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拿了快遞,拿了塊地
“喂,凡仁,給我拿三份炒麵來!再來一箱純生!玻璃瓶那種!”一個虎背熊腰的人吆喝著,凶神惡煞的臉搭配著一身的校服總顯得不太搭調。
“是是,龍哥,我……我馬上給你..您拿上來!”被稱作凡仁的人是一個略顯瘦弱的學生,白淨清秀的臉龐充訴著一份不協調的滄桑與憔悴。
看著王龍一夥人,凡仁的眼睛中閃過幾分掙紮,幾秒鍾後,他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吞吞吐吐地說道:“龍……龍.……龍哥,不,龍爺,您之前的帳.……”凡仁屈著腰,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想上這幾周這夥人也同樣是來他打工的排擋吃飯,每次吃完都叫囂著下次來吃一起結,可是,每當凡仁拿著pos機來時,他們就會醉眼朦朧地揮舞著拳頭對著凡仁,嚷嚷著說下次一起結,不讓就是看不起他王龍!
看不起他王龍的下場是什麽?那時王龍便揮手把啤酒瓶砸在了地上。從沒見過這種暴力場麵的凡仁迫不得已的應允了王龍一次又一次的要求。
凡仁家境貧寒,父親隻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建築工人,母親也隻是一個保姆。所以從小到大,凡仁都在鄰居家的排擋裏幫工,鄰居家的排擋在師大附中的附近。
平時從下午放學工作到九點,可以拿上三十塊錢,周末便整天在排擋裏忙活,又是洗碗又是接待客人,一天下來鄰居也能給上百來塊錢,飯也是管夠的,所以凡仁在長身體的時候雖然營養不太豐富,但總歸也沒有落下。
但是在三周前,這種生活戛然而止了。每當王龍領著自己的兩個狗腿子來吃飯後,要不就是忘了,要不就是拖著下次,叫囂著要賒賬。
凡仁雖然不得已的應允了他們的要求,但缺的錢他總會自己墊上,他不想向幫他這麽多年的李叔增添更多的麻煩。
王龍三人是師大附中的學生,師大附中是市裏的示範性高中。王龍家裏有點背景,跟師大附中的校長搭上了線,被塞了進來。
他的倆狗腿子原本是正常考進來的學生,但卻在三中激烈的競爭中掉下了奮鬥者的大船,放棄了自己過去的奮鬥,天天跟著王龍混吃混喝,幫他跑腿,一口一個龍哥叫著,總算是在別的地方找到了幾分”尊嚴“。
凡仁也是師大附中的學生,恰巧在王龍的隔壁班。王龍是一班,凡仁是二班。凡仁屬於那種家境貧寒但成績過得去的學生,盡管在打著工削減了學習的時間,憑借著還行的腦袋也能在年級拿到中上的成績。
但家庭環境帶來的自卑卻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師大附中的學生除開一班外的三個班,大多也都是家境殷實的家庭,隻有凡仁是緊巴巴的湊著錢上了這些年的學的。
每學期當凡仁繳學費的時候,掏出來的都是一張張五十,二十,十元的零散的錢,中間甚至夾雜著五元,一元的零錢。
每次凡仁在食堂吃飯的到時候,總是隻有2素1飯,所幸師大附中的夥食有政府的補貼,盡管和別的學校是一樣的素材一樣的價格,中間也總會摻點肉。
食堂門口的小賣部更是凡仁避之不及的地方。每當他經過小賣部門口,甚至沒有進小賣部,卻總有人會對他指指點點。
因此,每次吃完飯,他都不敢在飯堂門口過多的停留。事實上,他也從沒進過小賣部,不僅僅是自卑,更是因為貧窮。
因此,凡仁的名字也在年級甚至全校中傳開了,很多人都對這個不平凡的名字有所耳聞,很多人都喜歡使喚凡仁。心裏的自卑讓凡仁根本無法拒絕。
王龍便是其中一個,不僅在學校裏西環指使凡仁跑腿,現在更是得寸進尺,不付帳,他知道凡仁不敢去問他要這筆錢。
所以,當凡仁跟他提起這筆賬單的時候,他相當的意外,但隨即便大笑起來,望著他的倆狗腿子,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隻見桌上的菜碟子都輕微的震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凡仁嚇得一個機靈,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趕忙低下頭:”您上次說這次會結賬的,我家裏還等著我這筆錢去補貼家用……我也是迫不得已龍哥.……我會還給你的。“
”哈哈哈哈哈!你們聽到沒!“王龍一臉的譏諷與輕蔑:”他想拿回我們賒的賬,還說要還給我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兩個狗腿子也不約而同的大笑著,笑聲中滿是譏諷。
凡仁漲紅了臉,他剛剛也是口不擇詞了,他實在太需要這筆錢了,這筆錢是家裏的相當一部分的生活費用。
“就這麽跟你說吧凡仁,錢吐不出來,屎可以給你點,怎麽樣,劃算吧,把這些天吃的全給你送回去,反正你不是吃著這些東西長大的嗎?在它們變成屎之前也是美味的食物吧,你怕是沒吃過這些美食吧。這次要不要給你來點嚐嚐?“王龍一臉戲謔的笑著。
凡仁臉色由漲紅變的蒼白,緊握的拳頭無力的鬆開了,看著王龍那一臉得意的臉,他真想一拳頭打過去,讓他把吃的東西吐出來,讓他再也不敢占自己便宜,讓他知道自己也是一個人!
可是他做不到,他知道,他如果做出了這種事情,不僅僅可能會被揍得鼻青臉腫,王龍的父母,學校的領導,都可能會找他甚至他家裏的麻煩。王龍的話也讓他想了起來,自己隻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他無論如何也爭不過王龍。
凡仁的臉色逐漸變得灰白,嘴角使勁扯出了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答道:”謝謝龍哥的好意,我就不用了,炒麵和啤酒馬上來。“王龍這才坐下身來,拍著凡仁的腦袋,說道:”這才識趣嘛,要知道有人你是惹不起的!我們這是給你上課教育你呢哈哈哈哈!“
凡仁屈辱的低下了頭,小聲的應著,離開了王龍一桌。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像我這樣平凡的人,像我這樣……“一首毛易的《我這樣的人》響了起來,正是凡仁的手機鈴聲。凡仁拿起了快要支離破碎的二手華為,便聽見父親凡天的聲音。
“兒子,我拿了塊地!”
“什麽?快遞?誰訂的?咱家都揭不開鍋了您還訂快遞,我還要工作,明兒把工資給您打過去,有時候也吃好點,掛了啊。”說著凡仁摸了摸口袋裏皺巴巴的三張紅色的票,掛了電話。
“喂?喂喂?怎麽掛了,放桌上?”
說著,凡天便把一份地契放在了桌上,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