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朦朧怪夢
雨瞳皺了皺眉,心頭有了一絲痛掠過,冰封多年的心靈,似乎也裂開一道縫隙,她嘴裡低聲說道:「說謝謝的應該是我。」
孤桐一愣,不知道該去如何回應。
兩人又是一段寂寞,整個黑暗中的空間只有淡淡的呼吸聲,在輕輕的起伏著。
此時在死寂的空間中,雨瞳的每一聲輕柔的呼吸聲,停在孤桐的耳中,都像是仙樂一般好聽,是他知道此刻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這令人恐慌的黑暗空間中,還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在黑暗中同在。
孤桐坐在一般,忽然靈台一閃,想到什麼,忍不住問道:「古文中所說的機關是怎麼的一個劍型雕刻?」
雨瞳將古文在心中重溫一遍,不確定說道:「古文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劍之所在,生門重鑄!」
「劍之所在,生門重鑄……」孤桐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忽然「咦」了一聲,想起手中獲得的劍,這劍剛才依偎在牆角,淺淺的插在地上,劍尖刺進石板,淺淺的凹陷,只是這凹陷就是一條細縫,與劍型相比,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多次摸到那處痕迹,但是腦海中一直想著劍型,便沒有關注。
想到此處,他站起身子,超記憶中插劍的位置走去,一陣摸索果真找到那處劍痕,在有劍痕的石磚四周稍一摸索,果然空洞,這塊磚是活磚,他忍不住一聲歡呼,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似乎被風沙迷了眼睛。
雨瞳在黑暗中訝道:「怎麼了?」
孤桐回頭,雖然看不見她的影子,卻歡笑道:「我找到機關了,有救了!」
雨瞳吃了一驚,竟然從一貫的淡然中,來了精神,急急道:「真的?」無論如何開朗豁達的人,終究是不願莫名的死去,生存下去,才有更加重要的意義。
孤桐將手中的劍,插入縫隙,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壓去,石磚手裡,豁然沉下。片刻之後,忽然聽石室內「咔咔」聲響起,石壁震動,封死的石門轟隆一聲敞開,露出他們滑下來的通道,誰曾想一陣水流湧來,瞬間淹沒兩人的雙腳。
原來外面暴雨連連,湧進通道內的雨水越來越多,竟在石室門外堆積成一處淺談,石門一開,頓然流進室內,孤桐本是一喜,隨即看到湧進的雨水和被雨水沖刷的更加光滑的通道,臉色漸漸難看。
石室內湧進的雨水越來越多,從腳踝一直到漫過兩人的小腿,雨瞳神色也是陰晴不定,側眼看見被孤桐提在手中的劍,渾身一震,說道:「用劍在通道內挖出落掉點和發力的坑窩,我們一點點爬上去!」
孤桐本是一籌莫展,處聞她話,先是一呆,隨後喜出望外,立刻動手開挖,兩人便逆著水流,從斜斜的通道內,挖一處,前進一步,一點一點的往地面上爬去。
兩人不知道經過多長時間,外面的雨一直沒停,夜色濃郁的很,只是眼前的視野越來越大,也原來越有光亮,其他山峰上的煙火照過來的燈光,將洞口映照的有些模糊。
孤桐與雨瞳費勁吃奶的力氣,跌跌撞撞的從通道內爬出,仰面躺在泥水中,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幾乎在他們撲出地面的一刻,只聽「撲通」一聲,通道口的泥土坍塌,混著泥水,將這地穴的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從僅以後,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山峰之下多存在的秘密了。
孤桐躺在泥水中,大口的喘著粗去,手中的劍被他握得緊緊的,哪一種從死到生的滋味,真令人精神繃緊猶若厲弦,當真令人喘不過氣來。半晌,他才鬆弛下來,扭頭看見雨瞳同他一樣,躺在泥水中,原本白皙漂亮的面龐上被泥水弄的髒兮兮的,猶若一直在泥土中玩耍后的小花貓,他不禁的輕聲一笑。
彷彿感覺到孤桐透過來的目光,疑惑在淅瀝的雨聲中,聽到了他的笑聲,她也轉頭看過來,對他露顏一笑。
她明眸中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點點晶瑩,淺淺的蹙眉輕笑,猶如曇花盛開,比這時間任何的花朵都美麗許多。雨珠從她臉頰滑落,平添一份嬌羞,孤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時間竟然有如此動人心脾的笑容。
大雨瓢潑,讓原本坎坷的山路愈加泥濘,回到劍閣的時候,孤桐已經很累了。今天他為了衝破開門氣竅,已經榨乾了自己最後一絲精力和身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有經歷這麼一通生死之間的事情,身上的傷更是讓他疲憊不堪。
跟雨瞳分別後,掙扎著在雨天走在那抗坑窪窪的路上,累得不行,他換了一身衣服后,咬牙在蒲團上坐穩,隨後便六識不查,靈台空明,保持體內的玄功氣勁的運行狀態,淺淺睡去。
睡覺都要練功,這是孤桐以前的習慣。
雖然這樣剛開始的時候,睡眠質量會不好;很難達到深層高質量的睡眠。
但是一旦讓這種睡眠練功的方式成為習慣以後,就不會再影響睡眠了,而且帶來的變化那是恐怖的。
別人一天練功最多六個時辰,你卻可以臉一十二個時辰。
一天只是多了一般的時間,但是一個月呢?
