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相遇古廟
蕭玉龍抬眼望去,只見一屁健馬往古廟飛馳而來,馬背上伏著一個身影,蕭玉龍的眼力極好,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一個人,只是死的活著卻不知道。
這匹馬頭高體壯,分明是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此刻卻猶如發瘋一般,往這邊賓士,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來到破廟前,蕭玉龍本能的站了起來。健馬猛地看的人影,頓時止住馬蹄,嘶鳴一聲,忽然四蹄一軟,竟然倒了下去,把馬背上的人也摔了出去。
被甩出去的人,伏在草叢中,也不站起,甚至連動也不動,就像死了一般。此時那匹健馬的嘴中吐出白沫,四蹄掙扎,竟然活生生累的脫力而死。
蕭玉龍走上前,伸手抿蓋健馬瞪得很大的眼睛,心中憂傷,一匹千里良駒,竟然被累死了,真是暴殄天物。等轉身往馬背上掉下來的人影走去的時候,他全身卻忽然一震,腳步也加快了。
因為他看見,馬背上的人蜷縮著身子,躺在草叢中,不知死活,可是左手中卻緊緊的握著一把劍。
一把青翠碧綠的劍。
孤桐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
荒涼的大荒草原,一輪明月掛在半空,浩浩渺渺的月關,照在枯黃的草地上,幾多凄涼。偶爾縷縷夜風襲過,將無根的野草吹起,在風中,打著旋兒滾到遠方,令人感嘆無根浮萍的哀傷。
他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月光透過破廟的屋頂窟窿,照進古廟內殘破不堪的大佛身上。等看清大佛的模樣以後,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很詭異,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正在感嘆人生的際遇太過巧合的時候,忽然雙耳立起,聳動起來,暗道:「有人來了!」
他雖然身受內傷,氣竅與筋脈之間疼痛欲斷,可是耳力尚在,古廟外沙沙作響,是鞋子踏在枯葉上的聲音,聽步聲只是個不諳武功的普通人,但誰會在這等時分在山野間走動?念頭還末轉完,一個沉雄豪勁的聲音在廟外響起道:「你醒了?」
孤桐雖仍未見人,但是這聲音傳在耳中,卻是莫名的熟悉。
只是怎麼去想,也想不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張了張嘴最門外說道:「是你救了我?」」
外面的人,並未回答,反而大步入廟。
孤桐一看下嚇了一跳。
來人身形雄偉,一身青色衣衫,全是酒漬,顯得極為邋遢,但是滿目俊秀,一對漆黑的眼睛似醒還醉,偶爾有光彩閃過,肩上搭著一把長劍,劍尾處掛著一隻草原斑貓,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隨著腳步,一晃一晃。
孤桐喜出望外,掙扎著做起,笑道:「師兄……?」
這人正是孤桐的師兄,離歌樓中,極為有名的劍道高手,蕭玉龍。
蕭玉龍見他冒昧起身,一個閃身,來到他身邊,伸手按住肩頭,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道:「你碰上狼神閣的哪位高手了?」
孤桐不好意思地道:「狂神洪浩瀚,以及傅缺、秋蟬、席游、魯鎮這四隻狼。」
蕭玉龍臉上轉冷,肅然道:「殘紅風怒四隻野狼就是土崩瓦狗,不值一提,反而是洪浩瀚此人,隨狂性遮天,可是手段卻是了得,修為在不死境也是很有看頭,你能從他手中逃脫,也是奇迹。」
蕭玉龍走到孤桐身後,盤膝坐了下去,伸手按在他的背心處,輸入玄勁,先為他療傷。一邊默默聽著孤桐說著昨晚發生的事。
聽到洪浩瀚撒播假消息,誘導自己循著錯誤的放心,他不由覺得好笑,說道:「洪浩瀚此人,就喜歡玩這種陰謀詭計,若不是他散播的假消息,顯示你在這個方向,我也不至於追錯方向,如果我及時趕到,想來你也不會受傷,哎,也不是回山後,師傅會不會責罵我。」
孤桐對蕭玉龍的自責,感到一陣溫暖,連身上也暖烘烘的,不知是他療傷玄勁的原因,還是什麼。
忽然,蕭玉龍眉頭輕皺,疑惑道:「小桐,你吃過天材地寶?」
孤桐心中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只是在師兄面前,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便將自己再離歌樓殺道林中的收貨一點也不隱瞞的細細說了出來。」
