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拯救還是背叛
“去哪裏?”喬暖突然發問。
薑沂北開著車,聽到這個問題,也有些失神。去哪裏?他其實也不清楚。
原本是要去薑沂南的公司的,王正坤那邊催他去薑氏集團工作,當然,他的父親薑萬衍也的確做出了安排,但在公司外麵看到喬暖的時候,他改主意了。
“你想去哪裏?”薑沂北在喬暖麵前還是以前的那個小風,一樣愛笑、做事周到,但有很多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發生了改變。喬暖很清楚這點,薑沂北當然也很清楚。
喬暖閉著眼睛假寐,偏過頭回答:“我的公寓。”
薑沂北有些吃驚,問道:“你還住在那裏?”
喬暖苦笑著回答:“是啊。”
“好,我送你回去。你不在哥的公司工作了嗎?”薑沂北點了點頭,又問道。
喬暖啞然失笑,這聲哥叫的真是沒有一點違和的感覺,第一次見到小風,就覺得他和薑沂南的關係不一般。她多少次都想問怎麽那麽重用這個小助理,大概連薑沂南以前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真的信任這個小助理。
喬暖睜開眼睛,看著薑沂北問道:“你現在和王正坤一起?”
如果他是薑沂南的弟弟,為什麽要和王正坤混在一起?
“因為恨。我恨王正坤,更恨薑沂南。”薑沂北苦笑著,說道。
薑沂北,不,那個時候他還叫馮言,和媽媽住在一起。媽媽原來是譚家的女傭,後來譚老太太離世,薑萬衍掌管這這份家業,媽媽自然也就開始為薑萬衍服務。
薑萬衍的發妻譚顏先懷了孕,但不知道為什麽薑萬衍似乎並不愛他的妻子,四處拈花惹草。馮言的母親那個時候長得好看,未能幸免於難,不過一次的纏綿,就懷上了他。
薑萬衍並不重視這個孩子,也對,一個女傭的孩子,誰願意管呢?更何況,薑萬衍還有發妻肚子裏的孩子。
隻是不知道這事兒怎麽就讓譚顏聽到了,譚顏找到了薑萬衍,卻不知怎地早產了。生下了孩子,譚顏卻去世了。
薑萬衍這時似乎才回過神來,為妻子辦了葬禮,把這個兒子寵著養大,而馮言母親肚子裏尚未出世的他,就被遺忘在了這個富貴家族的角落裏苟延殘喘。
“媽,我沒有爸爸嗎?”剛上小學的馮言被人嘲笑,那時孩子們不嘲笑他的媽媽,就是嘲笑他沒有爸爸。
他很不願意相信他沒有爸爸。
“你有,隻是他不要我們了。”日久操勞的母親,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容顏,他的確是不要他們,從來就沒有正視過他們。
整個薑家隻有馮言和薑沂南兩個小孩,雖然小時候薑沂南就和現在一樣不太喜歡鬧,但有個玩伴總歸是不錯的。
有一次馮言偷了薑家的東西,那是一個很貴重的珠寶。馮言的媽媽已經病重,無力回天,馮言想要救媽媽,卻發現並沒有這個能力,於是隻好動了歪心思。
東西剛拿到手,就被管家給逮住了。
管家像拎小雞崽兒一樣拎著他的衣領,罵道:“好啊,小兔崽子,居然敢偷東西!”
管家一巴掌就扇了過來,小小的馮言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珠寶還是被管家拿走了,交給了薑萬衍。
薑萬衍早就把這個女傭生的兒子忘的精光,並沒有多心疼那個珠寶,卻還是叫人拿來棍子,揚言要把他打得皮開肉綻。
他不是痛心東西被人偷了,而是一種高高在上,想要借此機會展示自己是這個家唯一的主人,又或者說是向馮言這樣的窮人展示他的財富和權利的機會。
馮言害怕得不得了,緊緊抓著衣服,趴在地上不敢動彈,隻知道一味地求薑萬衍饒過他。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小小的馮言幾乎哽咽。
“爸,那珠寶是我送給他的。”不知何時,小小的薑沂南也出現在了廳裏,定定地看著薑萬衍說道。
薑萬衍臉上的憤怒慢慢收斂,心裏卻疑惑,這敗家兒子給這個窮小子送東西做什麽?
“爸,他媽媽生病了,我看他沒錢,就把這個給他了,咱家又不缺這點東西,就給他唄!”薑沂南很少笑,偶爾笑起來還是帶著些稚氣。這大概才是一個孩童該有的模樣。
薑萬衍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他家的確不缺這點東西,兒子學會了幫助別人,也未必不是好事,就任由他去了。
管家畢恭畢敬地把那珠寶交給馮言,甚至還彎下了腰,馮言有些受寵若驚,卻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和薑沂南之間的差距。
一個是女傭的兒子,一個是總裁的兒子,真的是天差地別。除了感激,他也不知道還能怎樣來回報薑沂南。
“這就是你在他身邊當助理的原因?”喬暖有些吃驚,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最開始是,我媽去年去世了,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效忠的人是我的哥哥,以前那個凶神惡煞要打死我的人,是我的父親。”薑沂北苦笑著。
在薑家活了那麽多年,卻始終沒能成為薑家的一份子,他的身體裏流著薑萬衍的血,卻被當成垃圾在薑家活了那麽多年。
“所以你要和王正坤一起,背叛你哥和你爸?”喬暖吃驚地問道,卻發現這話由她說出來很不合適。
她自始至終也隻是個局外人而已,管那麽多事情幹嘛呢?
“我媽臨死前說,她給薑萬衍寄了DNA親子鑒定報告,薑萬衍很快就會來認我。可實際上,這次的相認,我是自己找上門去的。薑萬衍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我。”薑沂北臉上有痛苦的神色。
“你很恨他們?”喬暖問道。
薑沂北卻遲疑了,恨他們嗎?對於薑萬衍,答案是肯定的,可對於薑沂南,他壓根就恨不起來。
幼年時薑沂南的挺身而出,他很感激。他恨的不過是命運的不公,他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如同螻蟻,感激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而對方卻從未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