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馬越入獄
「我便是關羽,字雲長。」
「不可!」
眾人還都沒有反應過來,這馬玩怎麼就說他叫關羽呢,還說的跟真事兒一樣。關羽這一聲不可讓眾人都回過味來,這馬猴子是要替關雲長蹲大獄去。
關羽說道:「馬兄弟你說傻話,關羽一人做事一人當怎能連累兄弟待我受苦!」說罷他便起身朝馬玩躬身一拜:「馬兄弟前番替關某尋來妻兒不惜縱橫千里,關某還未道謝,此番情誼關某心領了,但此事休要再提。」
馬玩見關羽不肯,連忙說道:「關大哥別說這話,你英雄好漢可嫂嫂侄子千里迢迢過來你一頓飯都吃不了豈不不美。何況奔行千里的可不止我一個,楊家哥哥文遠公明三位兄長遠道而來就為過來與你敘舊過年,難不成讓三位兄長再回去?路上再顛簸半個月回去也沒法過年了。」
說到這馬玩嘿嘿一笑:「反倒我馬玩,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牽無掛。我之家人僅在座幾位兄長與三郎了,我大漢自古便有親親相匿的說法,我馬猴子怎就不能代兄坐牢?」
多少年了,沒人像馬玩這麼數落過關羽,關羽張口卻又不知拿什麼來反駁,他扭頭看了一眼胡氏,卻發現胡氏也正看著他,到嘴邊的硬話卻成了:「那…那也不行。」
馬玩爽朗一笑,少年的玩味瀟洒才又出現在他的臉上,他說道:「兄長不必擔憂,我馬玩游遍了西涼各地,卻唯獨未曾去過牢獄之中。此番權當做長見識罷了,況且又不是我一人,還有三郎與我作伴呢。」
王元山帶著一幫手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在一旁擦汗。這一幫目無法紀的渾人,他王元山大小也是縣裡賊曹,就這麼當著他的面開始討論冒名頂替偏偏他還真不敢說什麼。
李諶在旁邊滿是邪氣一笑,對馬玩說道:「小兄弟可想好嘍,你這一去可就沒了六郡良家子的身份了。」
所謂六郡良家子便是指的涼州邊地與司隸校尉部的隴西、金城、天水、安定、北地、上郡六郡的祖上三代非巫、非醫、非商、非贅婿、非罪人的青年。是漢朝精兵首選,當年大將軍衛青與霍驃騎遠征匈奴的部隊就是抽調六郡良家子組成的,屬於根正苗紅的一波人。地位比士要低但卻遠高於農工商。
此時李諶提到六郡良家子,馬玩樂了。他並不認識李諶,不知這滿臉兇相的光頭真是個馬匪講話逗他呢,他十分嚴肅說道:「區區虛名何足掛齒,我馬猴子上陣殺敵是為國盡忠跟良不良家子有何關聯。就算老子是罪人被罰戍邊照樣年斬五十鮮卑!」
「好!」聽到馬玩這話,就是先前有些不喜的張遼也不禁豎起大拇指,或許他們言談粗俗舉止輕浮,卻有另一份不同的豪爽。
李諶一拍手,起身叫好道:「說得好!小兄弟你與三郎且隨著他們過去受兩天苦,哥哥這就回西邊點齊兵馬,十日可至。區區槐里大獄彈指之間即可攻破,到時再宰了縣令與那蘇…誒,小子,那毛販子名甚?」
王元山腦袋都空了,這什麼人啊拍手就要點齊兵馬攻槐里大獄,造反的話掛在嘴邊的,他腿都有些打顫了,講話根本不帶過腦子的,直接就把那商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禿嚕出來,說道:「姓蘇名貝,住城裡西街門口有兩棵柏樹。」
李諶笑罵道:「娘的,一聽名字就是商賈。三郎別委屈,到時候哥哥替你宰了那蘇貝為你報這意氣之仇!」
馬越聽著臉都黑了,這李光頭也知道是意氣之爭,小爺跟馬玩蹲上四月大獄事兒也就結了,真要讓你這麼一攪合直接全家被通緝。萬一這蠻子再一時殺的興起衝破縣城少不了生靈塗炭,到時候就是造反誅九族的罪過了。急忙說道:「哥哥且慢哥哥且慢,不過四月牢獄而已,不值得大動干戈。」同時趕緊跟大哥馬騰擠眼睛,他一小輩能說李諶什麼啊。說了也不一定聽得進去,這馬匪頭子本身就是無法無天的貨色,他一小娃娃能勸得住什麼,這種情況還是要靠大哥。
馬騰早回過勁兒了,伸手拉住正給身上披狼裘的李諶說道:「兄弟慢著,事情沒到哪一步。三郎年少不更事,這幾個月他沒少惹禍,讓他去養養性子也是好事。來我等繼續喝酒。猴子,那你與三郎就且去吧,我等自會在外疏通,看著三郎別讓他在槐里生事!」
馬越一看自家大兄拉住李諶這個渾人,與馬玩應了一聲便拽起還發著呆的王元山便跟著衙役走了出去。
屋裡馬宗說道:「大哥,就這麼讓三郎和猴子被帶走?」
程銀問道:「馬家兄弟,那王元山與二位關係如何?」
馬騰道:「有些鄉鄰的親近,早年也一同去過北疆戰場。元山膽子小些,人還不錯。」
大鬍子程銀點頭哎了一聲便走出門去,叫住正給馬玩馬越帶枷鎖的王元山說道:「元山兄弟,三郎跟猴子年紀小,枷鎖就別帶了。」說著他扯下腰上帶著的一塊玉墜道:「此去槐里路遙數百里,權當給諸位兄弟換雙鞋子。」
王元山接了錢自然明白程銀的意思,點頭說道:「這就請您放心了,三郎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槐里獄有幾個獄卒與我相近,斷然不會教三郎受了委屈。」
囚車遠行而去,大地一片銀裝素裹。土生土長的涼州漢子早已習慣了西北冬天的寒冷,坐在囚車裡的馬玩依舊吹著不知名的古怪曲調,一如他來時的模樣。
馬越見他吹得陶醉,沒給他說話,坐在囚車裡搖搖晃晃他枕著胳膊靠在一角腦袋裡很亂。六郡良家子的身份與他就此告別,今後想走仕途恐怕就要等張角起義之後了。家裡如今軟實力想來是要比歷史上強得多了,至少多了個關羽。
現在那些日後會名震天下的青年翹楚都在做什麼呢?漢皇後裔劉玄德是在織草席嗎?魏武帝和河北霸主正在搶別人家的新娘子嗎?江東之虎已經開始組建自家的黑勢力團伙兒了嗎?
這一切,馬越都不知道。他要前往六百里之外京兆尹附近的槐里大獄,開始自己兩世為人中第一次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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