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秋天
星河的天台上,臨風而站,身材修長的男人,正是風亦初。
他的眸子溫柔,深沉如海。
「怎麼樣了?」
身後的男人低頭,恭敬的說道:「少爺,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沐陽的大部分資產轉移,現在的沐陽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嗯。」風亦初緩緩點頭,這樣就好。沐陽的餘款還可以用來東山再起,至於那些虧空的,就做個假象給他們看看。
風亦初轉身,烏黑的眸子動了動,他開口,繼續問道:「那我讓你查的事情呢?查的怎麼樣了?」
男人低頭,凝眸思索。
「我們的人在英國查了數十天,終於找到了連董事長的消息。」
「什麼消息?」風亦初眸子一緊,臉色微變,「是找到他了,還是?」
男人低頭,面色為難,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敢說。風亦初見他如此模樣,直接開口道:「你說吧,你查到了什麼。」
「是。」男人抬頭,一臉沉重的說道:「前幾日英國倫敦發生一場車禍,死者為中國人,中老年男子,約莫五六十歲的模樣。」
風亦初臉色一沉,再次開口問他,「結果呢?查到了沒有?」
「我們的人剛到現場,人已經被帶走了,據現場的人說,人當場死亡。」
男人將頭埋的更低,聲音也逐漸低沉下去。
風亦初閉眼,揮了揮手,「查清楚之後,告訴我結果。」
「是。」男人鞠了個躬,便退了下去。風亦初扶桿而立,臉部線條慢慢柔和下來。
高級別墅區,依山傍水,風景獨好。
傅恆臨窗而立,他抽著古巴千里達木盒雪茄,面色愉悅。
「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我給你三個月讓你毀了沐陽,你竟然只花了幾十天的時間。」
傅兆泫冷俊的臉龐不帶一絲表情,聽了傅恆的話,他的眉頭皺的更深。
「你答應過我,不會動連洛西一根頭髮。」
他只是在警告他,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如果有一天,傅恆違背了這個交易,他會不顧一切的和他拚命。
傅恆哈哈大笑起來,他抬了抬手指,空氣中泛著濃重的煙味。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反悔。連洛西這個女人,我是不會動她的。她現在沒了沐陽,也不肯原諒你,我還擔心什麼?」
「記住你說的話。」傅兆泫沉著臉,俊美的臉龐緊繃。「我不希望你以後再出現在我面前,還有,我媽,你最好也不要動。」
「哼。」傅恆冷笑一聲,凹陷的眸子泛著銳利的精光。「我告訴過你,這件事情不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你還能要求我什麼?」
「我警告你,最好別逼我。」
傅兆泫抬手,涼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也警告你,最好繼續和連洛西保持距離,不然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她。」傅恆說完這句話,轉身就上了樓。
傅兆泫垂眸,眉宇間透著一股失落,他抬眼,環顧四周。這裡的布置早就變了個樣子,五年前的家,早在記憶里失去了本來的味道。他已經習慣了戴著面具過日子,遇見連洛西,他以為一切都會改變,可是上蒼卻偏偏不讓他好過。
「太太,您回來了?」
門邊突然響起了管家的聲音,傅兆泫轉身,一個穿著妖艷,打扮低俗的女人進了家門。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穿的衣服卻異常顯老。
她扭著腰肢,一臉傲氣的坐上了沙發,「給我倒杯茶,渴死了都。」
「是,太太。」
管家下去倒茶,傅兆泫眯起眸子,太太?原來,他早就已經娶了別的女人,呵,這樣最好。
傅兆泫抬腳,雙手插進褲兜,準備離開。他剛靠近大廳,沙發上的女人一躍而起.
