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難斷家務事
「你看看那幾人,穿得道士不像道士,乞丐不像乞丐,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那個小姑娘才叫奇怪,一頭白髮,模樣卻像是小孩子。」
「咦,你瞧,背上那個孩子怎麼長著鬍子?」
人群經過時,便駐足評頭論足,令幾人更加惴惴不安,他們在仙府一副高深莫測的派頭,但走在街頭,卻如同一隻只過街老鼠。
此時兩邊的衣角被廣音和草谷抓著,後面則是躲著問書先生,就連嫿瑤也不太適應,她畢竟被關了一年,之前下山也不過幾個月時間。
「讓開!讓開!」
「給我讓開,小心老子揍你,看什麼看,不服單挑!」
一群群手持刀槍的人擁入京城內,他們身形比一般百姓要健壯,聲音洪亮,將草谷與廣音嚇得躲在一旁。
「師叔,莫怕。」經過幾日的修養,嫿瑤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也漸漸豐腴一些,將身姿勾勒得更加柔沃,「此處是天下腳下,無人敢惹事滋亂,這些人只是粗魯了一些。」
草谷目光瑟瑟地看著一個袒胸露乳的野漢,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回來,急急躲到後面,低聲道:「這些人如此兇惡,怕是脾氣不順。」
沈風無奈一笑,見著人流中不乏中佩戴武器的人,疑惑道:「最近京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怎麼那麼多人進入京城。」
顧碧落略略思索,憶起一事,即道:「今年七月,京城會有一場盛大的武試,我想他們或是為此事而來,此次武試還是皇上親自審監,足可看見朝廷對其重視。」
「武試?」嘀咕一下,恍然道:「戰事剛消,朝廷也該有所覺悟,這場武試希望可以湧出一些將領來。」
顧碧落道:「此是軍方的奏請,所有參與武試的人還有軍中將領,若你想揚名立萬,此是絕佳機會,皇上以及所有大臣皆會來武場。」
沈風搖搖頭笑道:「我就不去參加了,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再說嫿瑤身體還沒康復,等她好了我要帶著她到處遊玩。」
紀嫿瑤性子與之前別無不同,深明國家大義,堅定道:「相公不必擔憂,若是因我耽誤大事,反而令我成了罪人,若是如此,嫿瑤寧願自盡。」
沈風嚇得臉色煞白,急得一下子說不出話,顧碧落掩唇而笑道:「他是不想投軍,並非全因紀小姐。」
這小妞真會找機會,諷刺的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悻悻笑道:「顧小姐說得對。」之前爭鋒相對,這一次反而要感激她諷刺自己。
紀嫿瑤柔聲道:「若相公不願投軍,我們便小居安生,凡事只要考慮清楚,便不會使自己後悔。」
沈風笑兮兮道,「老婆你太好了,怎麼能小居委屈你,明日我就去買個大宅子,再招來幾個像丫鬟,把你伺候得比公主還舒服。」
顧碧落淡淡道:「大街上來來往往皆是任,你卻說這些話,也不嫌害臊。」
抬頭張望幾眼,大奇道:「有人嗎,我怎麼沒看見,我眼裡只有我老婆一個人,嫿瑤你累不累,噫!都流了一滴汗了,快,我背你,離開仙府的時候,我可是許諾齋主奶奶,不會讓嫿瑤流一滴汗。」
幾個行人目視著他們,紀嫿瑤臉頰霎時塗上一層酡醉,羞嗔道:「相公,我不累,還有很多人看著——」
抬頭裝模作樣看了一圈,自欺欺人道:「有人嗎,我怎麼沒看見,從這裡還有一段腳程才能回到宅子,你先在我的背上休息會。」說著,將嫿瑤扛了起來。
如此荒誕的話,騙不了任何人,也就只能騙騙自己,真不知他的臉皮是如何長出來,瞿家千金聽到白眼連連,嫿瑤身子還虛,也便任由著他。
路過行人投過來的眼光越來越多,她性子喜淡,何曾做過如此張揚的事,這一路上都是被相公背著,但此時在大街上,被人看得一陣不適,「相公這次西征我也略有耳聞,柔然軍兇悍強橫,望這次可令報國志士勤加苦練。」
「相公——」她臉色露出一絲擔憂,「雖我久在天府,但聽聞相公得罪不少人,其中便有禁衛軍統領夏侯屠,他會否對你不利。」
邋遢老頭氣喘吁吁道:「老夫送你一句,京城局勢如深淵潭水,若想沒用顧慮,便該將他打壓下去,讓他不能翻身——壺酒,老子累死了,你給我下來。」
顧碧落道:「先生說得不無道理,這次夏侯屠定會參加,若可勝出,便可挽回一些顏面,重新贏得皇上的信賴。」
「夏侯屠這次遭受那麼大的恥辱,肯定會參加這次武試,他要是參加的話,應該可以勝出。」沈風苦笑道。
「未必!」顧碧落嘆道:「還有一人或許可盛過夏侯屠?」
沈風奇道:「不都說夏侯屠是軍中第一人外,怎麼又冒出一個人來?」
顧碧落嘆道:「這是有心之人造出來的聲勢,夏侯屠的確有過人本事,可說禁衛軍中無人是其對手,三方將領中也難逢敵手,但在北方抗衡柔然的將領中,由於常年駐守北方,難說夏侯屠可打贏北方將領,譬如宋行軍。」
沈風奇道:「是他!」
顧碧落點點頭,不再說話,行至下一個路口,忽然道:「各位先生,紀小姐,我先告辭了。」
「等等,顧小姐!」沈風乾笑幾聲道:「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顧碧落淡淡地瞥了一眼,「你要讓我安排他們的住處,是嗎?」
