就好，那比“我過年不方便所以不回來”還短。
雖然我們都互相笑著說“再見”，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分離即永別。
隻是……
該如何跟你不想失去的人說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