更或者一年呢?十年呢?
你永遠比別人多練一般時間的功夫。
這是要達到巔峰索要付出的,沒有付出何來的收穫?
一夜無聲。
這一夜,孤桐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中的有一個女子向自己擺手,她的眼中寫滿了不甘和戀戀不捨。
他想抓住你的手,她卻愈退愈遠。
突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時間是單向的矢量,沒有回程。
生命只能從一處走向未知的下一處,
看起來好像又回到了起點。
愛和被愛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大家心中的風景已經是下一個鏡頭,
下一個鏡頭了。
他,突然感覺心中有一份百感交集
那是因為是因為緬懷,自己和她還未燃燒就已到尾聲的青春嗎?
山峰的青草一年枯萎然後一年更綠,我們也可以嗎?
恍然間,他發現她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如許多年以前……
雙眼依舊純潔、美麗、可愛、憂鬱、倔強,
令他再次深深地陷入藍色海洋!
當左眼有眼淚滑過,他從那浩煙的藍色中重生。
但是,那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罷了,
然而,她卻不再為他輕輕的吹眼睛!
她挎起行囊的堅決,
將他虛構的夢幻世界無情粉碎。
她扭頭時眼中的依戀帶走了我的心,留下的卻是一地的狼狽和遍身的傷口!
他們之間在瞬間出現反向的時軌,她在他眼中後退,他也在她眼中急速後退,
一切就在這時軌的反向中走向結束。
然而,恍惚間,他又看見她在遙遠處的雙眼。
那雙眼睛竟成了墳墓,
一座,埋葬了他;一座,留給了她。
在塵土的埋葬中,
孤桐掙扎了奮力去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卻怎麼也看不清,只能看清那一雙蔚藍的美眸。
眸子中,有淡然、有傷感、有憐憫、有不忍、有不舍!
眾多的感情,在眸子中糾結盤旋、
他努力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卻無意。
哪一雙蔚藍的眸子,隨著她身影的極速後退,卻在孤桐眼中愈來愈大。
那是誰的眸子?
孤桐依稀覺得,像是紫妍的,又像是紫鳶的。細細看去的時候,卻似乎有一絲雨瞳的影子。
怎麼看也看不清,怎麼看怎麼混亂。
那蔚藍的眸子,穆然化為蔚藍的浩瀚海洋,將孤桐重重的、深深的淹沒!
在海水將孤桐深深淹沒的時候,他猛然醒來。
背後已經是一片冷汗。
他使勁的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走到劍閣二樓敞著的窗戶前,雙手扶著窗檯,卻不知不覺的一點點用力,手背上,青筋札札。
窗外,雨已經停了。夜風習習,很有些涼的感覺。
不知道到為什麼,在玄扈山和泰成山外面已經是深秋寒月,但是來到山中以後,卻是陽春三月,春分微微。
月亮也衝破烏雲露出了笑臉,月亮像一輪玉盤,靜靜的鑲嵌在夜空深處。灑下的輕盈銀光,如夢幻般,照射著西江月峰的一切。
西江月峰,在交皎潔的月光下,陪伴著山峰間氤氳靄靄的夜霧,更添幾分仙境感覺。
孤桐沒有注意這些,他抬著頭,冷冷的看著月亮。
眸子中卻是深深的隱藏著一縷憂愁思緒。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不知為何,他心頭莫名奇妙閃過這麼一句詩詞。
是的,又是一輪明月,又是一個有月的夜晚。
不知這月還是上一世的月嗎?
孤桐心中默默自問,這是他來到古玄大陸后,第一次看月亮。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月亮,好看的很。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那麼一個莫名奇妙的夢,更不知道夢中的那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