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樓夜話
到了醉花蔭,醉花蔭的熱鬧依舊如初,男人掏銀子買樂,女人賣樂收銀子。
沈風一到醉花蔭,便有丫鬟直接領著他去找茵兒,到了客廳,一琴二桌三椅,再然後就是一些字畫,整個客廳簡單而雅緻。丫鬟叫他在此稍留片刻,小姐馬上就來。
舉凡是當家花旦頭牌什麼的,都喜歡在人面前耍大牌,明明是主動約我,還讓我等她,沈風喊住丫鬟問道:「你家小姐在做什麼呢」
丫鬟回答:「我家小姐正在沐浴」
「你家小姐在沐浴可有人在旁監護,沒有對不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大意了,還是我自己前去看看,你們辦事我不放心」最後聲音越來越大,彷彿是說給裡面的人聽。
「公子這麼著急想見小女子,令茵兒受寵若驚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聲音宛如空谷之中傳來的天籟之音,一道美麗的身影緩緩從裡間走出來,蓮步輕移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今天茵兒好似特意裝飾過,粉色的衣裳,裙底后擺拖地,耳鬢上還插著一朵玉蘭花,鼻子上還有微小的汗珠,不知道這算不算悅己則容,如果是悅己者容那離悅己者脫就不遠了。
「小桃紅,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茵兒向旁邊的丫鬟說道。
這妖女還想製造二人世界,她是在考驗我的定力呢,還是在考驗自己的定力。沈風也忙對那丫鬟吩咐道:「小桃紅,順便把門帶上,我與你家小姐有些大事相商,當然其中不涉及兒女私情,更不涉及兒女啪啪,不過切勿記得,如果聽見我喊雅麻蝶,就火速衝進來」
丫鬟聽得雲里霧裡,聽不明白沈風說什麼,什麼兒女啪啪,雅麻蝶,茫然間關門而去。
「公子說話還是那麼特別哩,茵兒見識淺薄,公子可否解釋給我聽」紅唇輕啟,睜著美目好奇的盯著沈風,不了解這個妖女的人,肯定被這她天真的模樣給矇騙了。
說話間,茵兒繞過沈風坐在她那梧桐琴前面,一陣芳香撲鼻而來,這妖女是在擺**陣啊,如果再在正北純陰位置擺上一副春宮,我倒是會被迷惑住,沈風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這些內容解釋起來太過於繁雜,其中涉及到一些倭寇的日用語,茵兒姑娘,我想問問你今趟找我來,是否為了昨晚的事情,這大可放心,昨晚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泄露出去,姑娘你也了解我,自找麻煩的事情,我是不會自找的。」
茵兒咯咯笑道:「小女子不解公子說的是何事。」
裝,繼續裝,昨晚和我調`情、幫我殺人的都是你,不過也是多虧了有她才得以脫險,既然她絕口不提,沈風也沒有再多說。
茵兒無限幽怨的看了沈風一眼,好像一個閨中怨婦,咬著紅唇:「公子自從那日一別後,茵兒便盼著公子來教茵兒聲樂,若不是茵兒厚著臉皮命人拿請涵於你,只怕公子已忘了茵兒是誰了」
但神態我見猶憐,不去當戲子可惜了,知茵兒近似妖孽般的性格,自然不會信她的話。
沈風不想和她周旋,玩著文字遊戲費腦筋:「茵兒姑娘,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上次的事情我們已經一筆勾銷了,我按照你說的幫你把那周公子打發走,茵兒姑娘是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仙女,何必一再為難我。」
兩人心照不宣的省略了昨晚的事情,但昨晚的事情茵兒絕不可能是來幫沈風的,至於她的動機,沈風猜不出來,只怕和大小姐有關。
「公子多慮了,茵兒仰慕公子高才,怎還會惦記著以前的事,今日邀你前來小樓做客,只是想公子再教我些好聽的曲子,自從和公子一起吹奏了那首曲子后,至今仍難以忘懷,公子可要對茵兒負責——多教一些曲子於我,咯咯」茵兒說到負責時,飽含幽怨的看了沈風一眼,又轉而輕笑起來,眼帘含媚,真是一個百變妖女。不過見她說得真切,似乎是真的只是想和我教她曲子。
