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瑞靈真相
兩人分離來得突然,但仔細想來,也屬於必然,一個是風頭一時無兩的西征大將,一個是百姓厭棄談之色變的妖女,如果讓百姓們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僅會使他的聲名狼藉,還會令他在京城無立足之地,更別說隨之而來麻煩。
也正如葉絳裙所說,兩人為世俗所不容,沈風知道,舒如姒也知道,但兩人一個打從心裡不在乎無所謂,一個因為許多原因糾纏不清,當沈風還是升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時,兩人師徒相稱,互惠互利,一邊是利用,一邊是佔便宜,師徒不像師徒,戀人不像戀人,但隨著沈風漸漸變得不平凡,兩人的關係便不再是無所謂的事情,只有舒如姒離開沈風,沈風的前途才能少去一大阻礙,而且舒如姒功力已大不如前,無法再保護他,此時皇帝提出的交易恰當時機,再承諾完成她的志願,舒如姒離開他便變得順理成章。
只要舒如姒離開沈風,沈風自此以後閉口不再提蜀川,那些想要揭發他的人必然無從下手,但只要舒如姒還在沈風身邊,以兩人的關係,沈風就會故意說自己是蜀川人,然後與她一起面對,但舒如姒卻不能,所以她的選擇是與沈風斷絕關係。
閣樓的樓台上,舒如姒依舊獨自一人仰望明月,此時,一位白衣女子緩緩行了過來,舒如姒輕瞥了一眼,淡笑道:「師姐,你來了。」
常說男子風度翩翩,其實風更襯女子,一陣暖風拂過,帶起一陣影影憧憧的身影,葉絳裙捋了捋鬢髮,「方才便來了。」
「方才我與那小子說的話,你是否聽到了?為何不進來撞破我們的好事,害得師妹白白給這小子佔了點便宜。」舒如姒靠卧在樑柱上,姿態肆意卻是多了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放縱之美,想她這一生雖然飽受災苦,但卻比別人過得自由。
「你與她為天下所不容,及早斷離才是。」葉絳裙說話從來不顧忌,只回答自己能回答,心裡想著什麼便說什麼,兩人一冷一熱,少有機會談話,舒如姒嫵媚多情,智計如妖,葉絳裙斷愛絕情,恆古不變,兩個絕世尤物遇到一起,月兒只得淪為陪襯。
舒如姒咯咯笑道:「莫要誤會了,我並不是忌諱世俗眼光才與他斷離,而是我本來便想捨棄他,這臭小子太惹人惱,當初只是為了利用他,才收他為徒,恰好皇帝要與我做個交易,我便做了一回順手推舟。」
「哦——」葉絳裙哦了一聲,靜默片刻,破天荒又道:「我以為你是因為功力消退,才選擇離開他。」
舒如姒冷哼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葉絳裙面無表情道:「尚有一些了解。」
「與你說話真是大煞風景,生硬無趣。」舒如姒忽地嬌笑道:「師姐,之前你帶他去輪迴島,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你會放他回去。」
葉絳裙依舊面無表情道:「我帶去輪迴島之後,便不再管束他,他能逃出去可見他與嫿瑤緣分為盡。」
舒如姒笑吟吟道:「在島上你們孤男寡女,只是那麼簡單嗎?」
葉絳裙冷道:「你以為呢!」
舒如姒嘆道:「以你的性子,便是這小子也拿你沒轍,真想看看他在你面前抓頭撓腮的樣子,咯咯——師姐,你此番下山所為何事?」
葉絳裙道:「青石師兄來信說,幾位同門初入京城時便遇到刺殺,所以齋主命我來前來相助。」
舒如姒臉上只有零星笑意,情緒不高,還有幾分淡淡冷意:「師姐來得真是時候,我正要離開這裡,你便來了,也好,那小子如今有許多人想害他,今後便由你保護他。」
葉絳裙一點也沒有被她觸動,冷淡道:「師妹何時離去。」
舒如姒道:「難說,不過我會先離開宅子,待到弄清楚一些舊事後,我便回去蜀川。」
葉絳裙沉默片刻,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舒如姒並沒有放在心上,十年不見,曾經的師姐妹已經淡了許多,更別說對她這種冷淡性子。
舒如姒忽然問道:「師姐,你可還記得姬紅纓?」
葉絳裙點頭道:「自然是記得,你為何忽然問起,此人早已叛離天府,便是因為她,天府遷移至別處。」
舒如姒道:「姬紅纓叛離天府後,便成為摩尼教左王之妻,後來被沈風設計害死,但姬紅纓離開天府卻私自帶走螣蟲,後來她利用螣蟲在控制人,天府可有克制螣蟲之法。」
葉絳裙道:「螣蟲乃是曾經草谷的師父所飼養,乃是一種奇特的蠱蟲,草谷師父便是死於螣蟲,若想剋制螣蠱,師妹不如去問問草谷師妹,她是天樞宮的人,該知如何克制。」
舒如姒搖頭嘆道:「我早已問過草谷,但那個法子幾乎無可能辦到,所以我想知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葉絳裙道:「除非草谷的師父再世,否則難以找到其他法子——也有一個法子,便是取來一對螣蟲讓草谷細心研製克制之法。」
「姬紅纓已死,這世上再無螣蟲!」舒如姒搖搖頭,沉吟片刻道:「師姐,還記得五隻瑞靈嗎,一隻被我拿走宿入茵兒體內,一隻則是宿入嫿瑤,還有其中兩隻在你我身上,但第五隻瑞靈究竟在誰身上,為何從未有人說起。」