蕭玉龍等他說完,恍然大悟道:「這就對了,我就說為何感覺你體內似乎有無窮無盡的玄勁,莫名其妙的生出,融入你流轉不停的玄勁之中,也滋養你的傷勢,讓癒合的速度大大提高了。沒想到,小桐你這次殺道林的試煉中,竟然有如此機緣,不錯不錯。」
孤桐本想謙虛幾句,可是體內玄勁流轉極速,不敢開口說話,只能保持靈台清明,調息運功。
良久,蕭玉龍收回手掌,微笑道:「恭喜小桐,你的修行已已經達到通竅九階完美之境,日後尋一機緣,必將繭破而出,邁足不滅之境。如此年紀,有此成就,確是難得,再加上你體內殘存玄氣,也不勞我醫你,只要你打坐一段時間,便可復原。」
孤桐至此對白己的因大戰帶來的突飛猛進也是詫異,心內歡欣若狂,站了起來,便要道謝。
蕭玉龍劍眉一凝,喝道:「坐下!」
孤桐被他嚇了一跳,慌忙坐下。
蕭玉龍恢復平淡語氣,語重心長的道:「不要以為通竅圓滿,即可一步登天,你要走的路仍是遙遠漫長,更會招人之忌,何況就算你踏入不滅之境,還需劍法經驗戰略各方面的配合,否則遇上真正的高手時,有力也沒法使出來。」
說罷,他抬起頭,透過古廟斷裂的殘壁,望向離歌樓山峰的放心,悠然嚮往道:「想想我們師尊,致虛之境,成就一方巨頭,你我需要以此為目標,再接再厲,不可弱了師尊的名號。」
孤桐愧然應是,因為他剛才的確起了點驕狂之念。
兩年多一點的時間,從一點修為也沒有的少年,轉眼便踏步道通竅完美之境,這種進步,就算在天下所有豪門大宗之內,也極為少年,雖然其中有殺道林的際遇的緣故,可不能抵消孤桐的驚世天賦。
蕭玉龍續道:「你由此刻起,坐在這裡指頭也莫動一個,全神調息,敵人追來也不要理,否則你的修為不但不能圓滿,反而會留下致命破綻,將來對踏足致虛,度小天劫之時,將是無盡災難。待功行圓滿時,將會自然醒來,若學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鹵莽行事,我第一個不饒你。」
孤桐心生感激,堅決應諾后,立即閉目運功。
蕭玉龍見孤桐滿滿進入無我之境,略感欣慰,不由得點了點頭,看著愈來愈中的夜色,眉頭輕皺。夜晚,星光燦爛,皎潔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間一片靜謐,晚風輕輕的吹過,草浪隨風起伏,顯得分外愜意。
可他的心不是愜意的,他知道洪浩瀚必然會追過來,可是小桐正在調息之間,不能轉移,那這處古廟必將經歷一場惡戰,而且絕對是一場苦戰。
蕭玉龍沉吟一番,感覺廟內的溫度有些陰冷,心思著邊去廟外找些柴火,取暖。想到這裡,人早邁步門外,轉瞬不見。
孤桐體內玄功運轉三周天后,便睜開眼睛,卻見破廟當中,柴火堆,霹靂啪嚓的燒著,將整個殘破的古廟映照的通紅,連早已破舊不堪的佛像,在火光下也顯得慈眉善目。
孤桐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對蕭玉龍說道:「師兄,你在這佛像面前,殺生,吃葷,喝酒,就不怕佛祖責怪?」
蕭玉龍見他醒來,面色紅潤,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對他的提問,絲毫不以為許,淡然自若道:「有生必有死,既有輪迴,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我殺此草原斑貓,似乎造了殺孽,但換個角度來看,卻是助他脫此畜道,假若能輪迴為人,它還要謝你呢。」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至於吃葷喝酒,佛祖有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他老人家都這樣說了,那又有何不妥?」
孤桐微微笑著,眼中越來越亮。上次在西江月山崖瀑布面前,曾經跟師兄有過一次談話,那次他就感覺自己的這個師兄,在與修行之路上的見解,極為高深。有些話,從師兄口中說來,別有一番韻味,此刻,竟然又聽到了隱含禪機的話語,他便暗自記下。
蕭玉龍哈哈一笑道:「填飽肚子要緊,你吃一根貓腿就好。」坐了下來,將黃鼠狼丟在地上。
「錚!」
扛在肩上的長劍出銷。
孤桐眼睛一亮,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蕭玉龍長劍出鞘。
這把長劍比一般的劍要長了尺許多,劍身狹窄,但精芒爍閃,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劍身清亮如流水一般,曜淼灼目,一看便知是好劍。
孤桐心生悸動,動容道:「好劍!」
蕭玉龍逕自用劍為黃鼠狼去皮拆骨,一邊道:「一把破劍而已,哪來的好壞?劍的好壞,最重要的還是看人罷了,酒香師尊,草木竹石皆可為劍,你敢說他手中的一根竹竿不是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