沈風見她眼睛似乎能魅惑心神,能把人的魂給勾走,古代女人放電水平一點也不比現代女人差,便不敢再去看她,忙低下頭去穩住靈台一片清明:「茵兒姑娘太高看在想了,對於聲樂我只會吹奏那一首,哪敢還在姑娘面前獻醜,獻醜還不如藏挫。」
茵兒見他垂著眼睛看著地板,嗔道:「公子為何低著頭,在公子眼中,茵兒還是否沒有地板好看」
盛情難卻,沈風只好小幅度抬起頭正色說道:「地板如此平坦,哪有茵兒姑娘好看」
沈風是抬起頭了,只不過不是與她對視,而是停留在她的酥胸上,確實地板平坦哪有茵兒波濤洶湧好看。茵兒心裡一氣,眼裡閃過一道怒意,想到今晚的目的,把心神寧靜下來說道:「公子,那你告訴茵兒那首曲子叫什麼名」
「再見,若有緣」其實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回夢仙游,但他覺得這個名字更適合曲里的情感。
「再見,若有緣,若無緣呢」茵兒輕聲呢喃著,那曲調彷彿在心中盤旋,臉上露出些許哀傷:「公子,若是你知道你的愛人或者你的親人會離開你,你將怎麼對待眼前的緣分」
沈風深吸一口氣,高亢說道:「生盡歡,死無憾,儘管未來千里煙波無人知途,即使緣分的短暫早已註定,即使最終依然會參商永隔,但惜今日之緣,管他明天生離還是死別。——你道是雨橫風狂三月暮,我偏要何妨吟嘯且徐行。既然有幸生於世間,就趁著韶華之年,瀟洒走一回,方能不枉此生。愛過莫要錯過,惜過方能不悔,我只是一個凡人,不想像那些世外高人追求心靈的永寂,不想學也學不會,我只想永遠活在自己的塵世中,或許有悲歡,或許有離合,緣分來臨時,我欣然接受,緣分將離開時,我願意和全世界作對都要去抓住」
說到最後,每句每字都是擲地有聲,每句每字皆是雨落芭蕉似的打在茵兒的心房上。
「公子的曲子這般賺人家眼淚,連說的話都這般動聽」茵兒一雙俏目被淚水濕潤,一聲嘆息:「茵兒也很想公子說的生盡歡,死無憾,但身不由己,有些事茵兒必須去做,只有完成這些使命,茵兒才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嘻嘻,讓公子見笑了,茵兒還是第一次對人說這些」
她年紀不大,卻有這麼多心事與責任,浮華的背後卻無一個說得上話的人,說來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沈風笑道:「無妨無妨,我只當茵兒姑娘臉上掛著的珍珠串兒是未乾的洗澡水」茵兒這才展顏一笑。
「不是有一句話嗎,男人用雙手征服世界,而女人卻用眼淚征服男人,所以流淚是女人的絕活,茵兒姑娘千萬不能捨棄,只要是真正疼惜你的人,便見不得你的眼淚,都說女人有三寶,一哭二鬧三上吊,茵兒還只是學會了三分之一,尚需努力才行」女人有三寶,男人自然也有三招一摸二揉三啪啪來對付女人,女人可以用眼淚征服男人,男人卻用二弟征服女人,到底是誰征服誰,這就和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複雜。
「公子說話真有趣,弄得人家又哭又笑,往後公子能多來看望一下茵兒嗎,茵兒沒有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見沈風眼裡還有懷疑忙說到:「我茵兒只當公子是朋友,再無加害之心,茵兒以前任性,在這裡給公子賠罪了」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今天真是皆大歡喜的一天」不用面對這妖女的陰謀詭計,讓他也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目光與她對視,沈風毫無防備,被她的眼神迷惑住,感覺大腦不是屬於自己,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只聽她說道:「告訴我紀嫿瑤在哪裡。」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帶有一種魔異的蠱惑,讓沈風下意識的回答。