葉絳裙道:「第五隻瑞靈被嫿瑤的師父拿走,恐怕是宿入她孩子的身體內,瑞靈可御嚴寒扛酷熱,增強體魄,當年師叔與骨肉被迫分離,這隻瑞靈須宿入那孩子身上,才可令孩子活存下來。」
舒如姒神情略有所思,隨即問道:「那孩子至今何處?」
「不知所蹤!」葉絳裙神色冷淡道:「是否有人被下了螣蟲——是沈風?」
舒如姒點點頭道:「若不是他,姬紅纓死了的時候,其他早就死了,正是因他與嫿瑤有過一夕之緣,才可在母蟲死亡后存活下來,但只是暫時克制了,若沒有無只瑞靈,他終究難逃一死。」
葉絳裙沉默片刻,面無表情道:「他身負國命,我可一死將瑞靈給他,如此可延續他幾年性命。」
舒如姒嬌笑道:「師姐對他倒是痴情,見不過他去死,不過我偏不讓你如願,待我處理好蜀川之事,便將瑞靈給他。」
葉絳裙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看淡生死,你不必與我爭執,但望師妹好好教導他,讓他以保衛天下安危為己任。」
舒如姒慘然一笑道:「你對人生無望,我又何嘗不是,茵兒已有歸宿,我只剩下幾件心事未了,待一切塵埃落定后,還不如將這條命還給天下。」
葉絳裙微微蹙眉道:「那你為何功力下降。」
舒如姒咯咯笑道:「疏於勤練,功力便下降,師姐,以為是什麼?」
葉絳裙清冷道:「我不知道,但你功力消散未必是壞事,你本是練功走火入魔,才使得身子體溫高於常人,長此下去必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進而損害氣命。」
舒如姒臉上升起一團嫣紅,美眸漣出一絲惱意,又嘆了一聲,從木欄上輕躍下來,淡淡道:「明日我便離開,再見到我時,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樣。」
兩人各自離去,同門師姐妹如同一對陌路人,葉絳裙走下閣樓,身姿在月下顯得格外聖潔。
走了幾步忽然停下,淡淡道:「還不出來。」
牆角邊上貓著一個鬼頭鬼腦的人,猥瑣之極,沈風悻悻笑著走了出來,「被你發現了,師傅你不是待在仙府內嗎,怎麼跑下來了。」
葉絳裙冷漠道:「師命!」
沈風笑道:「原來是出差,這次是什麼任務,捉姦還是掃黃?」
葉絳裙冷了他一眼道:「保護你與幾位師叔周全。」
沈風擺擺手道:「我就不必了,你若有閑余時間,就保護宅子裡面的女眷,如果她們想要去買個胭脂水粉,你就在旁邊保護她們。」
葉絳裙冷漠道:「我此行不是為了保護你的妻子,你不必與我說那麼多。」
沈風瞪大眼睛道:「你來到我的地盤,態度還那麼張狂,要麼聽我的,要麼回你的仙府,我還不伺候了。」
葉絳裙神態依舊冷漠,繞過他便要離開,沈風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問道:「師傅,你方才和舒姐姐聊什麼,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葉絳裙冷冷道:「放開!」
沈風識相地放開,急忙問道:「舒姐姐是否要離開京城,你快說啊,別扮仙女了。」
葉絳裙蹙眉道:「師妹已與你斷離關係,你又何必關心她去何處,師妹另有要事在身,你亦身負重任,天府幾位師叔隨你下山,便是望你可——」
「行了行了,別跟我念咒語。」沈風不耐煩道:「師傅,你可否告訴我,我保證以後天天吃素,愛護小動物。」
葉絳裙沉吟片刻道:「師妹還會在京城駐足一段時日,待了卻舊事之後,便離開京城。」
舒姐姐應該是要調查右王和楊無異,是在京城就好,想撇下我,門都沒有!沈風掃去頹勢,呲牙一笑,葉絳裙一直望著他,見到他臉上露出笑意,不禁蹙起眉頭道:「師妹離開是好事,你莫要再去打擾她。」
沈風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舒姐姐佔了我便宜,我哪能讓她說走就走。」
葉絳裙冷淡道:「什麼便宜,我可否替她償還?」
沈風好笑道:「我對你沒興趣,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還不如一塊石頭,不過你算是我的手下,以後我便花些時間**你,讓你真正做一回女人嗎?」
葉絳裙面無表情道:「我此時不算是女人嗎?」
沈風從頭到腳打量她幾眼,不屑一笑道:「你哪裡像女人,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葉絳裙舉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道:「什麼味道才是女人味?」
沈風嘿嘿笑道:「你想知道?」
葉絳裙冷冷道:「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用說。」
沈風挑眉笑道:「以後我會慢慢讓你知道。」
「不必!」葉絳裙閉上雙眸,似乎覺得他太煩人,每次與他說話,總是不知要說什麼,叫人心中堵塞,說罷,轉身消失在月幕中。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