沈風乾笑兩聲道:「我一下子沒有辦法安排那麼多人,還請顧小姐幫忙安排幾個。」
廣音道:「我不要與他們二人在一起,請將我與嫿瑤安排在一起。」
邋遢老頭不樂意道:「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在一起嗎,老子下了山之後,才不用你們來安排。」
草谷也道:「我要與廣音師姐與嫿瑤在一起。」
顧碧落沉吟道:「那煩請問書道長、青石道長、壺酒道長與我一起回府,我來為你們安排住處,我爹一定對幾位歡迎之至。」
紀嫿瑤道:「只好與幾位師叔暫行告別,過幾日我便來府上看望師叔。」
顧碧落屈身行禮道:「告辭!」
幾人暫別,剩下草谷廣音等人,沈風一想到回宅子,就有些頭疼,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說。
紀嫿瑤柔聲道:「相公,你似乎有話要說,從仙府下來時,你便一直欲言又止,這是為何?」
「救救我,救救我!」
說話間,前面突然跑來一個女子,女子驚慌地推開人群逃跑,後面還有一群官兵在追捕,女子一下子趔趄倒地,摔倒到在幾人面前。
「這女子——」紀嫿瑤睜開眼睛,小息了片刻,眼眸明亮了許多,從他背上下來,「姑娘,這些人為何要抓你?」
女子拜倒在幾人面前,哭喊道:「救我,求求你們救我!」
官兵追至面前,怒喝道:「她得罪了太子殿下,我勸你們少管閑事!」
女子突然跪了下來,連磕了幾個響頭,含淚道:「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想要霸佔我,小的不從,拚死從府邸中逃出來。」
紀嫿瑤目光落在幾個官兵身上,冷哼道:「豈有此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強搶民女。」
「那又如何,我們太子殿下想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官差趾高氣揚道:「太子就是未來的天,快快跟我走!」
「太子殿下?」沈風聽得冷笑一聲。
「不錯,正是太子殿下,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讓開,不要妨礙官差辦事。」
「我不走,我已經有丈夫了!」女子緊緊抓住沈風的腳,因為懼怕,身體一直瑟瑟發抖。
「不用怕。」紀嫿瑤臉色發怒,雖已為人婦,性子卻依舊嫉惡如仇,「相公,我們要救這位姑娘。」
沈風笑嘻嘻道:「一切聽娘子定奪。」
「目無法紀,強搶民女,自然要管。」本來顧碧落已經離去,卻聽到這個哭聲,又走了回來,這傢伙何時變得這麼聽話,唉,也只有他的娘子才能令他稍稍安分點,顧碧落心裡無端端惱他一下。
兩女身姿前移,官差立即眼前一亮,魂不守舍了半響,口水已經垂涎在地,急抹了抹嘴巴道:「天下間竟有這等美人,還是兩個,要放過她也行,除非你們兩個跟我們走。」
「呵呵——」
「小子你笑什麼?」
沈風正想動手,顧碧落卻是搶在他前頭,給了幾個官差狠狠的教訓,幾個官差被打得吃了一嘴灰塵,留下幾句狠話后,便倉皇逃跑。
這種不吃又可以討好的好差事,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既可以討好老婆,又可以耍威風,可卻被她搶在前頭,原本還想藉此機會,順便說一下家事。
「多謝幾位恩公相救!」方才的姑娘跪拜在地上,給他們磕了幾個頭道謝。
紀嫿瑤上前扶起,淡淡一笑道:「姑娘請起,日後還須小心一點,我看你最後離開京城。」見女子走後,神色淡愁,哀嘆一聲道:「當今的太子殿下竟然當街強搶民女,實乃家國之哀。」
沈風無奈笑道:「這個太子殿下就是之前在升州與我爭奪花魁的周公子。」
顧碧落輕嘆道:「雖臣子須固守君臣之禮,但當今太子實在叫人失望,天下間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荒誕的人,****,濫殺無辜,唉——」
「顧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當今皇上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其餘都是公主,據說之前也有幾個皇子,但生出來沒有幾天就死了。」
顧碧落搖頭道:「此乃皇宮秘辛,難聞其祥。」
沈風腦筋一動,嘿嘿笑了笑道:「太子是不是有很多宅子,我正愁沒有宅子安頓幾個師叔,正好從他手中套來一處。」
「還是不要去招惹太子,此地也不宜久留,那幾個恐怕還會帶人來捉拿,我們速速離去。」紀嫿瑤輕輕牽動他的袖子,眼光輕柔,卻令人無法拒絕。
紀小姐正直德惠,而這傢伙一肚子壞心眼,也不知兩人為何會成為夫婦,顧碧落暗自發笑,又轉去回府。
紀嫿瑤望著顧碧落離去,輕嘆道:「顧小姐真是一位好姑娘, 一路上助我良多,相公,你以後莫要再欺負她。」
「我——」沈風一時語結,夫妻同心,嫿瑤雖不知兩人如何認識,但也能猜出他定然是欺負了人家,「我不是故意的。」
紀嫿瑤只是點而止之,淡淡一笑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