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越早告訴他，越好
“嗡”地一聲。
手機震動的時候，蘇瑾餘正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自從遇上陸江笙，遇到的下雨天，永遠不是綿綿細雨，而是像今天這樣的大雨。
想到這裏，蘇瑾餘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眉眼。
許朵將手機遞到了蘇瑾餘的眼皮子底下，“是季醫生。”
蘇瑾餘頷首，頓了頓，才劃開屏幕，按下了接聽按鈕，“學長，有事麽？”
佯裝咳嗽了幾聲，季白煜才不慌不忙地回應道，“有點擔心你，所以打個電話問候你一下。”
他刻意停頓了幾秒鍾，有些遲疑，想了想，仍是問出了那個問題，“離婚協議書，你給陸江笙看過了麽？”
“還沒有，”抬眼，目光從許朵的身上一掃而過，“原本打算讓小許幫我送過去的，現在下大雨，晚點再說吧。”
“不行，這件事情，越早告訴他，越好，”這樣的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蘇瑾餘不受控製地怔了怔，而與此同時，季白煜也意識到自己態度有些強硬，沉默半晌，他悻悻地解釋道，“對不起，瑾餘，我不是故意要插手你的事情，我隻是害怕，拖地越晚，離婚的結果會對你越不利。”
蘇瑾餘在心底盤算了一陣，忽然就想起了許朵先前所說的那句話。
難道季白煜真的有問題麽？
用力地搖了搖頭，她快速地將這樣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了出去，一直以來，學長都是小女生心目中的暖男，他不會因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刻意接近自己的。
硬是從唇角扯出了一點笑容，蘇瑾餘平靜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在為我好。”
握住手機的力道不經意間加大了一些，她又繼續說，“學長，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嗯，”唇瓣張動了幾下，“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好好照顧自己，我去忙了。”
音落，蘇瑾餘清晰地聽到了“嘩啦”一聲，應該是窗簾拉上的聲音。
想要說些什麽，秀眉輕蹙，血色恢複的嘴唇輕輕地抖了抖，終究變成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字。
而後，電話那頭，便隻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蘇瑾餘有些出神，許朵站在她的身後，她不說話，許朵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偌大的空間，除了門外的雨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響。
片刻之後，許朵沒有忍住，率先打破了這樣的氛圍，試探性地問，“瑾餘，你真的想和陸先生離婚麽？”
這樣的一個問題，如同一個份量不輕不重的石頭冷不丁地落在了蘇瑾餘的心上，微微有些尖銳的輪廓不小心刺破了她的心髒，有猩紅色的液體一點一點地滲透。
不痛，卻莫名地有點難受。
擱置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識地掐緊，她極力地維持住了麵上的平靜。
十幾秒鍾過後，她抬眸，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淡淡地掀了掀唇瓣，“小許，我不愛他。”
一句話，讓許朵一刹那知道了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所以，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也是，如果換做是自己，也不會接受一個硬生生害死了自己肚子裏孩子的男人。
想到這裏，許朵的眼睛輕輕地眨動了一下，“瑾餘，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許朵的話音剛剛落下，蘇瑾餘便直接對上了她的雙目。
那雙漂亮的眼睛當中，除了真誠，她看不到其它的情愫。
或許，那天的許朵也隻是被逼無奈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吧。
想到這裏，蘇瑾餘巴掌大的小臉上緩緩浮現出了一抹清清淺淺的笑容，“謝謝你，小許。”
說完，她收回視線，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雨聲上。
目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落在門外，看到雨水砸在地麵上，水珠四濺的那一刻，她忽然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不安。
右眼皮隱隱跳動，薄唇抿成了一條細而長的直線，腦海中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來回閃現，似乎真的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場雨，陸陸續續，下了將近一個小時。
停了之後，蘇瑾餘讓許朵去二樓，把薑黃色的文件袋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拿出裏麵的A4紙，蘇瑾餘從頭至尾，重新翻閱了一遍，而後，她便把離婚協議書放置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美眸有些空洞，蘇瑾餘抬頭的一刹那，許朵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嚇了一跳。
微微向上，揚起了一抹不明顯的弧度，蘇瑾餘拿起筆，在最後一頁的右下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與宋成沐離婚的時候，名字是陸江笙代簽的。
與陸江笙離婚的時候，名字卻是自己親自寫上的。
想到這裏，她的唇角快速地劃過了一絲自嘲的弧度，連話語中都沾染上了嘲諷。
手上的動作僵了僵，蘇瑾餘的唇瓣微弱地抖了抖，“小許，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不配擁有幸福？”
母親因為車禍喪生，父親因為錢與自己斷絕了父女關係，宋成沐因為初戀陷害自己出軌，陸江笙因為前任，把所有的過錯都理所當然地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似乎，每一步，都被別人操控著，算計著。
“瑾餘，你累了，”許朵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經曆過什麽，害怕自己會說錯話，許朵索性避開了這個問題，“隻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就不會這樣胡思亂想了。”
蘇瑾餘動作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把離婚協議書的文件整理好，重新放進了文件袋裏，她直接揚起了手。
隻是下一秒，她的動作便停滯在了半空中。
自己真的要直接宣判陸江笙的死刑麽？
想了想，她異常堅定地開口道，“小許，把這個送給陸江笙，告訴他，我的要求隻有一個，立刻簽字。”
我生活的節奏因你而亂。
我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兒因你而起。
所以，很抱歉，陸江笙，我無法把你當成我的良人了。
音落，她就轉過了身，沒有再多看協議書一眼。
許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頭，望了一眼蘇瑾餘決絕的背影，而後，她像是突然間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開口道，“我現在就把這個送過去。”
害怕自己會後悔，蘇瑾餘的嘴唇快速地張動了幾下，“嗯，快點出發吧。”