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殺道殿啟
孤桐心中詆毀老頭子風見塵,但是在雨瞳面前,卻不會說出來口來。無論哪老頭子怎麼做,終究是他的師尊,在別人面前,抱怨自己的師尊,這種事情,孤桐還是做不到的。
雨瞳默然道:「風師伯向來雲淡風輕,這種事情他怎會上心?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了。」
孤桐只覺一陣汗顏,他師尊這種遊戲人間的性格,都被外人知道了。
「殺道殿何時開啟?」孤桐不禁問道。
雨瞳回頭掃了他一眼,道:「快了,我們在此休養生息,再過兩天,我們就過去……」
「好。」孤桐點頭應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竟像一個毫無主見的小孩,乖乖的認她擺布。
兩日後,兩人收拾心情,投入到濃密的森林中,方向直指殺道殿。
兩日前玄龜引出的一場暴雨,彷佛萬物復甦的一點靈機,將森林中的樹木草叢盡數歡迎,紛紛然抽出嫩綠的吱呀,更有的露出朵朵徐徐開放的花朵,美得敦人心醉。
倏地停下,殺道殿大門正在眼前。
孤桐抬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雄壯的宮殿,與上一世皇宮一般的宮殿,竟然只是離歌樓殺道林中的試煉之地?又是何人有如此大手筆,大魄力,建造這樣的一座宮殿?
漆黑的墨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冷峻的光芒,半空中似有裊裊霧氣從樹木的枝頭葉捎蔓延出來,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有蠻獸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青銅門,偉岸而立,門前兩旁各自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蛇形紋路,與那宮殿上的飛行蠻獸遙遙相對。
青銅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殺道殿」。
而在大門左側,有一塊巨大的石碑,孤桐用盡目力看去,渾身一震,卻是見上面寫了一段文字:
殘影風中訴離殤,玉門關前祭灞柳。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
不知哀門有白骨,牆后杯燭夜笙簫。
草民如芥悲聲泣,貴豪如天自雍容。
恍見狂徒夜磨劍,逆天而行斬立決!
物是人非又一世,七步成殺何惜勞?
不忠之人,殺!
不孝之人,殺!
不仁之人,殺!
不義之人,殺!
不禮之人,殺!
不智之人,殺!
不信之人,殺!
蒼天不做黑白判,我奉天地殺殺殺!
匹夫一怒血濺地,影祭哀歌殺手淚。
七殺成煞異世傳,黃粱一夢千萬年!
陣陣涼風呼嘯穿梭,悠悠揚揚在耳邊低吟淺唱,孤桐從這碑文中恍然看到一種難掩的無奈,帶著亘古的寂寞,迎面撲來,份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馳物外。
雨瞳在他身邊,悠悠的說道:「這便是七殺碑了!」
孤桐往碑頂望去,果然看到三個大字,刀刻斧雕的烙印在石碑的最上部,比下面的碑文的任何一個字,都大上幾分,也深上幾分,尤其顯得古老滄桑,不是「七殺碑」又是何字?