「喲,這位帥哥是誰啊,長相如此英俊。」
女人尖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傅兆泫蹙著眉頭,臉色極其陰沉。
「你是誰?我家老爺的朋友嗎?」
白皙的胳膊攀上傅兆泫的胸膛,倒茶回來的管家看到這一幕,連忙跑過來,「太太,這是少爺啊!」
「啊!」
女人受了驚嚇,觸電般的猛地將放在傅兆泫肩膀上的手移開。
「你是傅兆泫?」
早就聽說過傅兆泫的大名,如今見到了,還真叫人覺得驚訝,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過妖冶了,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啊。
傅兆泫看見她眼底的**,他冷笑,表情瞬間銳利起來。女人不敢說話,被他的氣勢壓迫著,硬生生的後退了兩步。
傅兆泫走出傅宅,女人深吸一口氣,訕訕的回到了沙發上。傅兆泫的主意她可不敢打,只是樓上的這個老男人,她早就玩膩了。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錢,她才不願意呆在他的身邊呢。
墓園
深秋了,天氣越來越冷。連洛西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她坐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彎起一絲慘白的微笑。
「媽,我很久沒有過來看過你了,你還好嗎?」
一陣微風吹過,冰涼的髮絲貼上雙唇,她抬手拂開,「媽,我快離開連城了,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你放心,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眸子里閃過一絲堅決,連洛西咬唇,「我恨我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我更恨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一個如此可怕的男人。媽,你愛上爸,應該沒有後悔過吧。即使是為了千千付出了生命,也覺得心甘情願吧。」
「對不起媽,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爸爸。但是我會找到他的,我已經失去了你,我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雙手不自覺的覆上堅實的小腹,連洛西抿唇,一滴清淚滑下臉龐。
「我懷孕了,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親手毀掉沐陽的人,我本來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可是他是無辜的。媽,你說,爸爸會不會怪我?」
一雙白色球鞋出現在自己面前,連洛西止住眼淚,沿著白色休閑褲緩緩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溫柔至極的眸子和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
「小西。」
「你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連洛西起身,微紅的眼眶裡殘留著幾滴眼淚,她將餘下的淚生生地給逼了回去。
「你哭了。」
風亦初的聲音輕柔,連洛西聽了之後,輕笑出聲。
「你還是這麼的溫柔,以後哪一個女孩子嫁給你,應該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是嗎?」
風亦初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失落,他將手中的玫瑰花放在墓碑前的石頭上,而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伯母,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西。」
連洛西咬唇,她微笑,轉身,「走吧亦初。」
兩個人出了墓園,墓園前面是一條林蔭道。道路兩旁的梧桐葉早已變得枯黃,微風一過,片片巴掌大的梧桐葉往下掉,連洛西抬手,接住一片梧桐葉。
「秋天了。」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在自言自語。風亦初抬眸,看著紛紛旋轉落地的葉子,勾唇微笑,「你知道嗎?秋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
「為什麼?」
連洛西扭頭,不解的看著他。從來沒有聽風亦初說過他喜歡哪個季節,好像一年四季,無論哪個季節,他都是一樣的過。嘴角掛著溫柔的笑,一臉淡然的模樣。並沒有因為某個喜愛的季節到來而表現的特別開心,也並沒有因為某個不喜愛的季節的到來表現得傷感失落。
在連洛西的眼裡,風亦初是這個世界上把一切東西都看的最開的人。他的情緒一直保持在某一個點上,很少會有起伏和波動。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稱讚過他,也曾和他說過自己的佩服,可是風亦初說:他只信奉一個原則,那就是順其自然。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小時候學莊子的文章,風亦初就已經開始追求莊子的無為而治,在所有人都不太能夠理解莊子的思想的時候,風亦初已經能夠寫出一篇長達三千字的論文。
風亦初是天才,一直都是。
「因為,在我們五歲的時候,那年秋天,你第一次牽了我的手。」
停下腳下的步子,連洛西抬頭,眉頭輕蹙。
「亦初,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吧。不論以前我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和對方在一起,現在,都應該忘了。」
「我知道。」風亦初笑笑,繼續往前走,「我只是想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就像當初伯母離開的時候,我也依舊陪在你身邊一樣。」
連洛西斂眉,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可是卻又不確定。
「亦初,謝謝你這麼些年來,一直陪著我。對我來說,你和月初,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失去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我都會難過。」
「晚上,去我家吃飯。」
風亦初接過一片將要掉落在連洛西身上的落葉,突然開口。
連洛西搖頭,「還是不去了。」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風月初還是沒有來找過自己。她大概是真的不願意再原諒她了,既然如此,她就不應該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風亦初知道連洛西在想什麼,他繼續說道:「是月初讓我叫你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