此時外面巧好有人在鳴炮,沈風一下子清醒了,還好這時候是二月天,白天拜祭鳴炮的家戶較多,不然中妖女的詭計,心內一陣火光,倏然起身神色冰冷:「我不管你和紀嫿瑤什麼深仇大恨,老子最煩被別人利用,而你利用完一次接著一次,早知道你沒安好心!」說完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自己還是太感情用事,容易糟了別人的當。
茵兒見他神色冰冷,是讓人寒入骨髓的冰冷,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之前他都是嘻嘻哈哈的,慌張起身拉住正欲走的沈風解釋道:「公子,公子,請聽茵兒說——」
淚眼婆娑,一臉凄楚的拉著沈風,日,剛剛才教她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就馬上使用上了,偏偏我還真吃這套。
「公子,茵兒是真心想和公子做朋友,絕非是利用,只是——」
沈風從鼻子哼出一聲:「只是什麼!」
被他一哼,面色不善,茵兒才把猶豫的話說出來:「只是我與那紀嫿瑤向來不和,而且師傅有命,我必須找到她,這才對公子——」模樣楚楚可憐,一雙眼睛望著沈風。
沈風深深嘆了口氣,自己終究心軟了一些:「有什麼事情,非要喊打喊殺爭個你死我活,那紀嫿瑤欠你多少銀子,我替她還就是」
茵兒似乎很不喜歡紀嫿瑤,哼道:「公子不必替她說好話,我自會抓她回來,再也不會勞煩公子了」
見她們兩人似乎沒完沒了的架勢,沈風也做不好這個和事老,只能說道:「注意,對朋友,一定要真誠,一份耕耘,一份收穫」
見沈風原諒了自己,茵兒這才展顏一笑,讓沈風懷疑她剛剛的眼淚是假的,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公子你不怪我,真是一個好人」這就是好人了?沈風啞然失笑,估計這妞好與壞的判定標準就是讓她哭或者讓她笑,
「啊,公子剛剛是否肚子餓了,我命人去給你準備一些飯菜」說完帶著欣喜去張羅了,沈風也不攔著她,拋開她那動不動殺人的妖女形象,那分明只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不然怎麼喜歡那些幽怨的曲子。
沈風深深嘆了一口氣,茵兒的性格真是變化莫測,從初次見面,昨夜相助到今日相談,性格叫人拿捏不準,應付得有些頭疼。
在醉花蔭內,解決晚飯後,沈風才離開,回到小屋后,已經掌燈時分戌時,也就是差不多晚上八點多,走進屋子沈風才發現他床上暮然趴著一個人。
望著唐大小姐的背影,心裡甚是複雜,這丫頭是越來越黏他了,讓沈風有一股難明的味道,失笑道:「還真以為會在**過夜啊」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來了」平時都是唐大小姐在這個位置喊沈風,今天倒來一個角色轉換。
唐大小姐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見是沈風,欣喜道:「嗯?——沈風,你回來了。」
沈風苦笑心說,不回來你是不是準備不走,然後明天一早來個捉姦等在床。
「你怎麼在我的閨房裡睡覺了,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名聲,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明天我去你的閨房內也睡上一覺才行。」沈風嘿嘿笑道。
好爛的理由,也只有他這麼不要臉的人才想得到,唐大小姐叱道:「就你這個狗窩還好意思稱閨房」
看著唐大小姐嬌憨可愛的模樣,沈風問道:「吃過飯了嗎」
「還沒,哦,吃過了。」天真可愛的大小姐自然不想沈風以為她在等他飯都沒吃,但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沈風也只是含笑看著她。
「沒吃飯怎麼行,走,我帶你去吃飯」沈風招呼起大小姐,結伴出去,夜幕下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