天階晨曦涼如水,林中微風搖曳,古老宮殿肅穆,歷史的厚重感,在兩人心間油然而起,像暈染心底的一絲漣漪,似嘆息似挽留。視線朦朧中,如一位活了不知歲月的老人,嘀喃著那些傳奇。
兩人來到殺道殿前時,已經有人站在了那巨大的青銅門前。
一身妖艷紅衣,迎風飄搖。
正是在玄龜湖中,搶奪七彩神果失利的紅衣人,孤桐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雨瞳似看到他的疑惑道:「著便是魅姬與洛雪的師兄問紅衣,跟梁壁同輩分的真傳第一,他出現在這裡,絕非正常,你搶了他的神果,雖然最後被魅姬搶去,我怕此人還不知道,所以你需小心此人。」
孤桐此時才知道這英俊偉岸人物的名字,不禁向他望去,在青銅門前,低垂著頭,身軀挺拔的問紅衣,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頗有蕭玉龍臨崖洒脫的氣質。
他心中一凜,知道此人與修行之道,已然踏入極為高絕的境界。而觀此人的其實,並不像是狡詐奸佞小人,猶豫間,雨瞳伸出玉手,拉了他一把,輕聲地道:「有人來了……。」
孤桐抬眼望去,竟見魅姬與仇如海兩人,從密林中飛馳而來,停在問紅衣的身後,默然無語。
他與雨瞳本站在森林的陰影處,頗為隱秘,故沒有被場中三人察覺。
雖然眼前只能看到三人,但是憑藉孤桐的眼力和比常人靈敏百倍的觸覺和感覺,幾敢肯定這座雄偉的殺道殿之前茂密森林中,隱藏了不下十幾人,皆是高手,呼吸低微,幾不可聞。
四周似乎寂廖無人,只是濃重的氣氛,卻隨著微風,在青銅門前隱隱鼓盪。
孤桐藏在橋下暗影里,搖頭苦笑道:「都是一群精明的門人,竟然都不露面。」
這種情況雨瞳早就發現,可是此刻聽到從孤桐的口中說出,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抱怨,心中卻湧起難言的滋味,像是看到一個小孩子因為自己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了后的抱怨。
雨瞳忍住笑意,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到一邊說話。」
孤桐四下張望一下,道:「來吧!」
雨瞳隨孤桐離開林中陰影,沿著隱蔽的線路,縱身躍上殺道殿前左側一株參天大樹的枝葉間,停在一處橫生枝椏處。這是一處極為有利最高點,除非有人像他們般躍上來,否則不會給人發覺,視野開闊,更是最安全的地方。
孤桐坐在吱呀,狠狠盯斜下方莊嚴雄偉,森然萬象的青銅師門前的魅姬等人,雙目異光爍閃,顯然心有怨氣。尤其是魅姬,他那樣對她,誰曾想著竟然是一場陰謀。
雨瞳道:「這或者是你命不該絕,現在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形勢對我們最為有利。」
寇仲愕然道:「形勢我懂,但是為何是我命不該絕??」
雨瞳心內暗嘆,知道他是一個孤僻的人,在這兩年中接觸的人物有限,不了解離歌樓中其他人的厲害手段,目光落在問紅衣身上,道:「雖然在玄龜湖,問紅衣並未向你出手,但是這種人物出現在本次考核中,內中必有蹊蹺,此刻這三人又走在一起,我想這問紅衣也是被粱壁拉來對付你的。」
孤桐點頭道:「說得對!假如問紅衣目標不是我,他跟魅姬走在一起還在情理之中,跟仇如海卻是沒有關係,沒有任何理由走在一起。」
雨瞳冷靜地分析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問紅衣跟陌傷動過手,仇如海的師弟是陌傷,此刻卻沒有陌傷和斷腸,和明顯剩下的幾個人中,這三人是一個團體,有著共同的目標。」
孤桐雙目閃亮起來,目光越過重重森林上的霧氣,落在殺道殿高聳的殿頂,再點頭道:「那麼這次三人一起來到這殺道殿門前,又是這麼的明目張胆,莫不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等著我去入套?」
雨瞳深思道:「殺道林中危機重重,通道錯綜複雜,聽說還有諸多玄道幻陣,就連從其中走出來的前輩高人,都是語焉不詳,他們想在這裡面對你開展截殺,可能性不到。此次,他們可能為了尋寶和通過考驗的想法更加多一點?」
孤桐一洗頹色,道:「我有個更大膽的想法,本次殺道殿的開啟,將有絕世珍寶出世,被宗門的大佬們預測到了,所以才有問紅衣的加入,我師尊沒有跟我說情有可原,而你師尊卻沒有告訴你,卻有點說不通。」
雨瞳明媚一閃,道:「你所謂大膽的想法,竟是如此。現在看來竟然有可能,如果預測到本次珍寶出世的是花師叔或者白師叔,那麼你我師尊不知道此事,便可以說的清了。」
她語音一頓,輕手撩起耳邊被風吹亂的一縷垂髮,冷然說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